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与岁时同寿(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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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沉默过后,大姑不愿继续这话头,她气势已弱,虚张声势地向南父扯嗓子,佯装不耐,“宋怡和飞飞都累了,快把行李搬上楼,都好休息!”
南父一支烟烧到只剩尾巴,他吐口烟气,终于开口,“你刚才的话,不是作为一个姑姑该说的。”
大姑一向胡搅蛮缠,从前家里男人都随她,今个全反过来不如她意,她恼火,“我可是你大姐!我说自己侄女几句,怎么了?”
“你只是简单地说几句么?”南父暴喝一声,大姑瞬时脸刷白,“我念你是亲人,包容你的斤斤计较,贪小算计!你说来借东西,借钱,我没一次不是送你的!还没人敢当我面羞辱我女儿,南秀英,你太不把我放眼里了!”
南父直呼大姐名讳,他怒到极点,大姑害怕,捏着衣服嗫嚅,翻来覆去一句话,“我们是一家人,我心直口快你知道的,用得着发火么?”她哭起来,“我还不是为女儿着急上火么,她嫁个人渣,家里闹成这样,你也体谅体谅我啊!”
南父看她,“你有女儿,我也有。你当宋怡心肝宝贝,我家小妩也不是根野草,任你践踏。”南父打开车子后备箱,“小梁,来的正好,帮叔叔一起搬。”
梁君白得令,南妩平息一口气,给他当下手拿些琐碎东西,虽然手不受控制地在抖。
梁君白将唇悬在南妩耳上,“啧,岳父威武。”
南妩原本想哭,他的一句轻声耳语,她又想笑。
“飞飞工作的事,你没跟我说过。”其余人在外边忙活,南妩靠电梯另一侧,和梁君白面对面。
“举手之劳,没想要说,但你大姑太过分,我得挫挫她的锐气。”他指着南妩手臂,“哪天拆线,我陪你。”
“等家里妥当了,再去。”南妩默了会儿,“你今天过来……”
“我在房产中介看到你表姐的房屋在出售,觉得其中有问题,你电话不接,我只能跑来。”
南妩用手背扶额,半响,她说,“梁君白,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问。
“在我身边,一直在。”南妩淡淡仰起头。
梁君白张开手,捏了两下她的脸,微微笑着。
他当下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是:既然如此,给我一个正名吧。
梁君白不待见南妩大姑,玄关处迎面而过,眼也不望一下,他协南母热了几样菜,压着南妩吃掉半碗饭。
客房睡何家飞,南妩让出卧室给表姐,至于大姑和姑父,他们商量还是回老屋去住。
大姑一路数落女儿没用,接着骂丈夫识人不明,当年择婿没看清何晓为人,最后哭诉自己一生命苦,嫁给没出息的姑父,生下宋怡没心眼。姑父一直不吭气,任她哭骂。
家里突然多出两个人,少不得各种忙,大姑只会站那儿,将往事拿来絮叨。
旧年被褥从橱里翻出,换被套,找毯子,梁君白帮不上手,他坐客厅喝毛尖,不时提点南妩休息会儿。
毛尖喝到第二杯,梁君白发现少了一人,他走到阳台,黑色如漆揉进夜里,九点半,乌云遮星月,天上光亮已泯。一辆摩托车飞快绕过花坛,驶离小区,那人没带头盔,从衣服判断,是南妩姑父。
梁君白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他换鞋取车,朝男人离去的方向搜索,十分钟过去,视野里并没看到姑父人影。梁君白想了想,变道转弯,向宋怡家驱车,终于在一条十字路口发现南妩姑父,男人将摩托车骑得飞快,头发乱糟糟的,连闯几个红绿灯。
梁君白心道不妙,可前方亮起红灯,他被挡在几辆车后,当他摇下车窗,男人的摩托车已穿过浓密的夜色,消失不见了。
今天红灯时间似乎格外漫长,梁君白不耐地拿指尖叩着方向盘,一分钟后,车队终于缓缓蠕动,而摇落的车窗外有几人接踵跑来,他们慌乱极了,呼朋喊伴的,嘴里喊着,“撞死人了,前面撞死人了!”
