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麻雀吃蝗虫

“借君何处买酒，手指杏花！”

收尾处，黄超希用弱混转假音，一种丝丝缠绵醉不愿醒的感觉，绵绵延延。

他缓缓地睁开眼，只见直播间里早已潜伏安排的水军们，开始不断地刷榜打赏，火箭，鱼丸，各种礼物送上天。

弹幕更是满溢出屏幕，就差没有把“牛逼”打在公屏上。

驻唱台台下更是从沉醉安静中，疯狂成一团，掌声如雷，波涛汹涌，听感仿佛全场都在为他喝彩。

“再来”

叶苏摸摸鼻子，幸亏他从头到尾至少听了一半，否则还以为他唱的是一首劲爆燃曲。

古风歌曲一直到直播短视频兴起以后，得到井喷式的爆发。

前世2001年到2011年左右，华语乐坛的中国风歌曲多是出自周王陶林，许山高方大通等偶有佳作。

同时期的乐坛新老歌手一直在红海区域，成人抒情、甜歌、辣舞劲曲、伤情、爱情等曲风主题里厮杀。

不是他们不想抢占新的市场，而是中国风或古风歌曲，想要传唱得到听众认可，是吃力不讨好。

词曲旋律的编配，以华夏五音为基础，又珠玉在前，尤其是《青花瓷》、《菊花台》、《发如雪》，简直是被吊锤。

而这个平行世界，恐怕花粥这样的人重生穿越要笑疯，《红昭愿》、《出山》妥妥红的发紫，还不会被告抄袭。

“呵。”

黄超希回味刚才的表现，自恋地用四个字形容，就是无懈可击。

再加上场外因素，稳操胜券，下台时，冷笑道：“不要忘了，你输的话，就要把《安河桥》的版权独家授予我，而且往后绝不承认我抄袭的事。”

叶苏扬起头，半截面具下的面孔冷酷淡漠，叹口气道：“其实你完全有能力成为一名优秀的音乐人，刚才的歌也不错，怎么偏偏抄袭？”

“幼稚。原创一首热门的歌有多难，词曲不是写好就会红，酒香也怕巷子深。”

黄超希掩饰眼底的失落，恶狠狠道：“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到底有多难。抄袭，如果把洗脚水净化成饮用水，这种抄袭又有什么错？”

说完嚣张地迎面走过去，肩膀故意撞在叶苏的肩上，杀气腾腾地剜了眼。

举报抄袭，名利双亏，无疑于杀人父母。

叶苏望着黄超希的背影，将来哪天我是不是也会沉沦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

“叶子，别愣着，上台吧。”赵婷道。“不要低头，昂起来，这把赢定啦。”

“啪啪啪！”

刚登上台，掌声稀稀散散，远远不如黄超希上台时的热烈，一多半的观众双手抱胸，有的甚至说说笑笑，划拳猜骰子，完全不关注。

叶苏眉毛拧成一团，虽然预料到黄超希的肮脏手段，但还是低估这人的恶心程度，线上搞黑稿撤热搜控评，线下也集结水军。

当真应了现在直播间弹幕里飘的，“蝗虫出征，寸草不生！”

好在看着不断攀升热度的直播间，看到观众人数破百万，掺入的水分自然是有，十比一，二十比一，但再如何，起码有十几万人观看。

想到人气值能一次获得几万，瞬间动力满满，斗志昂扬。

聚光灯交错地打在赵婷专门设计的位置，叶苏站在C位的主唱位置，轻声道：“喂喂，接下来，《麻雀》。”

“嘁，什么歌名啊，肯定不是什么好歌。”

“喁喁！”

台下的观众有组织地喝倒彩，声音雷动，另一些常客看到他们人多势众，也高高挂起，袖手旁观。

他们就是来吃瓜的，犯不着为一个歌手惹祸上身，但心里有怒，明眼人一瞧他们都是一伙的。

“来，抬上来！”

