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六：可可西里

太阳暖洋洋地照射枯黄的野草，辛武感觉有条柔软的舌头在舔舐着自己的脸颊。

        他睁开朦胧的眼睛，一张毛茸茸的马脸瞬间印入自己的眼球，温热异臭的气息从两个鼻孔喷在自己的脸上。

        羊驼？！

        辛武艰难地伸出手，摸了摸羊驼的脑袋。

        羊驼性情温顺，属于食草动物，对人并无太大威胁，辛武此刻透露出善意，安抚好它，等下就将其做成香喷喷的美餐。

        脑海昏昏沉沉的，眼中天空盘旋不停，他花了接近半时才捋清了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的来龙去脉。

        他们在山谷陷入绝境，千钧一发之际，糖多大喊一声，触手竟然延缓了杀意，有片刻的失神。

        电光火石之间望守砍伤左手，利用血液施展“极——造型术：冰封陵墓”冻住了众人。

        后来整个洞穴被触手粉碎坍塌，他们不知从哪条通道内溜了出来，从山谷跌落到了地面。

        辛武甩了甩脑袋，走到依旧昏迷的绯真和鬼武姬眼前。

        两人的胸前还粘着湿湿的薄冰，脸色苍白的绯真眉头紧锁，手臂满是淤青。

        糖多软绵绵地趴在鬼武姬的怀中，时不时地哆嗦着身体，似乎做了噩梦。

        望守为了守护我们撤退，失散了吗？

        手中的空蝉剑猛击坚石，溅开的星火燃地面的枯草，形成熊熊的火焰。

        鬼武姬与绯真不同自己，没有调节体温的控温术。

        此刻需要借助火焰唤醒酥麻的器官和神经，否则两人也许会落下残疾甚至死亡。

        他的右侧是一座遍布窟窿的石山，黄土漫漫，形状倾斜，延伸到高耸入云的端，不时有巨大的飞鸟在上面盘旋。

        其余方位是莽莽的黄色，凋零的野草。

        死亡的气息占据了这片领域，目及之处，一座破旧的沙城隐隐约约屹立前方。

        辛武微微叹气，事情出现了预料之外的最糟情形。

        他们要潜入的应该是右侧的石山内部，却已经掉落到山底。

        如今惊扰了山谷中的生物，想要再次成功潜入难度只会有增无减，与其像无头苍蝇般在山谷内乱窜，当务之急应该先找到自己的向导——望守。

        这里竟然会有阳光，可以推断蝮蛇没有在此处的正上方，石山应该是连接两地的唯一通道。

        辛武提剑正准备宰掉眼前的羊驼，耳畔却传来生物在草地里穿梭的“窸窣”声。

        空蝉毫不留情地斩下，无情的风刃乘风破浪般地撕裂地面。

        一个穿着兽皮毛衣，脸上画着白色条纹，身体黝黑的少年灵巧地躲开风刃，怒气冲冲地出现在辛武眼前。

        “喂，要不是我救你，你们早就被这里的凶兽吃了。”

        少年鄙视地盯着辛武，随后又亲切地吻着朝自己奔来的羊驼。

        “救我？”辛武故作尴尬，鬼武姬与绯真还未苏醒，自己的状态也还未恢复，眼前的状况不宜和来历不明，实力不明的人起冲突。

        “我不救你，你怎么到这里的。”少年努了努嘴。

        “其实我不想救你的，只是那个女孩子太可爱了，我不忍心见死不救。”他看了一眼绯真，又娇羞地别过头。

        他取下背后背着的麻袋，倒出满地的瓜果和一头死掉的沙狐：“哎，大型猎物都被骑兽军团垄断了，就连这头沙狐我也找了大半天。

        我想你们醒来应该会很饿，就前去寻找猎物，派洋洋在这里守护你呢。

        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你这么不友好的对待。”

        “抱歉，你躲在草丛里潜心，我以为是一条大蛇。”辛武轻轻将鬼武姬和绯真抱到火堆旁，露出优雅的笑容。

        “诺”少年递给辛武一个红嫩的蛇果，咋了咋嘴，有些羡慕地开口：“真幸福，有两个美少女陪着。”

        “它是洋洋”辛武指着威风凛凛的羊驼：“那你是？”

        少年话多，长年生活在这人烟稀少的地带不懂得人情世故的险恶，想必也没什么戒心。

        辛武急切需要了解这陌生的地方，眼前的少年是很好的平台。

        “我是游牧一族的可可西里，以前我们的族人很多的，漂亮的女孩也不少。

        现在族人却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数量下降的厉害。

        自从这里被骑兽军团占领之后，族人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很多族人开始往西大陆迁徙，爷爷却一直不肯走，这里是他的根。

        我自幼由爷爷带大，可是上个月爷爷也走了，现在只有洋洋和我作伴了。”

        可可西里轻轻的啜泣，亮晶晶的眼眸里透露着一种孤零零的心酸。

        “我们将成为你的新伙伴。”辛武安抚着可可西里的情绪。

        孩子需要关怀，才能放下戒心。

        “你好像很害怕骑兽军团？”辛武吞下一枚蛇果，开始套近乎。

        可可西里望着渐渐西沉的日色，身体打了个冷战，紧张且急促地开口：“因为很久没有见到女孩子了，激动的我快忘了危险。

        你赶快叫醒她们，骑兽军团又要出来狩猎了，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哪里是安全的地方？”辛武不禁反问，这里太靠近山谷，地段又空旷，确实难以称得上安全。

