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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交锋


    “陛下……你……”

  柳歌娇美的脸庞瞬间被难以名状的痛楚所代替,难以置信地看着朝云帝,并未立即死去。

  朝云帝脸上疼惜的神色加重了许多,摇摇头道:“到了这一步,我也只能如此,实在对不起。”

  随着话音。

  柳歌婀娜的身躯缓缓软倒。

  朝云帝此举,使得在场知道他与柳歌之间情谊的人,都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青梅竹马、此生旧爱都能舍弃格杀。

  还有什么能阻挡朝云帝的脚步?

  “母后何在?”格杀柳歌之后,朝云帝的脸色恢复如常,视线掠入内宫之中,高声叫道,“既是母后宣孩儿进宫,为何孩儿来了,母后却避而不见?”

  声若洪钟,带着丝丝真元激荡。

  威压重重,飘荡在整个内宫之中。

  坚固辉煌的内宫大殿,顿时瑟瑟发抖起来,不时扑簌簌落下木屑和灰尘。

  朝云帝此举,已然是动了怒气了。

  “朝云帝啊朝云帝……”队伍之后,秦宇定睛看着朝云帝,心里亦是一阵唏嘘。

  堂堂大周的主宰者,也有如此身不由己的时候。

  此时此刻,朝云帝已经没了回头箭。

  太后执掌的安蒙司在不断探查着朝云帝上位前后的丑事。

  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双方之间的关系,无异于政变与反政变。

  唯有你死我活才能分出胜败。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朝云帝杀闻家三将的时候,肯定是带着惩罚的怒火的。

  但方才格杀柳歌之时,很显然已经动了真情。

  太后此举,亦是在消磨朝云帝的定力和心境。

  毕竟,作为九境巅峰强者,朝云帝几乎没有什么破绽。

  在秦宇眼中而言,太后此举,乃是最正确的选择。

  哗啦啦!

  朝云帝立于内宫门口,却不见太后的回应。

  当即挥挥手,带着卫队向内宫之中闯去。

  卫队护卫们被朝云帝方才的举动震慑,都是一脸肃穆地踩着整齐的步伐,杀气腾腾地进了内宫。

  内宫乃是东临宫的腹地。

  太后就居住在内宫的祥和苑。

  朝云帝在前,卫队在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闯到了祥和苑殿前。

  这时,一道青色的人影正立在祥和苑之前,身后跟着十来个同样身穿青色衣袍的人。

  “皇兄请留步。”

  青色人影显然已经静候多时,见朝云帝走来,也是不慌不忙,俯身行了一礼,满脸含笑地说道。

  朝云帝嘴角溢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视线从此人身上一直扫到此人身后的十来个青色人影。

  “自朕登基后的第五年,朕与长兴在上阳节上见过一面,如今算起来,已经有近三十年未见了吧?”

  看着眼前的青色人影,朝云帝语气和缓地说道。

  青色人影叹了口气道:“三十年零三个月十一天。小弟与皇兄各自就藩之后还能暗中联系,但皇兄登基之后,小弟便一直坚守一个皇族的本分……不过几十年岁月而过,小弟是老了,皇兄却还是三十年前那样神采奕奕。”

  朝云帝含笑道:“你我乃一母所生,虽然母亲地位低微,但你我自小相依为命,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互相取暖。”

  “即便是几十年后的朕,也时常在想,朕若是不当这个皇帝,是不是就能和长兴你一生一世做对好兄弟。”

  “我们闲时,便换装出行,偷偷见面,去逛窑子、钓鱼;忙时,遇到难事还能互相出谋划策。就这么痴活一世,却也是好的。”

  青色人影正是朝云帝在这个世间唯一的至亲之人,皇弟长兴。

  长兴和朝云帝一母所出,小时候二人都不受待见,一同吃了很多苦头。

  但也因此,二人感情极好。

  后来朝云帝入主大周皇位,二人的联系才渐渐少了。

  如今长兴竟然出现在太后内宫寝宫门前,阻拦朝云帝的去路。

  朝云帝内心之中,已然隐隐作痛起来。

  方才刚刚格杀了青梅竹马的爱人。

  现在又遇到至亲之人的阻拦。

  朝云帝脸上虽然古井不波,但内心之中,已然是杀机无限,恨不能将周遭所有人众,全部斩杀干净,方能开解心头之恨。

  “对不起……皇兄……”

  长兴立在祥和苑门前,听到朝云帝饱含情谊的话,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泪花,低头道歉,“皇兄不如就此离开,就当皇兄看在我们往日情分上,给小弟留一线生机,可好?”

