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那个叫狠

‘铛！’

        铃声响起，季无歌笑容满面的走到台上，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瞄了司空大人一眼，眼角闪烁着点点幽光。

        而站在场中的司空堇却缓缓的收掌，昂首挺胸的走了几步，弹了弹衣袍上沾染的灰尘，神清气爽的拉了拉稍稍有褶皱的袍角，拍了拍手，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场角逐对他司空大人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察觉到季无歌投来的眼神，司空堇也转过头看向他，那眼神很是疑惑，对着季无歌眨了几下，伸着食指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看起来很是无辜。

        季无歌回以一个奸诈的微笑，轻咳了几声，郑重宣布，“本次角逐赛，司空堇胜出！”

        “不是吧，明摆着有猫腻，季将军这么放水未免也太明显了！”

        “就是，那么夸张！你刚刚看到没有，季将军用很怪异的眼神看了大人一眼，大人摸鼻子还笑得那么贱，明摆着正在对暗号呢！”

        “我也觉得，太不公平了，我要抗议！”

        一看到司空堇昂首挺胸一脸微笑的样子，想到自己刚刚近乎肉搏的苦战，孟奔波几个倒霉蛋立刻不愿意了，这个披着狼皮的上司刚刚在考场上明明可以帮他们传答案，没想到他非但不帮，还差点招来了监考员，害得他们差点被当场抓住。

        此时，考官席上的众位考官脸色也颇有诧异，神色各异。

        坐在中间席位上的柳章更是一脸的阴沉愠色，他眯起那冷锐的鹰眸，利剑一般的目光冷冷的盯着司空堇，嘴角忽然勾起一道森冷至极的阴笑，朝身后的玄罗军（柳家执掌的军队）第一联队都督王波递了一个眼色。

        王波立刻会意的点点头，脸上浮起一道冷笑，阔步的走了过去。

        “司空大人，我对你的身手颇感兴趣，刚刚那场对决太快，几位考官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现在就让我再来试试你的身手……”

        “王波大人，你这是在质疑本将军跟诸位大人的判决？柳章副阁领大人，规矩上是不是说将人打出线，或者对手认输，那么就算赢？”

        不等王波说完，季无歌已经出声，他的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十分的温和而公正，然而眼神却是颇为的凌厉，身影一闪，拦住王波的去路。

        “季将军，下官无意冒犯，请让开！”

        王波用力的一撞，手中的长剑横了上来。

        季无歌冷笑一声，衣袖一挥，大手猛地摁住王波的动作，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嗯？”

        考官席上正在端着茶悠闲喝着的柳章忽然停下动作，阴晴不定的目光变了数变，扫了季无歌一眼，随即扬了扬眉，沉声道，“季将军何须紧张？王波大人的意思只是想跟司空大人切磋一下而已，并没有什么恶意，本官想，众位也想更加清楚的看看我们司空大人如此出众的身手……”

        季无歌脸上浮起一丝讥笑，然而语气却仍是很温和，“柳副阁领大人，即便如此，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但是请你不要介意。这王波大人都多少岁了？且不说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联队都督，就凭他现在的身份，他有资格跟司空大人提出切磋吗？难道一个在战功上碌碌无为的下士出身的软包也有魄力跟一个战功赫赫的这么放肆了吗？是否是太没有把高贵的司空家族血脉看在眼里了？您说是不是司空家主？”

        说着，季无歌脸上的笑意忽然变得有些阴冷起来，维护性的发飙的指着王波，厉声道，“他配么？”

        季无歌寒着脸，目光却是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司空曙。

        被季无歌这么点到，司空曙脸色也不太好看，柳章这么做，确实没有顾全他们司空一族的面子，他虽然不待见司空堇，但是不管怎么说，司空堇却还是他们司空府的人。

        “季将军！”

        王波也被季无歌这话气得满脸通红，迎身上前，冷声喝道，“你身为大雍高级将领，当着诸多大人的面，如此诋毁侮辱下级，是不是太放肆了？”

        “放肆？”

