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好，我是孟寅

一中作为a市六所重点高中之一，与其它五所重高的不同之处是其校风以”民主“为核心，以“言忠信，行笃敬”的校训在a市高校中独领风骚。

        何为一中之民主？

        举一例子，自a中建校至今已百年，这百年之中，一中没有进行过周末或者寒暑假的补习，也未曾出现过因为假期而进行的“调休”。

        高三学生和高一高二学生一样，与9月1日返校。

        全校进行返校摸底考试，然后再开学。以至于当全体师生齐刷刷地站在操场上进行开学典礼的时候，已经是9月3号的事情。

        此时，各科摸底考试的成绩和排名都已出炉。

        不得不感叹一声，不愧是重点，这效率，值得一个大拇指。

        经过各层校领导发言后，开学典礼迎来最受欢迎时刻，也是一中”民主“校风的经典与传统时刻——在每一年的开学前一周，学校都会忙抽一名高一新生和一名高三应届生作为代表，分别上台展望高中生涯以及代表全体高三学生发表高三誓言。

        每年的这一部分，学校都会请市台进行摄录，归纳于校档案室。

        因为演讲稿自行准备，学校不进行干预，以至于档案室里收藏了很多“经典画面”。

        今年高一新生代表被盲选中的是高一十五班的一个男生。

        男生脸上还带着稚气，有些腼腆。

        大概是第一次上台，他看起来有些紧张，眼睛紧盯着手上的演讲稿，顿顿的念出。

        “最后，我希望每一名和我一样的新生，都可以在高中三年里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不负自己的努力。谢谢大家。”

        小男生发言完毕，就是高三代表了。

        高三段所在的区域，嘻嘻索索的传出些讨论声。

        毕竟已经都是同校了三年的老鸡贼，说不好代表和自己就有些”远方关系“，比如朋友的同学的暗恋对象。

        不同于往年，不少人从侧面打听到代表是谁，今年的代表打听不出来，各班那些爱凑热闹的，左看右看，自个儿班也没有少人，一时都摸不着今年的大奖花落了谁家。

        ”一哥，你觉得今年的代表会是谁？也不知道学校搞什么，一点消息都摸不出来。“排在许之一前面的聂海突然转过头，笑嘻嘻着挑眉，问。

        聂海，算得上许之一高中比较交心的好友，也是高三二班爱凑热闹的代表之一。

        “把你的脑袋转回去，”许之一表情淡淡的，对代表是谁并不感冒，“再不转回去，老凯可能会领着你去搞清楚学校今年在搞些什么。”

        老凯，男，高三二班班主任，也是该班的英语老师。快四十岁的年纪，有了秃脑袋的趋势，最爱穿着各色的格子衬衫，总给人一种介于大学生和中年老师的奇怪的氛围感。

        此刻，老凯正站在班级队伍的末尾，睁只眼闭只眼的看着这群小孩的各种小动作，心里念叨着：这是我带过的小动作最多的一届。

        主席台台阶处。

        孟寅换上了刚拿到的校服，袖口里攥的手紧了又紧。

        她真得……挺紧张的。

        孟寅不用参加几天前的摸底考试，但在一周前，她接到新班主任王凯的电话，她以盲盒身份被拆了出来，成为了今年在开学典礼上发言的高三学生代表。

        说不懵那都是假的。

        王凯告诉她不用紧张，演讲稿体裁不限，随意发挥，不会审核演讲稿，主要是为了在开学给大家加油打气，重要的是氛围感。

        这一周里，孟寅写了很多版演讲稿。可在昨天晚上，她又推翻了本已经决定采用的演讲稿，重写了。

        就是现在已经被她捏得皱巴巴了这张纸。

        孟寅深呼吸了几口气，又在心里给自己最后打了个气：孟寅，加油！你走到这里了。

        随后，她迈开脚步，登上台阶，来到主席台，站立在话筒面前。

        底下是乌压压的人群，可站在主席台上，似乎可以看清底下的每一张脸。

        孟寅的视线落在高三段，她从麦架上拿下话筒，走到主席台的栏杆处，忽而卷起唇角，收回视线。

        “大家好，我是今年抽到的高三代表。“孟寅浅浅鞠躬，”在发言之前，我想先请教排在高三二班男生组第十二的那位同学，几个问题。”