  朝云帝看着长兴,道:“他们是不是拿你的家人威胁你?”

  长兴苦笑一声道:“其实威胁也罢,刁难也罢,都是小弟咎由自取。这些年来,小弟也有很多把柄落在了安蒙司手中,当中有些事情,可能还会对皇兄造成影响……”

  “对不起……”

  说着,长兴直接噗通一声,给朝云帝跪了下来。

  他这么一跪。

  身后的十来个青色人影也跟着一起跪倒在地。

  这些人都是长兴的家人。

  包括长兴的几个儿子和孙子辈。

  “好难啊……”朝云帝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弟弟,口中喃喃地道。

  说着,朝云帝忽然也噗通一声,跪在了长兴身前:“长兴,我已经无路可走,你能不能理解我?”

  长兴抬起头,脸上已经全是泪水,他恍然就明白了自己兄长的苦衷,忽而高声道:“你我本是一体,理应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小弟先走一步!”

  话刚说完,右手探出,真元凝聚之下,闪电般没入了自己的心窝。

  心脏立时碎裂,六境的长兴当即身亡。

  “父亲!”

  “爷爷!”

  身后,跪成一片的长兴后人见状,顿时惨呼出声。

  朝云帝抬起头,两行虎泪流下,看着长兴的长子。

  长子摇摇头,叹道:“父亲说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此理当如是!”

  话音落下,学着长兴的动作,右手没入自己心窝,便即身亡!

  “父亲!”

  “大哥!”

  其余人等,都被两人的死震动,高声呼号的同时,此子起身呼道:“愿来生,不再生在帝王家!这场生,我亦足矣!”

  第三个自戕而亡。

  接下来,长兴的后人们,一个连着一个,俱都开始自戕。

  其中有两个孙子辈的,实在对自己下不了手,便互相格杀,双双死亡。

  从朝云帝闯到此处,到长兴自戕,再到长兴后人们全部陪葬。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整个场面既血腥又震撼。

  周围的护卫、婢女,包括潜藏在人群中的秦宇,俱都这场面震动。

  “朝云帝勇往无前,朝云帝的至亲之人,也算是决绝。”

  秦宇暗中摇摇头,眼前的一幕,已经超出了他的世界观。

  这方世界和自己前一世的古代很是相像,但也有所不同。

  不过这副血性,却是一模一样的。

  “大哥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就算这个皇帝不当,大哥也会说话算话。”

  朝云帝低着头,将脸埋进阴影里,小声呢喃着。

  而后,他大步跨过长兴的尸体,进了祥和苑。

  夸夸夸!

  下一刻,祥和苑周围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声响。

  无数强者从二楼三楼的栏杆之后现身,蔚蓝色的羽箭,在真元和气血的裹挟之下,气势惊人。

  祥和苑的一楼之内,更是隐现无数身穿黑色战甲的强者,各自手持法器,虎视眈眈地盯视着徐徐走来的朝云帝。

  朝云帝目不斜视,不受丝毫影响地走了进来,目光放远,最终凝视在祥和苑寝宫正中的主位上。

  此时此刻,一位身穿黄色衣裙的女子正端坐在主位之上,脸上没有丝毫风霜和岁月的痕迹。

  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是上上之资。

  她只坐在那里,周围光线暗淡,但也掩饰不住她明艳照人的姿容。

  “原来母后已经醒了,孩儿倒是来得够巧。”朝云帝自行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对着主位上的女子道。

  这女子正是当今大周皇太后。

  已经年过六旬,但仍旧如二十来岁的女子一样,青春靓丽。

  据传言,太后所在的世家,有驻颜之术冠绝当世,太后正是精修此道的高人。

  所以才如此违和。

  太后眼睛眨了一下,看着朝云帝道:“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再称本宫为母后了。你我本无母子之情,一切不过是大周国祚使然,你既已连闯四关,想来也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出路。”

  “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不是你母后,乃是安蒙司司主。”

  话音落下。

  两位黑甲强者走了过来,给太后递上一面金色铁劵。

  太后接着道:“这是先帝设立安蒙司的时候,赐给本宫的铁劵,见铁劵入见先帝,朝云,你还不跪下?”

