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ThenWeHug（6）

虽然孟寅自认为她这个引导员不管放在哪个组里都没什么说服力，但她还是在下午的排练结束后，去问了潘娘子把她放进“中国舞”的原由，得到的答案竟然是“柔道和中国舞最大的共通的地方在于他们都是刚柔并济。”

        孟寅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个原因，想起学柔道的初衷和现在的情形，情不自禁地觉得有些不知不觉丢掉的东西似乎就快要再重新找回来了。同时，更困惑她的是，连许之一都不知道她学柔道这一件事情，臧凯哪里来的神通广大？

        孟寅在第二节夜自修课前几分钟才逮住了臧凯。

        “臧凯，那个表上的柔道，是怎么回事？”孟寅压了压声音。

        在上报每班引导员时，每个人还填了一张表。孟寅很清楚地记得，在【特长和兴趣】这一栏，她只写了“学习做老式糕点”。

        \"我去交表前随口问了下一哥，他说的，我想着你的柔道应该符合老师的需要，就自作主张给你添上去了。\"孟寅开口问他时，他才意识到他可能好心办了坏事，孟寅自己没写，也许有她自己的原因和想法。这么想着，臧凯继续说道：“孟寅，不好意思啊。因为这件事让你有了其他困扰的话，你跟我说，我给你去解决。”

        孟寅有一点诧异，她没想到这个喜欢穿oversize的运动裤的体育委员，还能这样敏捷观感到他人情绪上变动的小心思。

        “没什么事，我就是有点好奇来问问。”

        上课铃响，孟寅揣着心里的疑问回到位置上。

        许之一说的？她没跟许之一提过这事儿，他怎么会知道？从哪里知道的？他知道了怎么不来问她？

        孟寅这么想着，发愣地扫过英语试卷的阅读。

        这篇文章讲了日本柔道的创始、效用、内涵，以及在1964年成为了奥运会比赛项目。文章的第一个单词是“judo（柔道）”，黑色水笔在这个词上反复画圈，像是根线在心里反复拉扯，直到停下笔，做出了某个决定。

        夜自修下课，走出校门口没多远，孟寅突然停下来。

        从教室到这里，这不长不短的一路，在夜风的裹挟中，能让她更加清明地梳理出一些事情。

        “许之一，”她喊着也停下脚步，回望她的许之一，问：“你是什么知道我学了柔道的？”

        许之一并不意外孟寅这么问他，更准确地说，他一直在等着孟寅来问他这个问题。

        “之前有过猜测，但是被你蒙混过关了，”许之一回答地坦诚，“知道真相那天是在警察局。”

        “那之后，你怎么不问我？”

        许之一微屈膝，视线与孟寅平行。

        “爱哭包，”许之一像哄着即将入睡的小娃娃，“很多故事，你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跟我讲，所以我在等。”

        某种情绪突然翻涌，孟寅突然又莫名地想像曾经那样，有时候随着自己闹一闹无知的小脾气，她也的确在许之一面前这么做了。

        “那你为什么告诉臧凯，让他写进表格里了？”夜色遮不住他星光灼灼的眸色，从那里面，孟寅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以至于明明是质问，她的鼻腔却愈发酸涩。

        “因为，”许之一看着孟寅，顿了一秒，“你自带光芒，值得发光发亮。”

        许之一始终记得那时候，虽然没什么基础，但在舞台上自信伸展开的动作，在人群中也能一眼就抓住人的眼球；可现在，有些光在她的眼中，依旧闪耀，有些光却变得摇曳暗淡起来，他不想因为那些不好的存在而产生的影响一直尾随着孟寅，他知道她在尽力找回曾今的孟寅，他作为一个不算纯正意义上的旁观者，想牵她走出黎明前的黑暗，迎接地平线的第一抹日光。

        孟寅重新掀起低垂的眼睑，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是第一次，有人清晰明确地告诉她：孟寅，你也是在发光的，而不是仅仅是一个拼命窥着光的赶路人。

        少年的柔色，像是比色卡，即使是同一度的色系，也有不同深浅的光彩，即使充满好奇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越界窥探。

        “许，许之一……”不自觉地，喊出名字的声音里裹着一点哭腔，“我学柔道是因为，是因为我在三中……”

        许之一没让孟寅继续把话说下去，“和你在三中最不开心的事有关，对吗？”

        孟寅恍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

        “那你想好了要跟我分享你在三中最开心和最不开心的事了吗？”

        “我想好了。”孟寅又点了下头。

        “那走吧，”许之一直起身，往前走，“送你回家。”

        孟寅跟上脚步，反应过来，“许之一，我们月考之前说好的是彼此分享。”

        “嗯，”许之一回答，“我在一中最开心和最不开心的事，我也想过了。”

        孟寅：”……“

        这一晚上，孟寅梦见她回到了三中。

        和她记忆里的不同，梦里的故事都朝着她曾想象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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