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乡开开门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裘川摊手对骆雨讲。

　　“在无限时空之中，蕴藏无穷可能，所有的真理皆是虚妄，或者说是那【终极真理】的侧写，短暂而又脆弱。”

　　“当文明踏出摇篮，迈出星宇，就要直面这残酷而真实的世界。”

　　“所有曾赖以辉煌存续的物理法则，生化规律，甚至最基本的数理逻辑，随时可能遭到颠覆。”

　　“灵性的力量，涉及一种更本质的层面。”

　　“我也只是顺应灵性的变化行事，没有那么随意。”

　　“不过，我确实拥有最高一等的灵性感知天赋，具体更多的事回家再告诉你。”

　　“灵性这东西，越想越错，越说越偏，多言无益。”

　　“就算是一提香蕉，每一根皆存在迥然的灵性，每一分每一秒的灵性又不相同，甚至每一丝果肉的灵性也不一样，它们整体而言又构成了一种灵性，参与香蕉构造的生化物理规律又有灵性……”

　　“可以像这样无限区分下去，无论能不能分得清。”

　　裘川见骆雨听得懵懂，也不再多言，笑道，“走咯，慢慢想。”

　　“啊，哦。”骆雨闻言，下意识跟上，拉住他的胳膊，脑子还嗡嗡的。

　　小奶酪在背包里咂咂嘴，睡得香甜。

　　她性子喜静，能够趴在一个地方，几天几夜不挪窝，这个小窝虽然晃了点，却也影响不了她，习惯了。

　　出门在外，怕她遇到危险，骆雨也不敢把她放出来，只是稍微拉开点拉链透气。

　　全程睡了一天，比她主人还能睡。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暗了。

　　倦鸟归巢，黄昏笼罩下的山林，悉悉索索，倒是比白天多了几分喧嚣，静谧的喧嚣。

　　骆雨跟上几步，嗅到草木的清香，提了提神，忽觉不对：“我们是不是走反了？”

　　这不是回去的路。

　　“路还没尽呢。”裘川指指前面，他们来时的山路虽然荒僻无人，却也始终不曾断绝，往大山深处蜿蜒而去。

　　虽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裘川却对山路尽头产生了好奇，他摸摸骆雨的脑袋：“放心，我会把你完完整整的领回家。”

　　“哦。”骆雨见他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嘴。

　　她早已对他死心塌地，就是刀山火海也愿陪他闯一闯。

　　更别说，如今裘川展现出了神奇的本领，让她也捉摸不透了。

　　就这样又走了许久，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明月渐至中天，却也撕不开这夜幕，马上就连路也看不清了。

　　骆雨紧紧跟着他，裘川也感到不耐，心中萌生退意。

　　好在，就当裘川的耐性开始消磨，远方灯火隐现。

　　二人振了振精神，脚步加快。

　　骆雨打着手机灯光，走近一照，发现是一个农家小院。

　　几栋屋子，竹篱笆，圈养的鸡鸭，猫狗，猪，以及黑暗中远处的庄稼，菜地，果树林。

　　“汪！汪汪！”

　　狗开始叫唤，没拴绳，却也没靠近，咬人的狗不叫。

　　花猫不屑一顾，只是换了个姿势打盹。

　　鸡鸭鹅被狗叫声惊扰，嘎嘎唧唧的纷乱喧嚷，这么起劲也不知道在鬼聊个什么，黑猪也跟着哼哼两声，然后继续拱食。

　　男主人从屋里出来，探查情况。

　　“老乡，开开门！”裘川喊道。

　　“谁？”男人纳闷道，方圆几十里就他这一户人家，少有外人。

　　“爬山迷路了。”裘川回道。

　　那男人打着手电瞅了瞅，见着一男一女，看相貌许是城里人，不像坏人，再加上家里也没什么值得惦记的，于是打开了大门。

　　“有饭没？”裘川毫不见外道，脸皮贼厚。

　　他包里倒是有吃的，不过之前一直在赶路，没胃口，只与骆雨分了半根火腿，几个酸梅。

　　况且，山里冻得慌，吹了一天冷风，他也愿吃点热乎的。

　　“有。”男人干脆的应了句，“我俩也正吃着呢，刚好，一起吧。”

　　“你们爬山怎么到这儿了？这附近有什么好山！”他抱怨句，关上大铁门。

　　裘川打量他一眼，虽然脸上刻着生活磨砺的风霜，显得粗糙黝黑，但五官却意外的出彩，面如刀削，棱角分明，挺俊一男的，稍微宣传一下，说不定还能在网上火一把。

　　攀谈两句，男人姓葛，和妻子二人生活于此，算是隐居。

　　裘川一向健谈，对方也很热情，两人聊得火热。

　　网络时代，隐居不代表避世，那男人对所有火爆的新闻轶事同样熟悉，两人也不愁没话题。

　　聊了一路，裘川意外的发现，这位葛姓隐士谈吐不凡，肚子里颇有存货，志气也很昂扬，不是那种消极沉郁之辈。

　　这样的人怎么会隐居呢？

　　“去，去！”

　　男主人把狗踢开，免得伤了客人，一会儿赏块骨头就是。

　　“请。”他把门帘拉开，迎二人进去。

　　二人朝他点点头，裘川当先进去，骆雨跟在后面，她一路哑巴，只是安静的看男人们讲话。

　　那位葛隐士除了开始瞥她一眼，招呼一声，后面也不在意，只顾着和裘川讲话。

　　裘川跨过门槛，这间屋子显然是专门吃饭用的，中间摆着张圆木桌，上面两个菜，一盘青椒炒肉，一盘酸辣土豆丝，然后是两碗菜粥，两双筷子。

　　桌后面坐着一人，听闻脚步声，抬头与裘川对视。

　　嚯，好家伙！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

　　整张脸像是个畸形的沙漏，上边是方的，下巴肿成个秤砣，半张脸布满了猩红的斑点，另半张脸是青的，左眼大，右眼小，也不讲究对称，龅牙突嘴，鼻子也塌，相比之下，连二师兄都算有个人样。

　　呔，何方妖孽！

　　猛然一见，裘川心肌一抽，险些梗过去，仔细一瞧，实是个人。

　　都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丑陋的人各有各的丑法。

　　今天算是见了。

　　骆雨后脚进来，也是瞳孔一缩。

　　这要是换做一般人，见此一面，简直像吃了个苍蝇，要恶心一天吃不下饭，噩梦连做好几宿。

　　好在他二人也不是凡人，虽然心中一震，面上却不表。

　　葛隐士最后进来，放下帘子，他先是看了看二人脸色，随后笑道：“内人丑陋，见笑了。”

　　然后他又扭脸，对妻子喊了句：“婆娘，去杀只鸡，多烧两个菜，来客人了。”

　　“哎。”女人应了句，声音嘶哑，简直像个老乌鸦在磨爪子，说不出的难听。

　　裘川却面色一喜，叫嚷着：“那敢情好，得挑只肥鸡，要不怎吃得饱！”

　　“辛苦了。”他冲着女人喊。

　　骆雨也朝她颔首。

　　丑女人期期的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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