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面人

“楼霄就是楼霄，论眼力见倒是无人能比。”在高老大右手边坐着的这位仁兄说完话，便卸去了脸上的伪装，露出原本俊朗的面貌，端是一派霁月风光。

        “冼少庄主，过誉了，楼霄可不敢当。”楼霄这时倒是放下了筷子，一边抿嘴，一边吩咐道：“小二，麻烦上壶热茶。”

        “好嘞，楼姑娘，稍等。”

        “冼少庄主，不在自个未婚妻身边陪着，这般千里寻人，不大好吧？”

        这说话的间隙，店小二倒是把茶水都添好了。

        “楼霄，我就问你一句，当日在七星谷，你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冼宣哲不知为何，眉间透着股疲倦，双眼却越发锃亮，好似要穿透帷帽，直达楼霄的心间才好。

        “令葳婳确实不是谷主令良升的亲生女儿。”

        冼宣哲摇了摇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冼少庄主，你可把我楼霄给说糊涂了，当日在七星谷，除了这个，我可再没说些其他的。”

        楼霄慢慢放下了茶盏，自个给自个续上茶水，又不急着去饮用。

        “你当真要这般，不留情面吗，楼霄。”

        冼宣哲语气中带着百般的伤感，约莫像是被人给抛弃了的样子。

        楼霄闻言冷笑一声“冼宣哲，收起你的假把戏，别套近乎。”

        “少庄主，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如”后半截话没说，就被冼宣哲横过刀眼，立马住口了。

        这时候高老大突然出声道：“楼姑娘，我高胜有一问，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楼霄举茶盏的动作一顿，“哦？但说无妨。”

        “我的兄弟高有的下落。”

        楼霄啜了一口茶水后，红唇微张，“土里。”

        “什么！定是你动的手！”原先的酒鬼，又开始胡闹了。

        “二弟，坐下！”高老大拍了下桌子，倒像是在压抑着怒火。

        “两个月前，漠源镇入处口的玉碑前，你家兄弟便横尸在那，那会我才刚到这，正好看到了。”

        “你家四兄弟，可都在悬赏榜上挂着，想不知道都难。”

        “三弟，你看她说的可是真的？”高老大转过头，看向自家的三弟高腴。

        “大哥，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眼下，还是以少庄主的想法为主。”

        高腴想的明白，就算四弟不为楼姑娘所害，此时也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自家四兄弟既是为人卖命，就没得选，该听令行事才对，更不用说发号施令的人就在身边待着，岂能有异心。

        “可是问完了？”冼宣哲适时的出声，倒是让高胜回过神来，想到此行的目的还没达成，怎就喧宾夺主了，坏了，连忙答道：“是属下逾越了。”

        冼宣哲没理会他，看向楼霄，继续说道：“楼霄，念着过往的情谊，我并不想对你动粗。”

        “葳婳确实脾气不好，对你几番多有得罪，不如我代她向你赔罪，抑或是你跟我回去，我让她亲自给你道歉，怎样？”

        “冼宣哲，我原以为你也就小肚鸡肠了点，没想到你还这般厚颜无耻。”

        楼霄放下茶盏，不欲添上茶水，起身，整顿衣冠，负手，说道：“回去？我楼霄自是孤家寡人，势单力薄，可也不会白白去自投罗网。”

        “你当真要这般倔强？”冼宣哲缓慢起身后，踱步向前，微微低着头，看向楼霄，“楼霄，跟我回去吧，我会护着你的。”抬手就要牵人家的手。

        “冼少庄主，还请自重！”楼霄退后几步，远离了冼宣哲的可触碰范围。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别再跟着我。”说完后楼霄便离开了有客来酒馆。

        冼宣哲倒也由着她离去，并不见去追。

        高老大适时出声询问：“少庄主，就让楼姑娘这般走了，不去追吗？”

        “她要走便走，追她的可不止我们一行人。”

        转过身来，声音低沉，“呵，令葳婳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

        “早就听闻有客来酒馆是墨渊阁的产业，今日得以一见阁主，我冼宣哲倒是不枉此行。”

        只见酒馆的二楼，出现了一名男子，大白天的还穿着夜行衣，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张牙舞爪的鬼面覆在脸上，都不见一丝细缝，真够神秘的了，乌鸦鸦的头发却是拢了一束，懒懒散散的披在右半肩，尾端的穗儿结着一颗猫眼大小的血玉，煞是妖冶诡异。

        “冼少庄主，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在我的地盘上动粗。”一把慵懒的嗓音，倒是雌雄莫辨，可凸出的喉结却是显眼。

        老板娘和店小二，劫后余生一场，连忙跌倒在地，止不住的喘息。

        冼宣哲甩了两下衣袖，便抬头盯着鬼面人，丝毫不见退让，“我这有笔买卖，不知阁主交不交易？”

        “那请问冼少庄主，是以流月山庄的名义，还是以自己的名义来同墨渊阁交易？”

        这时候躲在广袖里的双手便显露出来了，只见鬼面人，左手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很有耐心的等着冼宣哲的答复。

        “自然是以我冼宣哲个人的名义。”说话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哦？那现在的你还真不够格同墨渊阁谈交易。”

        冼宣哲闻言，虽然面目狰狞，但也没有失了理智。

        “你父亲冼瀚天，冼庄主早就对你有诸多不满，几位长老都有意让冼宣启，将你取而代之，成为流月山庄的新少庄主，再加上你自个的未婚妻近期又出了桩惊天丑闻，少了七星谷的助力，就实力而言，谁也不曾看好你。”

        “够了，闭嘴！”

        冼宣哲平生最恨别人说自己比不过冼宣启，他算什么，不过一介养子，凭什么跟我争，我才是父亲的儿子，我才是！

        碎了一张桌子后，冼宣哲倒是自个冷静下来了。

        “现在我仍然是流月山庄的少庄主，阁主还是不给我冼某面子？”

        鬼面人闻言嗤笑了一声，“你这千里迢迢的从流月山庄跑到漠源镇来，可不就是冼瀚天为了把你支开，成全冼宣启而施的幌子？你眼下就算回去了，这少庄主的名头也早就不在你身上了。”

        “现在的你还凭什么以流月山庄的少庄主自居？”

        似乎觉得说的还不够，又继续道：“冼宣启对外顶着的是流月山庄庄主养子的身份，你难道真就没怀疑过他的真实身份？不至于吧？”

        “总之，眼下单就你冼宣哲的名义，可还不值价同墨渊阁作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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