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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土豪虾米


虞欢在寒江殿小住几日再也按捺不住。提起裙摆自龙榻上起身,喃喃道:“明日便是十五,听闻每月十五,将心上人的名字写在红牌上挂在月老庙前的同心树上,可求姻缘美满恩爱白首,我想去试一试。”

        宿引将刚刚煮好的芙蓉海鲜羹置于水晶桌上,“吃了东西再去也不迟。”

        虞欢步履匆匆掠过珍馐美味,“不用了,我想着不要耽误了时辰才好。”走到盘旋飞龙的石柱旁顿住,转身过来,“小虾米,我走了以后没人看着你了,你要每天按时吃水草啊,不要贪嘴总吃些鱼啊肉啊。你这只虾米要吃素要顺应天道,懂么?”

        宿引面色不佳走过来,“……知道了。”

        不奇怪宿引的面色黑里泛黄,黄中泛绿。虞欢自搬来寒江殿后,顿顿逼着他吃水草。而虞欢将鸡鸭鱼肉端到她这面来搂着吃得谨慎又含蓄。只因悲天悯虾的虞欢一面吃饭一面要防着宿引的筷子夹到这边的大餐来。 她耳提面命道:“虾米就要吃素,你无辜打破食物链很容易遭到天谴,我是为你好。”

        ……每每这时,宿引大虾便木木呆呆说一声,哦。

        宿引牵着虞欢飘到岸边。虞欢望了望半遮在薄云间的圆月,半期待问:“小虾米,你说我的愿望,月老能听到么?”

        他望着苍幕笑笑,温声道:“一定会的。”

        虞欢的浅色背影隐匿在无边的夜色,他仍端端立在江边,眸色如诗。

        一对金光大翅膀从杉木间闪出来。一位面部轮廓生硬,额头上刻着一个王字,丑得很有喜感的汉子生龙活虎扑了过来。

        “我说宿引太子,你向我借黄蜂崽子就是为了那位姑娘?”

        宿引淡淡道:“大黄蜂你怎么晚上出来吓人来了。”

        大黄蜂汉子将额头上的金色须须抖了抖,“你长得风骚又怎样,还不是得不到人家姑娘的心。我说你这位目空一切一贯高冷的东海龙太子何时变成如此德行。当年天宫宴上,五官的梅仙子看不上,精着心策划怎样才能将天宫宴上菩提祖腰间的焊生铃铛撞得四分五裂,从而放出焊生铃铛里被囚禁的上古神兽,步步算计着要菩提祖将你贬到这引江底来镇守水怪,以逃避老龙王为你安排的洞房烛梅开几度。”

        他喘口气接着道:“当初你逃婚逃得如此干脆利落英明神武,今个怎对人间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如此上心,况且人家姑娘还是别人的媳妇。你在寒江底到底憋出什么心理毛病,竟然兢兢业业想着如何勾搭别人家的媳妇。你若饥渴,光明正大告知老兄我,我黄蜂妖王别的没有,蜂蜜和美女那是连绵不绝滚滚而来。想必你见识过我们黄蜂族的母黄蜂们的蜂姿。虽然脸长得也比较随性,可身材好那是驰名六界的。肤色白胸脯大,黄蜂腰蚊子腿,那是看一眼就,你说你若饥渴就放开了饥渴,我将成群结队的母黄蜂送你寒江殿伺候你,我说你怎么自贬身价整出个虾米户口招摇撞骗人家媳妇,你真的好意思么你?”

        我从这位逻辑性不太好但口条利索的大黄蜂口中得到了不少信息。

        其一,宿引不是虾米,而是东海龙太子。

        其二,这位龙太子当年因逃避老龙王为他安排的梅开几度的婚事,故意设计将自己贬来镇守神兽。这是个勇于冲破封建束缚超有个性的土豪青年。

        其三,这满嘴淫邪的大黄蜂应该是他好基友,否则不会如此了解宿引当年暗自整出的连环计,更不会直接了当说出如此一针见血推心置腹的话来。

        其四,冒充虾米的宿引龙太子看上虞欢了。其实这话说出来多余,聪慧如我,早就看出来了。

        宿引再听到好基友如此不留情面的人身攻击后,表现得很淡定。唇角弯了弯,五官也没扯出多大幅度来,锦袍一闪,掌心多出一把看着就锋利的短刀来,“最近清闲,学了整容术,你不经常叨念长得差强人意有些任性么,今个……”

        “啊,我听见我那黄蜂洞里那群母黄蜂们饥渴地召唤我呢,我得去解渴。”一转眼,大黄蜂用饥渴的速度消失在天边。

        夜色深沉。月老庙的情侣们陆续散去。虞欢将写着一双名字的红牌紧紧攥在掌心,头顶的同心树繁茂碧翠。

        小庙祝打着哈欠走出月老庙,“姑娘你写好红牌挂上去便可,我且去休息了。姑娘挂了牌子也早些回家吧。”