        季无歌扬手对着王波那张脸就扇了下去。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清脆的响起，季无歌甩了甩手，看着一脸红肿狼狈的王波，“给我滚！你也配跟本将军叫板，吃了豹子胆！你算什么东西？就你还敢质疑本将军跟各位考官的判决，蠢货，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活腻了还敢跟我顶嘴，你算个屁啊，还敢撞跟我顶嘴？口水喷了我一脸，滚你的……”

        季无歌骂得很难听，完全没有平时的形象可言，气得浑身颤抖，连考官席上的司空曙，柳章，兵部尚书张明辉等人也被季无歌这样子大惊了一把。

        不过这王波确实是太放肆了，就凭他一个联队都督也敢跟函谷望州军区大将军叫板，这确实够胆色！

        谁不知道这季无歌的能耐？

        季氏一族的宝贝疙瘩，未来的大雍栋梁，立下的战功无数，在朝中跟军中的威望是很高的，而且，现在的军统部大阁领还是他的父亲。王波居然敢这么顶撞，确实是太不自量力，即便是柳章本人要跟他叫板，也得掂量掂量。

        “季将军，下如此重手，未免也太过了？”

        柳章终于看不下去，沉着脸缓缓站起身，一边朝身旁的几位亲信递了一个眼色，几人脸上拂过一丝冷笑……

        角逐场上一直不说话的司空堇霍然眯起眼睛，警惕的看了几人一眼——

        她明白那样的眼神和冷笑，就在他们就要起身站起的时候，她的身影一闪，足尖一点，飞快的跃出角逐场，一手拦住季无歌。

        见到这一幕，众人也怔了一下，一脸诧异的看着司空堇。

        司空堇那秀气的脸上扬起一抹清澈单纯的微笑，冷静镇定的声音听起来很谦逊，“感谢季将军恪守我中州会军统部公平公正的原则，请允许下官向您致以诚挚的感激！刚才柳副阁领大人也说下官出手太快，看不清楚下官的身手，恕下官斗胆，若是柳副阁领大人亲自跟下官切磋一二，可能会更清楚些，嗯……这样，就以我司空堇司空三少的身份，邀你柳家大少，你我二人相互切磋一番，当作增进友谊，如何？”

        听到这话，司空曙眼里禁不住拂过一道赞赏。

        司空堇现在算是下属，敢这么跟柳章邀战，给刚刚有些尴尬的司空府捡回了面子，对这王波看都不看一眼，也不多加计较，表现了一种度量，再者，以司空三少的身份邀战，断绝了柳章抬出身份说事的可能，在一定的程度上，也将季无歌聚集的焦点转移到自己身上，不然，季无歌今天免不了要去司法门喝茶。

        迎着司空堇投来的温和却是诡异无比的眼神，柳章却是无比冷静的沉思片刻，随即他缓缓扯动嘴角，笑道，“既然司空三少这么斗志昂扬，那本少爷要是不迎战倒是不敬了，如此也好吧！”

        柳章落下这么一句，大掌猛地一拍向跟前的桌子，一声轰鸣声顿时炸响，犹如肆虐来临的风暴一般的强大气息猛然在四周回旋着，强劲的暴风逼得周边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随着一道残影掠过长空，转瞬间，柳章的身影已经停在角逐场边上的一根木桩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司空堇，眼神充满了不屑，一股强大的杀气笼罩整个角逐场。

        “阿堇，别开玩笑，你可不是柳章的对手！”

        季无歌皱着眉头看了柳章一眼，密音传入司空堇的耳中。

        司空堇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望了季无歌一眼，撇了撇嘴，“当自己是要君临天下呢？就这架势，还敢居高临下的看我，我连帝北尊都不怕还怕你这小角色……嗯？关帝北尊什么事？干嘛扯到他了……”

        司空堇的声音小了下去，莫可奈何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才抬起头，强大的太阳光分外的刺眼，她只好眯着眼睛，看向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的柳章，柳章那眼中那锋利的寒光几乎可以将她凌迟……

