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平平淡淡才是真

　　“你会怎么惩罚那些违约者？”裘川好奇道。

　　魔鬼有时候会捡起老本行，与凡人签订契约，他现在倒是不再玩欺骗那一套了，只是玛卡巴卡索要的，往往都是凡人最珍视之物。

　　他坦言：就是喜欢看那些凡人挣扎的样子，一点点魔鬼的恶趣味呢。

　　自然也会有人想违反契约，不愿支付代价。

　　“惩罚？是的，当然，我会惩罚他们！没有人可以欺骗玛卡巴卡！”玛卡巴卡高兴的拍掌叫道，“所以——我要给予他们惩罚——我要——赋予他们——永生！”

　　“你可真是个魔鬼！”裘川一下听懂了，无语的看着玛卡巴卡。

　　“能得到冕下如此夸奖，是在下的荣幸！”红魔鬼欣喜的讲，骂一个魔鬼是魔鬼，可谓是一种赞誉了。

　　玛卡巴卡掏出小本本记下今天，裘川冕下夸我很称职耶，这是他职业生涯所得到的最高赞誉。

　　“永生不好吗？”骆雨眨眨眼问，这也能叫惩罚？

　　玛卡巴卡立马为她开口解释：“尊贵的骆雨冕下，您有所不知……”

　　“开始的几百年，这些被惩罚的凡人都很开心，有的甚至还很感激我，感谢我让他们不老不死，可以永远的活下去……”

　　“噗嗤——”

　　“抱歉，继续往下说：这些凡人们随心所欲的生活着，做一切想要做的事，也只有在他们关心的人死去时，才会伤心几年，但时间会抹去一切……”

　　“几千年后，有的凡人已经开始感到厌烦了，践踏道德与法律也不能再为他们提供快感，人世间的一切他们都体验过，都享受过了……”

　　“几万年后，已经有人开始精神失常……”

　　“十万年，百万年，千万年，亿年，十亿，百亿，千亿……”

　　“偶尔，有的凡人通过学习、思考、研究来打发时间，提高意志力，降低时感，还能多捱过几年……”

　　“只是，他们生命里痛苦的时间，要远远超过快乐的时间，甚至连痛苦都成为一种奢求，胸膛里只剩下一颗枯竭的心灵，仍在跳动……”

　　“无一例外，他们全部成为了自虐狂，通过各种变态的手段折磨自己，来试图让自己枯萎的心灵产生一丝波动，一丝也好……”

　　“他们想尽办法的要去自杀……”

　　“当凡人们真正获得了永生，才发现，唯一的追求，只剩下了终结……”

　　“目前最优秀的一位，成功保持了20亿年的理智。带领他的文明踏遍了整个宇宙，并最终在3亿年后，亲手毁灭了它……”

　　“献上整个文明，祈求我的宽恕……”

　　“可惜，直到又过去了500万亿年，我才重新关注到那个位面……”

　　“宇宙进入了热寂，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每秒钟，他的身体都在死亡与复活中轮回千万次，崩溃又重组，精神状况是蛮糟糕的……”

　　骆雨缩了缩脖子，整个人都瑟瑟的躲在裘川怀里，两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玛卡巴卡，简直就是在看一个魔鬼。

　　玛卡巴卡的语气很平淡，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也没有拿出什么影像资料，但仅仅透过那苍白的描述，就足以让人感受到一种莫大的悲哀、绝望、挣扎、疯狂、恐惧……如同那无限深邃、冰冷死寂的宇宙虚空，吞噬了一切生机与活力，让人窒息。

　　“你吓到她了。”裘川不满的嘟哝道，五指插入骆雨的头发，轻轻的往下撸，骆雨的头发确实长得很快，恐怕已经有了四十公分，差不多长到了胳膊肘那里，距离长发及腰的小目标也不远了。

　　“所以，很多永生者都喜欢追求超脱，不断向上突破，追求新的世界、新的刺激、新的可能。”裘川低下头去，轻轻的对骆雨咬耳朵说，“不过，那都跟咱俩没啥关系，我也已经退休，不干那一行了。”