        虞欢对着挂满红牌的同心树,点点头。

        南山脚下的月老庙寂然无声,同心树下映出虞欢孤零零的影子。她踮起脚尖努力将红牌挂得高些再高些。

        倏然一双大手将她手中的红牌拿走,并挂在她想要安放的那根树枝上。

        虞欢回眸过来,白萧煌那张俊朗的面容便落入她的瞳孔。

        “你怎么会在这。”她惊讶道。

        “恰好十五,我来这祈祷姻缘和顺。”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漆木红牌,羊毫小篆落墨二字——虞欢。

        她缓缓伸手接了过来,凝视红牌上的名字欣喜了会,黯然了会,“怎么只有一个名字呢,要写一双才对。”

        他淡淡一笑,“是么,我以为只要将心上人的名字写上去就可。”言罢,自虞欢手中拾起红漆牌,挂在高高的同心树上。

        夜风荡漾,红牌下的尾穗缠绵轻晃。

        虞欢怔怔望着眼前的人,转过身子的他亦深深将她凝望着。

        虞欢颤抖着一双手伸过去,拉住对方的衣袖,“我和小虾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恩。”他轻轻道。

        虞欢显然诧异,将他的衣衫攥得更紧些,“你是根本不在乎我,还是相信我。”

        “在乎你,也相信你。”顿了一会,他开口道。

        虞欢闪着泪光扑到他怀中,“你肯尝试接受我了是不是?这一天,终于被我等到了。”

        他的手臂抬起又堪堪停在离对方发丝半寸的距离,“虞欢。”他唤道。

        “恩。”

        “以后要开心些,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淡唇轻启,他嘴角边藏着些许温柔。

        虞欢将脸往对方怀中埋得更深一些,“只要和你一起,我就开心。我们今晚不要回山庄了好不好,我们就在这过夜好么。”

        “这里?”

        “恩。”虞欢将头抬起来,牵着对方的手走到同心树干下,“我们就栖息在这颗同心树下过夜,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人世间那么多的姻缘挂在枝头,是不是很温暖。”

        她勾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拉着他倚坐在同心树干上,并将头靠在他的肩窝,“我们就这样到天亮好不好。”

        那双手犹豫再三,终于将她揽入怀中,暖暖鼻息喷洒在她头顶的墨丝间,哑声道:“好。”

        翌日,初晨的阳光让方才睁开眼的虞欢有些不适,她眯着眼睛望着朦胧前方孑然而立的挺拔身姿。

        “你醒了?”白萧煌缓步过来,蹲在她身边。

        虞欢抬手遮了遮头顶枝叶间晃下的晨光,嘴角淡淡一扬,“昨晚,好似做了一场很美的梦。”

        两人一前一后自月老庙行至裂锦山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山庄门口,虞欢顿住脚步,“不是应该找个借口离开才对,难道你要陪我进了山庄去见真的白萧煌么……小虾米。”

        一步之遥的身影怔住,脚步移动间幻化出了真身,转过身后的宿引将她望着,“你何时猜出是我。”

        虞欢落寞一笑,“一觉醒来,就清醒了。他怎会突然如此待我好。”

        “其实……他想好好对待的那个人是你,他并不知你同唐幂换了面皮,他只是认不出你。”

        “你变成他的样子我便能认出来,为何我变成了别人的样子,他竟一点都认不出。我后悔再换掉面皮的时候没有换掉这颗心,否则它不会这么痛。”

        “你为何不告之他事实真相。与唐幂那种小人的君子之约,不守也罢。”

        虞欢浅色眸子暗了暗,“其实我有想过告知他真相。可是后来我越来越不确定他爱的究竟是我的面皮,还是我的心。为何他可以守着别的女人的一颗心幸福生活了这么久。大半年了,他都不曾怀疑过。”

        宿引将眸子飘向远山云间,缓声道:“人类总是习惯用眼睛去看事情,眼睛用得久了,心上感知能力便退化了。你要看开些。或许……怪不得他。”

        她眼角湿了湿,“谢谢你小虾米,在我危险时救我性命;在我最难堪的时候将我带走为我保全尊严;在我遍体鳞伤时为我疗伤;在我受欺负的时候为我出气;在我难过的时候陪着我安慰我,甚至幻成别人的样子逗我开心。”

        宿引微微有些别扭,默了半响才道:“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他自袖口掏出一只覆着薄薄金光的鳞片挂到她的颈间,“这是昨晚我用月老庙的红线穿引成的,日后若有需要对着它喊我的名字,我会及时赶到。”

        她垂眸望着胸前的不规则圆片,“这是什么?”