        沉默了一下，司空堇才拍了拍衣裳，然后转身往角逐场走了去……

        ‘呯！’

        司空堇刚刚步入场中，柳章随手便劈来了一掌，强大的掌力震来，地面上轰隆的一声，微微震了一下，一股尘埃扬起，强劲的气流回旋狂冲而来。

        ‘呼！’

        司空堇想了没想，拔腿便施展轻功——跑！

        柳章扑了个空，看着司空堇的身影鬼魅一般的从自己身边蹿过，一双大手捏得紧紧的，关节处还传来一阵‘咯咯’的脆响，额头上青筋暴起，上次在第一茶楼的场景还有之前在马兰城的一幕顿时浮现在脑海里，还有吉祥赌坊的事情，他还得不明不白的为这个混蛋背黑锅！

        司空堇，我看你今天还怎么跑！

        “司空堇，今天就把帐算算吧，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柳章咬牙切齿的冷喝了一声，身形一闪，也猛然追了上去。

        然而，司空堇的速度却是够快，柳章在她的身后穷追不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够两丈远，然而他却来不及运功，等他轰来一掌的时候，几乎也就是在一瞬间，司空堇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

        司空堇也没有出手还击，一味的绕着整个角逐场往前狂奔，外面众人看到的便是里面的两人你追我赶的场面，仿佛是百米冲刺一般的速度。

        眨眼间，两人便绕着宽阔的角逐场跑了数十圈，看得外头的孟奔波等人直打哈欠。

        “你确定他们现在进行的不是赛跑切磋？”

        梅如花郁闷的看着里面两个迅速移动的身影，皱着眉头道。

        “谁知道大人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我看见他刚刚脸上闪过一个很卑鄙而奸诈的笑容，一肚子坏水！”

        孟奔波回道。

        “是，咦？你们看？好像情况不太对！”

        朱寺惊呼了一声，几人连忙紧紧盯着角逐场的情况。

        只见两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柳章的脸色似乎不太对……

        而此时角逐场内——

        司空大人一手抓过身旁兵器架上的双截棍往身后抛了去，一边飞快的往前狂奔，狂风扫过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从她的衣袖里流出，随风往身后扬去。

        “司空堇，你就只会躲吗！怂货！”

        柳章扬开挥来的双截棍，隐约觉得一股隐隐的怪味拂来，恼怒的一扫衣袖，呼呼的喘着气，气呼呼的大骂，“你他妈的多少天没洗澡了？”

        “有本事就追上来，哦，你闻到我身上的男人味了？最近比较忙，半个月洗一次也正常，你要知道，在马兰城的时候，一两个月能洗上一次算不错了！对了，柳大人，你老婆八公主怎么样？听说被截肢了，真是太惨了！你要不要考虑重新找一个？我还有一个堂妹叫司空雅，貌美如花，智慧超群，你娶了她吧，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你就别对我这么心存恨意……”

        “我比较想要你的命！”

        柳章狰狞的冷笑，掌心暗自凝聚的真气对准司空堇的后背又是一掌劈了过去。

        “柳大人，你还是这么恶毒！”

        司空堇脸上生出一道诡谲至极的冷笑，而，几乎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后面追赶的柳章忽然脸色大变，整张脸都惨白了起来，他霍然停下脚步，浑身颤抖……

        就在这时候，前面发力狂飙的司空大人也蓦然收住脚步，速度之快堪比电闪雷鸣，猛然转身，揪住柳章的衣领就是一阵暴打，外加拳打脚踢。

        柳章根本来不及反应，雨点般的拳头落下，揍得他顾不及发功就是一阵嗷嗷惨叫，痛苦至极！

        更痛苦的是……

        他好像吃坏了肚子……

        骤然扭转的局面让外面的众人瞪大了眼，他们惊愕的站起身，眼睁睁的看着司空堇揪着柳章毫不留情的一顿狂揍——

        下手，那个叫狠！

        短短眨眼的功夫，柳章的一张俊脸便被揍成了猪头，两只眼睛带上了黑圈，鼻血横流，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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