就在此时，MJ汤姆操控着灯光装置，一束灯光射在酒吧门口，只见四五人搬运师傅小心翼翼地抬动架子鼓。

顷刻间，酒吧一片哗然，好家伙，见过演出，没见过临时搬来架子鼓。

这歌得有多野？

“开始！”赵婷怒音一喊，双手旋转鼓槌，在指间犹如鱼儿游水丝滑流畅，立刻拉住观众们的视线。

秦能点点头，拨动吉他，前奏一股阴郁沉重的感觉，像乌云慢慢地飘到酒吧的上头。

叶苏打了三个响指，嘴巴靠在话筒边，浑厚磁性的低音娓娓而来。

“山隔壁还是山，

都有一个伴，

相信海枯石烂……”

黄超希听到“日子不就都这样”，一直是平平无奇没有变化，环视四周，有人能沉浸才有鬼。

白痴，在酒吧，尤其是闹吧，观众哪里听得进伤情忧郁的情歌，不禁扬起笑容，对充满水军的直播间里喊道：“赢定了，it  is  over。”

“一日为了三餐，

不至于寒酸。

为给你取暖我把翅膀折断，

我遭遇那些苦难，

你却不管。”

叶苏包含深情，唱着一个坚守爱情的男人，竭尽全力，纵使被社会压垮，也要克服困难，努力打拼拼命给心爱的一个美好的未来。

世间，不平凡的人少，平凡的人多，就像卧龙凤雏只有一，而叽叽喳喳每日觅食的麻雀，却早起晚归，在城市里盘旋飞翔。

台下的人，何尝不是这样渺小的存在，平凡而不平庸，都有自己的梦想，都有自己的思想，都有自己的感情。

虽然平凡，但五脏俱全，这方是一个有灵魂的人，而不是只谋三餐的行尸走肉。

“我飞翔在乌云之中，

你看着我无动于衷。

有多少次波涛汹涌，

在我，心中！”

鼓点吉他合奏共鸣，平平淡淡如白开水的开篇终于泛起波纹。

叶苏台风大起，抓起话筒，跟着节拍抖动右腿，用蹩脚的lv1，撕心裂肺地唱道：

“你飞向了雪山之巅，

我留在你回忆里面。

你成仙，我替你留守人间。

麻雀也有明天！”

我们普通，平凡，渺小！但每一个人都有向往蓝天的梦想！麻雀也有明天，平凡人也有明天！

这一句唱出多少人的心声，嘶吼出多少人的辛酸泪。

观众们冰冷的心逐渐融化，不同于在电音里麻木摇摆的肤浅乏味，一股叫灵魂的东西从心底深处爆发而出。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鸿鹄又安知燕雀之志？

高高在上的人以为卑微的他们理想也卑微，然而同样向往自由，同样渴望飞向雪山之巅，羽化成仙。

“好。”一个观众激动地呐喊，却被旁边的同伴捂住嘴，此刻他的眼睛盈满热泪。

黄超希面容僵硬，怎么画风突然大变，爆发的高潮短促却有力，每一下鼓点充满力量地支撑颓丧的唱腔。

望着直播间里持续不断地刷着：

“超超不怕，超超必胜。”

“什么麻雀，我们没再怕的，兄弟们，再刷一波666。”

吹嘘热捧的弹幕，非但没有感觉到得意洋洋，一阵莫名的寒意油然而生，情绪渐渐浮躁。

我会输？

“你成仙我替你留守人间，麻雀也有明天！”

李荣昊的唱法用的是鼻腔共鸣，而lv1的等级，让他气息不足以支撑。

叶苏果断地张开嘴巴，摆出惊讶的模样大口的呼吸，这是前世在练习生学vocal时，声乐老师传授的一个小窍门，就如唱高音时，扬起嘴唇，有助于头声。

以致于某些表情管理不到位的爱豆，使用这种方法，会被嘲笑是“靠脸唱歌”。

寻思着，难道爱豆没有靠脸吗？

唱完最后一句，叶苏、秦能、季杨纷纷地看向赵婷。

这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因为鼓是乐队里的灵魂和节奏，恰恰偶尔人们只关注门面担当跟vocal的主唱，忽视遗忘掉鼓手。

赵婷享受着热切的目光，开始自己的个人solo。

架子鼓在她纤细却强有力的手上迸发出惊人的能量，砰嚓咵咚，将在场听众刚刚勾出的平凡热血魂，彻底勾了出来。

扑通的脉搏，狂跳的心脏，紧随着鼓点节奏爆炸开来。

临近收尾，叶苏手放在耳背，大喊道：“麻雀吃蝗虫，是不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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