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雌雄（三）

黑山贼围城带来的烦恼，随着沮授和田丰的到老瞬间瓦解。

        如同老友重逢，刘恪在盛大的欢迎宴会之后，就拉着沮授、田丰共叙时事。

        沮授也并未将刘恪当作小孩子看待，相反，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看似幼小的刘恪，可能具有一个超乎常人的魂魄。

        “公与，元皓，你们从高邑过来，一路上情形如何？”

        黑山贼叛乱是搅扰整个冀州政治生活的大问题，面对从刺史府归来的二人，刘恪当即直接询问起来。

        “世子，这一路走来，唯一个乱字啊!”

        沮授喟然长叹道：“我和元皓此行所遇，尽皆凋敝凌乱，百姓流离失所，土田荒芜无人耕种，遍地尸骨，所闻之声，不是杀戮，就是夜鸦啼鸣，这番乱像却不知道何时到头！”

        沮授的话，发自内心，就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脑海中还不由地浮现着路上的见闻，当想到那些饿死在荒山野岭的穷苦百姓的时候，两行泪水不禁落下。

        田丰也心怀凄怆的说道：“先有黄巾之乱，又有黑山民变，朝廷奸佞当道，地方豪强林立，可叹朝廷之中竟然还有人鼓吹盛世迹象，可悲、可叹、可恨！”

        相较于沮授，田丰的话更像是尖刺，不仅道破了这乱世背后的黑暗，也道出了世人对这汉家江山的心情。

        所悲者，十常侍乱政；所叹者，江山社稷一片混乱；所恨者，自然是帝王昏庸，朝纲不振……

        田丰和沮授的话，也让刘恪的心中不仅长叹了口气，他本以为诗词中的汉末乱世是夸张，但是到现在他才意识到，所谓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乃是真实地社会写照。

        此刻，刘恪不禁想到前世的时候从书上看来的一段话，汉末三国，战乱纷争，及至两晋，民众减少数千万，正是中原人口的锐减和虚弱，才导致了五胡乱华的悲惨。

        “或许，我应该改变些什么！”

        刘恪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分子，但是他的血液里面流淌的也是炎黄二帝传下来的高贵血统，他不忍心，也不愿看到，锦绣河山被蛮夷践踏，更不愿看到华夏传承毁弃于战乱之中。

        “元皓，公与，莫要悲叹，总有一日，这乱世定会终结！”

        当着沮授和田丰，刘恪没有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说出来，但是刘恪相信，终会有那么一天，他将以战止战，改变一切！

        感慨了番时事之艰难，刘恪又将话题扯回到眼下的困局中来，他也没有避讳什么，直接对田丰和沮授询问道：“元皓，公与，现在褚燕率大军围城，时刻威胁着封国的安全，二位可有破敌之良策，还请快快对我道来！”

        田丰望了眼沮授，示意沮授先讲，实际上却是要给沮授一个展现才能的机会。

        对于田丰的好意，沮授铭记在心中，他也不谦虚，直接先向刘恪询问起之前对付褚燕的诸般部署。

        行家出手，就知高低，沮授没有夸夸之言的讲对付黑山军的策略，而是先问刘恪军队的部署，这让刘恪和旁边的田丰都不由地点头暗赞。

        刘恪一边赞叹沮授的稳重，一边就对沮授将自己之前对付黑山军的部署讲了出来。

        在刘恪讲解的时候，沮授就站起身来到地图之前标记起了各种记号，等到刘恪讲完，地图之上除开密密麻麻的线路，就是几种醒眼的符号。

        沮授不提这几种符号各自代表着什么，只是对刘恪说道：“世子，其实最好的御敌之地，并非深泽城，而是此处啊！”

        顺着沮授的手指看去，赫然是深泽城南方向的滹沱河，而看到滹沱河的时候，刘恪也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战机，那就是应该趁着当初褚燕军队未曾渡河的时候就在那里打场伏击。

        “公与高明，这确实是我的忽略！”

        一处落敌之后，则处处落地之后，对于现在被黑山军围在城中的处境，刘恪只能归结为自己当初的想当然。

        见到刘恪当众承认失误，沮授也不禁对刘恪的映像进一步加深，能像刘恪这般气度的主子，沮授当真是没有见过，“世子不必沮丧，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也只是落在敌人之后，只要谋划得当，我们还是能扳回局面的！”

        沮授捋了捋胡须，继续对刘恪说道：“世子在城外部署的这四百骑兵，我以为当是这场战争的关键，只要张郃将军能够烧毁敌军粮草，则三万黑山军不战自退！”

        沮授的话，直切黑山军的要害之处，要是城外的张郃听到这番话，怕是也要对沮授竖起拇指表示佩服。

        刘恪自然也清楚粮草对于黑山军的重要性，但是城下的褚燕早就将粮草团团围在中军之中，想要突破几万人的包围去焚毁粮草，从而逼迫褚燕退兵，刘恪觉得还是有些困难。

        从刘恪这里了解到黑山军的部署后，沮授也不禁面色一变，此时，他才对城外的黑山军真正重视了起来，“看来这股贼军不同其他，世子，我想登城观看敌军营寨，还请世子恩准！”

        “好，公与、元皓，你们且随我登城观看，当今之计，必须要想法子先灭一灭贼军的威风！”刘恪倒也不着急，带着沮授、田丰就往城楼而来。

        所谓登高望远，站在城楼上，城下黑山军的部署悉数收入眼底。

        看着整齐俨然的黑山贼军营，沮授和田丰不由地收起轻敌之心，对于褚燕此人更是生出些许的忌惮出来，“世子，看来想要迅速击退贼军是不可能了，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同他们拼时间，敌军远征在外，粮草辎重皆是问题，只要耗上半个月的时间，我想纵然不战，贼军也定会退去！”

        沮授心中已经有了些主意，不过却还没有想完整，所以便对刘恪提出拖延之计。

        而田丰则是从旁边补充道：“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世子应该将目光看远，胜负成败，有的时候并不取决于战场上的厮杀，有时候局外之局也能决定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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