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石巧云（十）

石招弟深知妈妈对孩子的重要性。
  没有妈的孩子多么绝望和无助，她体会过。
  妈妈的爱谁也替代不了，奶奶也不行……
  如果行，为什么还有留守儿童那一说呢……
  孩子成长期父母的缺失，是以后一辈子的心理缺陷，是怎么也补不起来的……
  她，就是被奶奶从小放养式管理，愿意怎样就怎样，以至于很多情理道理都不懂，才酿成今天的苦果……
  真像歌词中唱到的那样，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她的孩子，现在太小了，羽翼未干……
  她，必须刀枪不入！
  往后余生，她得为孩子披荆斩棘，做孩子坚强的铠甲后盾……
  一声妈，一生责任。
  这就是石巧云对孩子的态度。
  而对于男人……
  石招弟自从吃过男人的亏以后，态度发生了急转弯……
  她现在杀了李跃军的心都有……
  眼下，对于包工队这帮不怀好意之徒，尤其是秦方良，她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似乎要把先前对李跃军的不满发泄到这一帮人身上……
  这帮狗娘养的，算计到老娘头上啦，想占老娘便宜，门都没有……
  哼，走着瞧！
  她知道，秦方良与其他几个工人，一连几天，晚上都从门缝偷看她……
  害的她晚上连灯也不敢开……
  她一连几天晚上，不敢上厕所，怕被这些人使坏。
  这院里，都是出租房，没有房东。
  除了她是女的外，还有另外两个女人，但人家有丈夫，有孩子。
  且这两个女人，见她身边没男人，只有一小孩，还没开口搭话，对她却有了防备之心。
  似乎她天生是狐媚子转世，勾引她们丈夫的……
  她一看，知趣地趁早闭紧嘴巴，见了面也不与她们搭讪。
  何必呢，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所以，她在这院里是孤立无援的。
  假使包工队的人，晚上对她用强，估计那两个女人也会袖手旁观。
  甚至会反咬一口，说她根本离不开男人，主动勾引男人在前……
  只怪她社会经验少，租房前没有问清楚，就交了房租，现在搬走也不行啦。
  但总躲着，也不是个事呀！
  一天两天，将就。
  一个月，两个月，天长日久哪能行？
  于是，她想出一个办法……
  她半夜假装出门倒水。
  把一盆洗脚洗袜子水，全都倒在窗户下趴着的，秦方良那几个人的头上和身上……
  这些人忍着，没敢吭声。
  而她回屋用被子蒙住头，笑得停不下来…
  从此，哪些人再不敢蛰伏在她窗下偷看偷听了……
  但石招弟遭遇变故后，精神状态到底是不行了……
  石招弟没事时，常常自言自语……
  自己对自己说话，像是自己安慰自己似的……
  “有天大的事，也不是超出个死字，活着就好……活着好呀……”这个时候，似乎想通了……
  但有时又对空气指指点点，咬牙切齿的，像个精神病人……
  “李跃军，我一辈子都让你给毁了……这可叫我怎么活……我没法活啦……”
  似乎又想不通啦……
  对石巧云也是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
  两个态度……
  疼爱时要死要活的，心肝宝贝地乱叫，又是搂又是亲的……
  夸赞道“我们巧云是最好的、最美的孩子，最懂事，最乖巧啦！我们巧云生下来就是嫁给有钱有地位的大老板的，和穷鬼无缘”
  嫌弃起来，是又推又搡的。手指快要戳进女儿的眼睛里，咬牙切齿地骂她:
  “长大指定是个没有良心的，像你那个爹，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小贱人……”
  恶言恶语，句句戳心。
  还有，一不高兴，气就撒在孩子头上，埋怨巧云:“还不是你这个扫帚星拖累的，害得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到处挨白眼，被人欺负……
  “丧尽天良的李跃军，你咋还不死，出门就叫雷劈死你，车撞死你，让你死不在枕头上……”
  骂得巧云有点犯迷糊……
  不知爹在哪里？更不知李跃军是谁，妈妈怎么老是盼着他早死？
  更不知为什么要平白无故骂她，她什么也没有做呀……
  她委屈地撇着嘴，想哭却又不敢哭，感到无所适从……
  每当这个时候，巧云知道妈的病又犯了……
  可怜的小女孩只敢缩在门后的角落里，两只眼睛恐惧地望着妈妈，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问什么。
  如果她不识眼色，仍旧要妈妈抱……
  妈妈就会掐她脸上的肉，掐她胳膊上的，屁股上，后背上的肉……事后都变得乌青乌青的……
  老疼老疼啦！还不许哭……让她使劲捂住嘴，把哭声憋回去……
  巧云怕得要命！
  这时的石招弟活在极度的精神劳累中，不能自拔……
  这也就是创伤后遗症。
  事情往往压不垮人，但情绪会把人折腾垮。

  张义狠狠地敲诈了李跃军一笔钱。算是给他姐出口恶气
  他把钱全部给了石招弟。
  并告诉了石招弟事情原委。
  但石招弟认为这样处罚李跃军太轻了，解不了她心头之恨。
  张义让石招弟等着他，再等他长大一点，他就能照顾她们娘俩了……
  石招弟听到这儿，笑了，“弟弟，说什么傻话，等你成家立业了，哪里还顾得上姐？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人，都指着你挣钱养他们呢……”
  张义摇摇头，“姐，我不娶别人，我只要你……”
  这是他一直埋藏在心里的话，不敢告诉人，今天，他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石招弟听出话里的味道了，她盯着弟弟看了一会，张义也认真地看着她……
  她心酸楚地厉害，可她硬起心肠，“去去去……，小屁孩，没个正形，咱俩是姐弟，你怎有这心思呢……”
  “姐，这是我的心里话，我憋在心里几年啦，怕你看不上我，一直不敢让你知道。”
  “咱俩虽是姐弟，但没有血缘关系……我曾发誓，这辈子非你不娶……”
  “若你结婚了，我等着你离婚，你若离婚了，我就等你娶你。你和孩子我都要。你若不离婚，我就等你丧偶，你若安好，我一直备胎到老，今生等不到，我来世再等……”
  这就是我对你的态度……
  看说服不了张义，石招弟只得另想出一辙“弟，你好好努力，姐等你混出个人样来……”
  她想，弟弟那会儿可能已经改变主意啦……
  她这样的残花败柳，哪里敢再去祸害弟弟，后母能答应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巧云长大了，到了上学的年龄……
  石招弟用张义送来的钱供石巧云念书。
  她希望她没有实现的城里梦由女儿去完成……
  石巧云也争气，她从小学到大学，学习上从来不发愁……
  大四实习时，听说去饮料厂当秘书，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辞了职……
  李帆说完这些，我才明白了石巧云原来还有这么复杂的出身背景，怪不得她不愿意和南家坊村的人同待一个公司呢。
  李帆又和我说起一个事，说石巧云不仅不待见她，还不待见她师父赵一平。听说赵一平以前就认识石巧云，他们都在饮料厂工作过…
  原来石巧云大四实习进饮料厂时，赵一平已经是饮料厂的老员工了。
  他深得饮料厂老板王明山的器重，甚至提拔他当了总车间的主任，分管下面的八个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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