        此语一出，可可西里的眼神骤然变成了灰色，他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里面，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哪里安全，如果我知道，族人也不会迁徙。

        我讨厌这样劳累奔波，居无定所的日子。”洋洋伸出舌头，懂事地舔舐着他潮红的眼睛。

        辛武有些失望，本以为可可西里能让自己脱离危险。

        如此看来，他都自身难保。

        “如果骑兽军团来了，等下挖个地洞，避过风头再。”辛武头回应，他讨厌男的哭哭啼啼，这是懦弱的举动。

        “对了，你们来自哪里？”

        辛武指着头的天空：“来自你们触及不到的上空。”

        “你也是空桑人！”可可西里忽然有些仇恨地望着辛武，陷入长久的沉默，不再与辛武交谈。

        “空桑人？”辛武不明所以地浅笑，他指着绯真：“她像是坏人吗？我像是坏人吗？如果是，你早已经死了。”

        漆黑的源力覆盖空蝉剑身，辛武旋转光剑，爆射刺下，地面轰然炸开，蔓延的裂缝令方圆十米裂成一张蛛网。

        可可西里有些震惊，有些畏惧。

        辛武这么强，如果是坏人，自己恐怕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也许，爷爷得对，空桑人也不全是坏人，就像龙葬沙城的琅轩叔叔。”

        火焰徐徐燃烧，辛武看似漫不经心地可可西里闲聊，却无意中套出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这片区域称为广漠，物资丰富，营养富足，生物种类也是繁华众多。

        游牧一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这片土地的神——灵王。

        灵王是游牧一族的信仰之神，广漠在它的统治下，传承繁衍，生生不息。

        但五年前，一群从上方来的人占据了广漠，因为来自高空，游牧一族称其为空桑人。

        空桑人开始在这里大兴土木，训练军队，掠夺资源，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

        最为可憎的是他们大肆虐杀捕捉凶兽，吃掉它们或者驯服它们。

        最初的三年，因为灵王的存在，空桑人不敢太过放肆，只能暗地里进行自己的计划。

        然而近两年，灵王已经不再守护这片土地了。

        空桑人也开始肆无忌惮地加大力度进行猎杀。

        因为猎杀过度，导致生态失衡，许多物种没有了天敌甚至灭绝。

        原本资源丰富，草木繁茂的广漠开始衰竭，许多地方成为了沙漠，没有生存空间的游牧族也开始大肆迁徙。

        这也是可可西里对空桑人没有好感的原因。

        时至今日，空桑人已经打造了一只骑兽军队，人类与驯服的凶兽共同作战，极大地提升了战斗力。

        每天傍晚时分，骑兽军团都会出动，捕猎残余的凶兽，所以现在这里也很危险。

        辛武思前想后，将这些看似简单的信息串联在一起，大致能够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里属于蝮蛇，所谓的空桑人应该是从蝮蛇基地下来此处的掠夺者。

        他们有路可以下来，自然有路可以通往蝮蛇。

        山谷还未开发，严格来，算不上连接两地的通路。

        蝮蛇的基地有一个斯巴达斗兽场，那里的凶兽是不是有可能由此地运送前往？

        隐秘的蝮蛇与世隔绝，不大可能花费物力和财力从外面辛苦地引进凶兽。

        神器一族想要复兴，自然需要战力，建立骑兽军团的目的也很好理解。

        既然同属蝮蛇，而且自己拥有器纹，如果遇见骑兽军团，也许并不是一件糟糕的事。

        至于可可西里的灵王和朗轩他倒是一头雾水、无从得知。

        各族习俗不同，橘子生在南方名称为橘，生在北方就叫做枳，可可西里描述的太过模糊。

        “啾”糖多闻到烘烤的沙狐香气，率先醒来，它轻快地跃上辛武的肩膀，舔舐着少年的脸颊，可爱的触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你个家伙，到底是什么品种，除了吃还真见你有任何用处。”

        辛武抱怨地敲打着糖多的脑袋，内心却腾起一丝愉悦。

        潜移默化中，他似乎习惯了糖多的聪明和顽皮，也习惯了吵吵闹闹。

        他撕下一只沙狐腿，在糖多不悦的目光中先有礼貌地递给可可西里，随后将第二只递给糖多。

        家伙和最初有些不同了，身体的颜色更深了一。

        麋鹿角也变大了几分，柔软的触角似乎长出了骨头，摸上去硬硬的。

        “这只章鱼很可爱，不过没有我的洋洋可爱。”可可西里咀嚼着香喷喷的沙狐腿，打趣着糖多。

        “啾啾”竟敢叫我章鱼？

        愤怒的糖多跳动可可西里的眼前，先咬一了一口后者的沙狐腿，随即一巴掌拍在可可西里的脸庞上。

        可可西里却不敢有丝毫怨气，他神情一怔，盯着力自己近在咫尺的糖多，吓得瑟瑟发抖，嘴里不断重复呢喃：“灵王，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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