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二十七）

成都，坐在最繁华的客栈上，一个个头矮小的青年正在无聊的看着那潮水一般的人群，虽然益州没有中原那般人口众多，但作为最富庶的一州都府，成都有着足以和许昌陈留寿春襄阳相比的资本，比起邺城，平原来，也只有一线之差

        而正过着年初四的今天，一个喜讯也让成都热闹了起来，成都第一首富吴家的女儿要嫁人了

        成都吴家也是成都极为显赫的家族，吴懿及父伯辈都在军方任职，和张任一样，是益州军方的的中流砥柱，而且因为一开始支持刘焉入主益州，也是如今益州王刘璋的心腹红人，自然是商场上一帆风顺

        这个矮个子长得极为猥琐，一双眼睛闪烁着古灵精怪，如果说，曹操矮小但有霸气，那么这个矮个子就给人一种一肚子坏水，没出息的感觉

        这个矮个子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益州的两大外交专家之一，张松

        张松是成都上流社会的一朵奇葩，和法正，孟达被誉为三锁链，三个猥琐家伙的联盟，其中张松长得矮小而丑陋，但却脑筋灵通，是成都的第二富翁，但却是什么都不喜欢，酒色功名利禄都不喜欢，一点都不像年轻人，而法正长得英俊潇洒，但却同样的不喜欢美人，就喜欢喝酒，还有过和美女打架的记录，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而孟达则是什么都喜欢，金银珠宝，香车美女什么都要去争夺

        张松独自坐在最高的一楼上，喝着闷酒，看着那花轿走过，双眼闪过了浓浓的失落

        “喜欢就要去争取啊，实在不行我们直接抢亲，怕她吴家什么”，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上，坏笑着说道

        “你小子又没钱喝酒了”，张松白了来者一眼，说道

        “那当然，谁让我喝过平原的美酒呢，对比起来，就连主公的珍藏都不值一提”，来者摇头叹息着说道

        “拿去，别来烦我”，张松砸出了大叠银票，像是丢垃圾一般的丢给来者，继续看着外面说道

        “哈哈哈哈，好兄弟，有你真好，过个年给我发了五千两银子的俸禄，也够我喝几天平原美酒了”，来者非但没走，反倒是坐在了张松的身边，五千两，是一般官员十年的工资了

        “不过是些假酒，要来何用，小心喝死你”，张松没好气的给来者放了个杯子，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瓶美酒说道

        “所以才来找你啊，我哪有你那么幸运，能在陈留大仙手里买到空间戒指和大堆美酒”，来者不住的吞着口水，快速抢过美酒，往喉咙里灌，良久才吐出了个爽字

        “我再给你两瓶，你在我面前消失可好，我今天实在是不想说话”，张松再次拿出了两瓶美酒，说道

        “可是我想和你说话啊”，来者将美酒快速往怀里塞，随即正经的看着张松，说道，“而且我说的是正经话，吴家千金本来就是谁都不喜欢，只是随便嫁人而已，嫁给谁不是一样，嫁给你起码你会对她好，而且门当户对”

        “事已至此，孝直何必取笑我，我这般模样，岂能和她匹配”，张松叹了口气，也卸下了自己伪装，叹道

        “就是，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以你之才，何必有着无聊的自卑之心呢”，来者正是另一个外交专家，法正法孝直，他拍了拍张松的肩膀，说道，“不过吴家千金也就只有一身皮囊，没有什么可取的地方，这真正的佳人，还尽在中原，我就觉得这关侯爷的千金很不错，你何不考虑下去提亲”

        “关银屏，孝直你小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张松被法正的惊人之语吓了一大跳，差点没跳起来，心中的郁闷瞬间消失了不少，回想起那个看上去就惹不起的少女，张松一阵吞口水，不是因为觉得关银屏很美，而是盘算着如果自己得罪了她，想怎么死，关于河东小凤凰的传说，连益州都不陌生，这是天下少女的一个侠女梦

        “关银屏怎么了，才女我都想过呢，只是不敢想那么多而已”，法正满脸无所谓的看着张松，喝着美酒，啧啧啧的赞道

        “你小子真是让我无语了，才女，那是你我能够高攀的么”，张松满脸黑线的看着法正，正要义正言辞的怒斥这损友意淫自己心中的偶像加女神，但还是很快叹息了声，说道，“去过了中原，这才知道，天下之大，只可惜，那叱咤风云的日子，离我们非常的遥远”

        “那倒是，中原谋士的素质太高了，我都不敢和他们作对比”，嚣张如法正，也不得不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

        “河北和中原即将大战了，曹丞相要力战中原王，河北王和西北公，这份魄力实在是世间少有，怪不得连陈公台和吕布都命丧他手”，张松很有感触的说道

        “是啊，相比起来我们主公弱爆了，在我们有生之年他能将张鲁收拾了，我们就烧高香了，经常说路途遥远，路途艰险，唉，想并州牧田丰沮授两位河北上将军师直取幽州，大败异族数十万大军，那是何等的让人兴奋，路途岂能阻止大胜”，法正也满腹牢骚，愤愤不平的说道

        经常出使别州的张松法正，知道这天下有多大，和益州的普通官员想法很难一致

        益州刘璋和汉中张鲁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但因为巴蜀都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只要守住要道就能够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因此经常都是小规模战斗，无法分出胜负，张鲁就像是一枚眼中钉一般

        “昨天主公找你，是让你主持接下来的那个所谓的文学盛宴么”，张松也满脸轻视，不由的问道

        “就是，什么文学盛宴，一大堆书生在效仿颍川书院学习儒学，真不知道黄权，刘巴是怎么想的，年年都搞这东西，而且，找我做什么，成都谁不知道我就是个酒鬼，什么都不会，应该找你才对，你小子都不用背稿子的”，法正一听好友说起这益州一年一度的元宵文学盛宴，顿时气愤不已，说道