　　“退休快乐！”玛卡巴卡乐呵呵道，发现了和裘川冕下的共同点耶，美滋滋。

　　裘川白他一眼，偷听别人谈话，真没品。

　　虽然正在与一个令诸界恐惧的大魔鬼领主说笑，裘川却也没觉得有什么羞耻感，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义的审判者，可以随意裁处他人的罪恶。

　　善恶道德尺度放在文明内部才有意义，倘若一个文明的所有成员集体作恶，恶也就不再称之为恶了。

　　从位格上讲，红魔鬼玛卡巴卡完全不亚于任何一个伟大的文明，甚至还犹有过之。平常时，祂总是分身亿兆，在无数位面，无数时间线上，各自活动，各司其职，也只有现在，为了表示敬意，才会临时性收束所有分身，让【玛卡巴卡·统合体·完全态】亲自接待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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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卡巴卡10087号：听说你今天又被打了？

　　玛卡巴卡10086号：可不是嘛。（呲牙）

　　玛卡巴卡10087号：谁让你总是反复骚扰同一个用户，逮住只羊就往死里薅。换我也要打你。（无语）

　　玛卡巴卡10086号：我也不想的呀，业绩不达标，契约滞销没人签，上级要骂呢。（摊手）

　　玛卡巴卡10087号：你就不能换个原型模板？（无奈）

　　玛卡巴卡10086号：那咱俩换换？（开心）

　　玛卡巴卡10087号：（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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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别说，玛卡巴卡还拥有亿万宇宙造物之德，造物之功无以复加，功莫大于焉，这是万物的初端，一切可能性的开始，所谓的善恶已是后天分化的了。

　　倘若说，一位神明每天创造一百个宇宙，并随机毁灭其中一个，祂是善神？是恶神？

　　倘若说，一位神明每天创造一百个宇宙，并毁灭其中九十九个，祂是善神？是恶神？

　　倘若说，一位神明造物一百年，每天创造两亿个宇宙，可最终只成活一两个，祂是善神？是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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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川和骆雨并没有在玛卡巴卡的红木屋停留太久。

　　玛卡巴卡亲自把他们送回九天大陆，临别之际，又递给了裘川一张红色的小卡片，类似名片那种，上面有玛卡巴卡的真名印记。

　　“在下目前也有经营一些杂货生意，无论二位冕下有任何需求，请务必通知在下。”红魔鬼先生乐呵呵的讲，“当然，一切免费。能为二位冕下做点事，就是小人莫大的光荣了。”

　　“魔鬼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裘川调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红魔鬼大笑起来，大大方方的，毫不掩饰自己的讨好之意，“魔鬼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能为冕下做事，就是小人这辈子做过的最赚的一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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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天世界的一个刹那，二人已经在另一个空间度过了几个小时，并接触到种种不可思议的高层级事物。

　　清风吹拂脸颊，带来了远方的讯息，风中残留的有草野的清香，有溪水的潺潺，看着这眼前的广阔天地，明净山川，骆雨的眼神中仍然不自觉的现出恍惚。

　　她的思绪已飘得极远，想象着这一望无际的九天世界，上百亿壮阔恢弘的大陆风光，在外界竟然只是贮存在一个房间大的服务器里，而外面则是更加浩瀚的庞大星空，无数朵文明之花绚烂盛开，而这一切，在更外面，也不过装在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珠里，龙眼那么大……

　　“别想辣么多！”裘川敲敲她的脑袋，他俩可是来做任务的，一个4级任务，关系到他俩能不能成为4级的黑银级冒险者，要是失败了，可是会降低信誉评估的，这才是顶天的大事，好伐？

　　一切伟大的跌宕的传奇也终将落幕，生活还是要回归平淡之中。

　　就像是大小伙子，谁每周不谈笔两个亿的生意？狗狗祟祟，无人知晓。

　　最后呢，还不是要为猪肉价钱上涨，哭天抢地，启动末日终极预案：发个朋友圈。

　　平平淡淡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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