  言辞之中,已然涌现出深深的怒意。

  朝云帝见状,嘴角微微扬起道:“大周享国快千年了,为何唯有先帝设立安蒙司,对当今皇帝行掣肘之事?在朕看来,安蒙司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大周如今风雨飘摇,人人都说是朕无能,实则,大周的积弊,在先帝之时就已经浮现而出了,朕要想扭转颓势,就务必要乾纲独断,安蒙司的存在,既有损大周皇帝的尊严和权柄,也于大周国祚不利。”

  “朕今日来,就是想请太后自行撤除安蒙司,还我大周国运一个清明!”

  “此丹书铁券,朕不认。”

  这话说得柔和,但其实却很是强硬。

  朝云帝近日来,本已经快触摸到突破十境的门径。

  不料却在紧要关头,被以太后为首的安蒙司连番掣肘。

  所以朝云帝此行,除了想撤除安蒙司以外,更多的,乃是想一举扑灭太后一党,从而大权独揽,无所阻碍。

  太后扫了一眼手中的铁劵,冷然道:“认或者不认,你说了都不算。”

  “辽来,你来为皇帝陛下回忆回忆,他都做了哪些丑事!”

  一位黑甲强者从太后身后走出,眉宇间隐含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势。

  “是!”

  回应太后之后,这位名家辽来的强者当即拿出一封厚厚的书册,翻开第一页,念道:“容县惨案之始末……”

  徐徐而来,将容县惨案的过程念诵了一遍。

  太后听到紧要关头,摆手示意他停下,而后视线扫向朝云帝道:“私通周贵妃,又残害容县百姓、杀良冒功之罪,就算你是当今皇帝,但也是难以饶恕。”

  “皇帝陛下肯定想要证据,本宫这里人证物证皆有,皇帝陛下要不要看看?”

  说着,将书册扔向朝云帝。

  看太后扔书册的手法,也是有修为在身的。

  书册徐徐抛来,几乎维持着直线运动的状态,顷刻间到了朝云帝手里。

  朝云帝连翻都不翻看都不看,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周太后已死,容县匪患一事早在朕登基之前,就有了定论。”

  “你事后这么多年,派探子捏造一些罪名,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证物证,却让朕如何信你?”

  “又让天下人如何信你?”

  “倒是你躲在幕后,与朕争利,却是真的,试问我大周天下,到底姓甚名谁?”

  太后眉眼微微一动,道:“陛下不认这件事,也可以。”

  “那你再解释解释密州血丹一事!”

  话音落下,那位名叫辽来的强者又拿出一本书册,开始念诵密州血案卷宗。

  密州血案,据传言,是朝云帝派人害死了一城多达六十万人,将之炼成血丹,从而将修为从七境中期一跃突破到八境中期,足足提升了一个大境界。

  朝云帝静静听他念完,笑道:“炼丹之人姓甚名谁?可有密州幸存者指认朕?你既说是朕派人酿成血案,那朕手下的这些凶手何在?”

  密州血丹一事,朝云帝早就将所有证据抹除干净。

  炼丹的丹师,早就被暗杀,而密州并无幸存者。

  至于派出去的强者,除了一些影子杀手以外。

  便是朝云帝手底下的几位九境强者。

  这些年来,这些九境强者几乎全部陨落了,根本没有任何人证。

  也没有残留血丹供安蒙司查验。

  所以朝云帝直接出口反问。

  太后脸色微微一变,道:“你杀了所有的炼丹师,密州六十万生灵都是被一种极为恶毒的法阵杀死,根本没有幸存者。”

  “至于你派出去的刽子手,也几乎都死光了。”

  “不过,你却剩了两个,当中一个被你委以重任,另外一个,则是大周西京道门的翘楚之人。”

  “陛下,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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