第三章 相亲

　　裘川问的突兀，骆雨答的淡定。

　　“我父母都是本地教师，普通家庭，没什么背景。”

　　“存款保密。”

　　“有一辆代步用的小轿车，十五万左右。”

　　“家里两套房，一套是单位分配的，另一套自费，可以充当婚房。”

　　裘川无所谓的点点头，大家都在口嗨，又有谁会当真呢？他反正不是真来相亲的，不怕谈崩，就随便唠呗。

　　“我嘛，天生地养，无父无母。”

　　“搁外面潇洒了几年，又在本地买了套房，没车没钱。”

　　“胸无大志，这辈子的梦想就是混吃等死。”

　　裘川耸耸肩道。

　　“我听汤筱说了。”

　　骆雨的语气没有起伏，既没说什么“节哀顺变”、“你有找过自己的父母吗”这样的话，也没对他的梦想做出评价。

　　是哦，汤筱。

　　裘川揉了把头发，熟人介绍的相亲，对方的基本情况肯定事先说明，不过裘川当时压根没怎么听，更不会主动去问。

　　回忆了一会儿，裘川不确定的说：“听说你是学生物的？毕业后在什么研究所上班？”

　　“是的，我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家乡生态好，有几家研究所驻扎，我也就顺势回来工作了。”骆雨老实答道。

　　“你平时都研究什么？豌豆，果蝇，小白鼠？”裘川努力挖掘中学的生物知识。

　　“差不多，我现在主要进行昆虫方面的工作。手上两个项目，一个关于蜱虫，一个是关于灰飞虱的。”骆雨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裘川的脸。

　　“那你平常都干些什么？养养虫子？实验观察？”裘川好奇道。

　　“唔，大概就是这样。不过每年还要外出几次，一去大半个月，天南海北的跑，到野外抓虫子。”骆雨回答。

　　“诶，不会吧，你皮肤这么水灵，哪像钻林子的人？”裘川惊讶道。

　　“晒不黑。”骆雨鼓鼓腮帮子，有些气恼的说。

　　裘川呛了一下，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做我们这一行，还是有些好处的。”

　　“我在研究所寄养着两只蜘蛛和五条蛇。”

　　“当然，不会往家里带。”

　　骆雨这一次主动开口，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裘川的脸。

　　“哦。”

　　裘川敷衍了声，不怎么在意，你爱养什么养什么，关我屁事？

　　“不过。”骆雨迟疑了下，把旁边位置上的包包拿起，拉开拉链，放到桌面上，“我还养有一只守宫。”

　　裘川顺着目光望去，只见一个小脑袋从包里探出，好奇的打量着外面，是一条小壁虎。

　　乳黄色的脊背，粉嫩嫩的肚皮，两个漆黑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嘴巴拉起一个夸张的弧度，始终保持微笑，看上去还怪可爱的。

　　“嗨，小家伙。”

　　“你好哇。”

　　裘川被萌住了，忍不住用手指点点小壁虎的脑袋，小家伙一缩一缩的，有点不大高兴，大恶人裘川倒是更乐了。

　　“她的名字叫：奶酪。”

　　“之前搬家，曾经把她弄丢了，过了几个月才找回来。”

　　“自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愿与我分离，不能寄养在所里。”

　　骆雨的脸上显出一抹后怕，那是她记忆中最可怕的事情。

　　“挺好的，小家伙真可爱。”

　　裘川随口道，手上还在作怪。

　　骆雨拍了下他的爪子，把小奶酪救下，拉链拉好，包包放到一旁。

　　“你不怕虫子吗？”骆雨突然问他。

　　“虫子有什么好怕的！”裘川不屑道。

　　突然，他的脑袋灵光了一下。

　　祸事哉！

　　对于骆雨这种工作，不怕虫子明显是加分项，甚至是基本要求，他又不是真来相亲的，刷她好感度干嘛？

　　“呃，这个嘛，其实还是有点怕的。”裘川干巴巴道，连忙试图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不找圈内人？毕竟这种跟虫子打交道的工作，圈外人难免心里发怵。”

　　“我不希望在工作里，掺杂不必要的感情。”骆雨回答说，“我家里又不是盘丝洞，同样干净整洁。实验室有条例在，每次进出都要检查消毒，我的工作不会影响到家庭，只是需要克服一些心理障碍罢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你平常外出，走过什么草丛树林，看见昆虫蜘蛛，难道不会职业病上头，把它们抓回家里玩玩？再说，你那只小壁虎，不要用虫子喂吗？”裘川急了，灵光迸发，语气稍稍有点冲。

　　骆雨不再吭声。

　　场面冷了下来。

　　裘川刚说完就开始后悔，他今天迟到在前，差点放了人家鸽子，本来是抱着赔罪的心态来的。

　　结果人家二话没说，先是关心他的健康，又给他点了早餐，自己的态度怎么能这样呢！

　　“呃，那个，抱歉啊，语气不太好。”裘川试着挽回，“我看你的态度，好像也不是很积极，是父母逼你来相亲的吗？”

　　“有这方面的因素，我的父母是很古板的人，他们不相信女人不结婚也能活得很好。”

　　“从我上大学开始，爸妈就催促我找对象，毕业之后更是着急。”

　　“如今我也到了适孕年龄，便打算遂了父母的心愿。”

　　骆雨的语气一如既往，平淡而又清冷，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同时也根本没受刚才的影响。

　　裘川有点惊讶，他所见过的女人大多感性，多多少少会沾点恋爱脑，像骆雨这样的可谓罕见。

　　“姑娘，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裘川忍不住道。

　　“嗯？没有啊。我的人生很平凡，心理状况良好，同时每年都会进行体检，各项指标均正常。”骆雨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拿起桌上的那沓纸，抽出一张递给裘川，“你看，这是我今年的体检报告。”

　　“咳咳，娘子请自重。”

　　裘川有些麻爪的接过，快速瞄了眼三围体重，连忙递了回去。

　　“我看你的意思，是想找一个形婚啊。”裘川接着说。

　　“我可以适当的履行一些妻子义务，诸如洗衣做饭，照顾孩子，包括满足你的生理需求。但是抱歉，我不能放弃目前的工作。”骆雨不假思索道。

　　“你倒是想的挺远。”裘川扶额，“冒昧的问一句，您，在外面有女朋友么？”

　　“呵，我是异性恋患者，倒是有几个好闺蜜。”骆雨浅浅一笑。

　　“一点没看出来，您的症状很轻微。”裘川擦汗。

　　“如果你仍有心理障碍，我们可以分房居住，我在单位有分配的宿舍。”

　　“我对配偶的要求很简单，五官端正，智力正常，无不良恶习即可。”

　　“我从汤筱那里，了解到你近一年的生活状况，符合我的择偶标准。”

　　骆雨开口说。

　　“咳咳，姑娘你要求真不多。”裘川无语道，“不过你怎么就死磕上我了呢？符合你标准的男人大把都是。”

　　“如果第一个能成，干嘛要找第二个？”骆雨有些奇怪，“再者，我相信汤筱的眼光。这是她第一次向我介绍对象。”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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