        “龙鳞。”他道。

        虞欢穿过紫荆重重叠叠的枝影,赶至承欢居。沿路山庄下人行了礼后,便风驰电掣飞奔到墙角咬耳朵嚼舌根争相转告与别的男人跑了的大夫人孤身一人回来了。

        从承欢居门口叉着腰梗着脖子的白萧煌一脸别惹爷的神情来看,可想传言的速度有多快。这虞欢前脚刚踏进裂锦山庄的大门,白萧煌后脚便蹲点堵在承欢居月亮门口。

        可见戴绿帽子的滋味有多酸爽!

        “你回来干嘛,你居然还有脸回来。”白萧煌刚刚瞥见虞欢的云靴尖便孔武有力地吼起来。

        虞欢停住步子,垂着头不说话。

        “你居然有脸不说话,你都跟人家私奔了,居然一句解释都没有。”白萧煌声如洪钟惊起山间觅食的鸟雀。

        虞欢终于打算替自己辩解一下,“不是……私奔,是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的私奔?你也太不把男人当男人看了,你这个女人太恶毒了点,我不过冷落了你,你就将天大的绿帽子扣在我头上,你是要向天下人证明本公子的肾不好么?”

        虞欢张了张嘴巴,不知该做何答。

        “算了算了。”白萧煌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回相国府吧,本公子的心脏肾脏皆伺候不了你。我们裂锦山庄是个讲究道德和人道的山庄,休书上签个名就成,字体随便,咱们和平分手。”喘着气说完便落荒而逃似得跨步向前。

        素色衣袖被她拽住,“我一生只嫁一人,你若休了我,就在山庄一隅为我挖个墓坑将我的牌位连同尸骨一起丢下去。”虞欢对着他掷地有声道。

        白萧煌诧异地将她望了望,步调凌乱,原地踩点,“你现在说得贞烈,当时跟着那位连个引江城户口都不曾落实的三无男人跑得不是很快么。怎么现在知道他没房没车没银票就转回我这蹭饭来了,你以为我裂锦山庄是妇女收容所么,你害得我颜面扫地。你知道我给山庄下人多少封口费么。”

        虞欢望着步伐颠簸,酿蹌离去的白萧煌,她缓慢掏出胸前的龙鳞低低喊道:小虾米。

        只是瞬间,宿引便稳稳当当落在她面前,“什么事。”

        虞欢努力压抑住欲扑上去找对方签名的冲动,抖着双唇问一句,“能借我点钱么?”

        “多少?”

        “……你看着给吧。”

        片刻,宿引墨袖一挥,一只绕着金丝印的华贵箱子便咣得一声砸到虞欢面前。

        虞欢矮身启开箱子,华丽光芒刺得人头晕,她随手捧起一大串珍珠,“小虾米啊,你是哪家的土豪啊?”

        当虞欢招呼四个小厮将一大箱沉甸甸的珠宝箱搬到白萧煌面前时,财大气粗的白萧煌也不淡定了。

        他对着一箱子珠宝研究了好一会,拔高嗓音道:“以我高深非凡的珠宝鉴定技术来看,好似是产自东海深处的珠宝。老相国送你的?这老相国一生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聚敛财宝之稀有,涉案地域之广大真乃历代朝廷之空白。”

        “不是老相国送我的,是……向朋友送的,借的,你看能抵过你散给下人的封口费么?”虞欢眼神恍惚,心虚道。

        白萧煌立马将手中夜明珠丢回箱子,“是那个采气质浓郁五官猥琐连个户口都没有的三无流氓给你的吧。管家管家,快去二叔府尹那查查,最近有什么江洋大盗出没没有?顺便给那流氓画张像,画得精致些连汗毛孔也不要放过,尤其那双淫邪淫秽的眼睛画得逼真些。从府尹那证实了他江洋大盗的身份后给我满城贴他大头贴,全城缉拿,不,全国缉拿……”

        管家接受命令下山干活去了。白萧煌围着虞欢转了几圈,“勾结江洋大盗,有出息啊你。”

        由于未得到白萧煌的原谅,也就是说虞欢随时都可能被一纸休书拍在脑门,干脆利索地清理出裂锦山庄。她便精挑细选了个白萧煌经常出没的账房门口,站得虔诚。

        白萧煌出入账房的频率一路飙升,日日拿着账本念叨天文数字,眼睛却故意不曾瞟向账房门口站得很有存在感的虞欢一眼。

        让人意外的是,白萧煌整日于账房里埋头苦干,甚至敬业到晚上窝账房里打地铺,如此自然大幅度减少出没灵犀居的频率次数,而灵犀居那位以飞扬跋扈闻名遐迩的唐幂,竟没来触虞欢的眉头。

        这二夫人只将身板结实中华功夫练得很硬的珈澜婆婆请到舍院里坐上几坐。

        我预感,这是典型性暴风雨前的宁静。当一个一向走高调嚣张路线的人突然转型走低调婉约路线,那就相当有内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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