        “哈哈哈哈，谁让你是大帅哥呢，谁会找张矮子做代表”，张松哈哈大笑，但笑容中却是闪过了一丝落寞，还有一丝愤然

        法正顿时一阵语塞，手中的酒杯僵硬在了半空

        这是张松心中的痛，也是法正向来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的难题，张松，益州的外交专家，这是天下各诸侯的称呼，但在成都，尽管家境富裕，但个头矮小的张松，还是被称为张矮子，向来有外宾的场合，他都只能作陪衬，而高大威猛的法正则是全场焦点

        看着哑口无声的法正，张松双眼闪过了一丝温暖，这个大帅哥是整个成都没有嘲笑自己的人，也是曾经为了他和美女打架的风云人物，法正文采出众，但却从来不炫耀，虽然家境贫穷，但却从来都不自卑，一直都是他最铁的兄弟

        这是让张松很是无奈的地方，一开始，他并不是自愿成为外交家的，而是益州无人愿意出去，才让他和法正出去，张松虽然长得丑陋，但却是头脑灵活，有着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能耐，经过他的努力，在刘璋心中也有一席之地

        也是因为经过了出使中原等地，向来没受过尊敬的张松感觉到了真正的温暖，那种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这只有在法正面前才感觉得到的东西

        令异族闻风丧胆的河北上将军师田丰沮授，数次大破曹操的战神智囊陈宫，威震荆扬的周郎和蒯越，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中原七窍，这些都是传说中的神级谋士，但看到他都是拱手称呼张大人，这是什么概念，这代表自己和他们是同一类人，而这些人，都是有着逐鹿中原一统天下的伟大志向的奇才，自己，竟然被他们认同，这强大的认同感让他重获新生，长得丑不是自己的错，长得丑又默默无闻那就是自己的不对了，这对不起上天的眷顾，这天下没有几个美周郎，帅郭嘉，但却有好多吞吐天下的凌云之志

        而这个，自己这个张矮子，也有，只是，自己没有这个际遇，这是让他无法接受的

        “算了，别理别人怎么看，那些多嘴的家伙还说我是有龙阳之好的呢，管他们怎么说”，法正沉吟了一番之后，还是第不知多少次说出了同样的劝导之语，说道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益州变成我期待的益州，让所有人知道，张矮子比他们高大多了”，张松猛地站了起来，看着花轿远离的方向，大声吼道

        “哈哈哈哈，你敢这么想，我就敢这么跟着做，来，喝一杯”，法正哈哈大笑，也猛地站了起来，猛灌了一杯，说道

        “好兄弟”，自己都说出了几近叛逆的话，但法正却是一如既往的支持，这不得不让张松热泪满眶

        “各位学子，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文学盛宴，让我们有请王爷为我们揭彩宣布开始”，成都书院的大院里，法正皮笑肉不笑的大声吼道，但因为法正长得英俊潇洒，高大威猛，尽管不在状态，但也很讨人喜欢，那精湛的主持水准让所有人都很满意

        “王爷千岁”“王爷千岁”“王爷千岁”...，数以千计的学子在大声吼叫，那场景尤为壮观，比起千军万马另有一番风情

        成都书院，蜀中最大的教育圣地，占地以百亩来算，不知道有多少，反正作为巴蜀最负盛名的学院，历来是蜀中学子从政的不二门路，那大院子和北方的练武场一般的辽阔

        比起颍川书院的风靡天下，成都书院的文学盛宴就显得逊色多了，不过也难怪，作为昔日虎秦之地的附属，巴蜀向来是粮食大州，可以说，在天下人的眼里，巴蜀也就是一个农民产地，士子都不屑前往，尽管战乱带来了许多大儒，但要改变这个格局，还是很难

        很是附庸风雅的刘璋很是淡定而欢笑着走了上台，宣布了盛宴的开始，但在场谁都知道，这益州王刘璋，能写自己的名字就相当不错了

        盛宴上的评委座上，两个相当耀眼的中年人正相视而望，均发现对方眼里的无奈，和希冀

        没错，这是两种矛盾的情绪，但却是同时交错闪现，这两个不是别人，正是巴蜀最负盛名的智者，黄权和刘巴

        黄权和刘巴，是巴蜀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奇人，有着杰出的谋士智慧和政治家的远见

        这盛宴是他们两个竭力推崇，合力举办的，但实际上，他们并不希望推崇这种儒学文化，如今这乱世并不需要这完全的仁义之道

        但有句话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东西你不想做，但不代表你可以不去做，他们推崇儒学的至尊地位，主要是为了他们的主公

        首先，儒学自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就一家独大，成为历代统治者的最爱，没有王者会不希望自己的领地里被君权神授，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死视为不忠的思想禁锢，得到刘璋的承认，那自然是好推广，其次，还是为了刘璋，益州天府之国，沃土千里，完全是崛起之地的最大筹码，但可惜的是，刘璋父子不知道想些什么，董卓时代表示臣服，献帝时代仍旧表示臣服，中原天下打得天崩地裂，你死我活，他却仍在载歌载舞，连一个小小的汉中张鲁都搞不定，还经常被南蛮骚扰

        而益州号称那带甲十数万，但其实可战之兵有多少，谁都心里清楚，而且因为主公的不重视，都渐渐变得软弱无能，若连这种禁锢思想的儒学文化都不推崇，政权更加是不堪一击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是高贵的汉人，在异族眼里，汉人是肥肉没错，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每一个异族的首领都会竭力的学习汉人文化，因为汉人那强大而无敌的融合性一直是异族最为恐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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