        从孟寅出现在众人视线里，高三段的议论声更浓烈了些，不是因为台上的女孩有着绝世无双的样貌，而是在刚才之前，高三里没人见过这人。

        这人……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就代表了他们发言了呢？

        更让人倒吸一口气的是，人开口第一句，不说自己姓谁名谁，先来盲抽提问？

        这什么操作，挺会玩的。

        排在高三二班男生组第十二个的那个人，是许之一。

        许之一是谁？对内，他是高三二班的“一哥”，成绩样貌家世人品，样样都是算得上顶呱呱。对外，他是高三二班的门面，为什么？还是因为有脸，有成绩，有家世。

        “一哥，你。”聂海用手肘撞了撞许之一，回头一看，许之一的表情有些怔愣。

        孟寅站在那里往这边看过来的瞬间，许之一就认出来她，不仅意外，也有很多疑问。

        她怎么会站在那里，怎么会穿着一中的校服？

        许之一回过神来，恢复到平常不说话时浅淡的表情，他拉了拉校服，才走出队伍，走到主席台下，与台上的孟寅四目相对。

        孟寅眉眼弯弯，唇角是得逞一扬，手掌心全是汗，差点没拿住话筒。

        定了定神，孟寅问：“许同学，问你一下，距离我们上次见面，隔了多久了？”

        许眉头微皱，随后波澜不惊地回答，“46天。”

        “再问你。”

        “前两天的摸底考，排多少？”

        “3，21。”班级第三，年纪第21。

        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吃瓜群众们虽然都摸不着头脑，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人认识，说不定关系还不错。

        于是，一千零一个的脑补故事，瞬间成型在各路吃瓜观众的脑子里，可又特别想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真实故事是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咱能不端着这种高冷自持的模样么？”

        吃瓜群众：“？？？”

        “没端着。”许之一的视线始终没有垂下。

        “好了，我的问题请教完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孟寅的眼神越过许之一，拉回到此刻的正题，“我不想说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我想说距离繁枝叶茂的夏天，还有一个秋、冬与春。我想，很多人有一个确切的目标，并为之一直在努力和坚持；我也知道，有很人多并没有很大的理想，只是想成为那个自己能成为的人。”孟寅停了一顿，浅浅收回视线，“也可能，有些人，和我一样，心里有个太阳，想追着太阳，太阳的光太过温暖，所以想与之并肩，所以一路走到了这里。我没有太多的豪言壮语想送给大家，只想说，这世界上的每一个存在都是最独一无二，你生来与众不同，请敢于做梦。我衷心的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过跨越过山与海，追逐到自己的渴望。“

        孟寅的发言很简单，声音清透得像未染尘埃的雪，一字一字，说得认真又虔诚。

        这些话，仿若不是说给底下的人听的，而是说给她自己的听的。

        终于到了尾声，孟寅似乎松了一口气。

        “难得拥有这个机会，我发表一下我的个人宣言。”孟寅清了清嗓子，开始向大家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高三二班新转校生孟寅。我的高三誓言是：发奋图强，赶上许之一同学。也希望许同学，继续努力，拿个第一，为班级争光。”

        “谢谢大家。”

        饶是校领导也没料到今年的高三代表发言，会有这么一段小插曲。

        现在的小孩啊，真实越来越会玩儿了。

        孟寅下台后，看着满手心的虚汗，垂着眼，鼓了个鱼嘴，呼了一口气。

        随身没有带着纸巾，孟寅不舍得把自己咸咸的汗蹭在新校服上，最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两侧。

        在抬头，许之一就站在十米开外，看着她。

        长发盘成一个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孟寅璨璨一笑，许之一看出了她事后的被抓包的不好意思。

        她走到许之一面前，近20公分的身高差距，使得她需要微仰起头才能与之对视。九点的阳光偏斜地打在少年的身上，逆着光，她也看清了他微扬的笑意，连着左边脸颊若隐若现的涡旋。

        “许之一同学，你好。”孟寅伸出手，说：“我是孟寅，今后就请多指教啦～”

        “你好，我是许之一，这一年请多指教。”

        另一边的主席台上，教导主任做着最后的总结，远远传来，似乎说道：“一中校风包容民主，对于以任何理由而进行的霸凌行为也绝不姑息，若我校学子在校外遭受霸凌，也可向校方进行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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