梁君白脸色一变,再往前开十几米,一辆面包车停在路中,玻璃窗溅了一片斑驳的血。绿化带里躺着个人,应该是被外力撞进来的,绿化带外围的铁栅栏严重变形,血迹模糊。
姑父坐在摩托车上,头发湿透,不断喘着粗气,好像做了什么耗尽毕生气力的事。
梁君白下车,拨打120,何晓伤的很重,趴在绿地里奄奄一息。
按目击者的一套形容,何晓身上有酒味,醉醺醺地过马路,一个骑摩托车的男人在这条街来回几圈,这时候,他停了几秒,似蛰伏着静待猎物的野兽,猛然冲向他。何晓估计想逃,然而慌不择路,他奔跑的时候被一辆拐弯面包车撞飞。
梁君白走过去,眉头皱了再松开,松了又皱起,“把手机拿出来,报警,自首。”
姑父眼神浑噩,但透着股痛快,“他死了么?他撞的可狠,肯定是死了。”
梁君白理解他,但体会不到这种恨,足足入骨三分。
昏乱的街道,救护车没来之前,愈多人围城一堵肉墙,梁君白听见奔跑的脚步声,当他转身时候,那声音已拨开人群,咫尺可闻。
他愣住,“小妩。”
“你刚走,我就追来了。”她木木地回应,衣袍带风,孤冷的狼藉将她淹没,像一场沉入海底的梦,恍惚不知出路,被深蓝的海水包围,严丝密缝的,透不进一丝光芒。
南妩尽量不去想何晓是否还有呼吸,她足足用了几十步走到摩托车旁,深吸一口气,“姑父,你怎么想的?”
男人比刚才清醒,“何晓赌光那些钱,无亲无故的,他迟早会回来找宋怡。然后周而复始,永无天日。何晓是无赖,凭什么他活着让别人遭罪,这种人,不该死?”
南妩自小奉行的是‘恶人自有天来收’,但她从没想过,如果天不收恶人,任他们以爱的名义日以继夜地伤害别人,又该如何?
“我同意你的说法,但绝不赞同你的方式,那是下下签。”南妩说。
姑父拿掌心遮住脸,手背死死抵着摩托车表盘,“我想不到别的法子。”
救护车将何晓抬走,南妩称是家属,赶来的医护人员做完急救措施,跟她说要有个心里准备,伤太重了。
姑父听从梁君白的话,选择自首,他被带上警车前,样子像一夜华发,苍老十岁,他说。
“南妩,我是个父亲。”
随后警车开走,顶头车灯如城市下的一盏霓虹灯,夜深人散,苍冷寂寞。
或许这句话是这样的。
南妩,我是个父亲,要为女儿将来打算。
南妩除却浑身细微的打颤,而人很平静,她平静地给家里打电话,等在抢救室外,始终与梁君白十指交握。
凌晨的医院特别冷,南妩呼吸声重,一下又一下地换气,仿佛只有这样才好自持平静。
她往梁君白座位靠近,细偎着,“你多陪陪我,好么?”
“好。”梁君白拍她手背,也是一下又一下,轻缓地。
三小时的抢救,医生宣告,何晓不治身亡,死亡时间,北京时间三点一刻。
宋怡懂得死亡含义,她当场晕过去,被抬到休息椅上平躺着,医生说没什么事,伤情过度,很快会醒。大姑全身以蜷缩姿势跪在医院雪白的瓷砖间,她哭着喊姑父名字,然后霍地起身往外冲,发疯似的要找姑父回家。
南妩和母亲一左一右拦着她,唯恐她此时的精神状态再生事端,梁君白也紧跟在侧,他则是怕大姑疯起来伤到南妩。
在女人持续大闹,将医护人员都引来这边,南父最终同意带她去警察局。
又几小时,天亮了,宋怡睁开眼,不闹,只是哭得不停。南妩在与梁君白的执手相握里,她看清每个人悲恸的模样,何家飞微微抬头望着抢救室,那眼神,有说不清的东西,像悲伤,又一掠而过。
南妩唯独看不见自己的脸,但她知道,那一定是悲哀且自责的。
“如果我能问清楚何晓借钱的原因,如果我先借他十万应急,如果我没摔碎他最后的希望,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梁君白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他知道,南妩此刻需要这种力量,“我相信每件事情都有存在的必然合理性。”他沉着分析,“当换种轨迹让一切从未发生,结局未必皆大欢喜,甚至更糟糕。”最后,他蹙眉,“而且,我不喜欢如果。”
因为,他想到,如果他没遇见南妩。
这太可怕了。
所以,他相信‘必然’,他们走了一些弯路,在没有彼此的天穹下活着,穿过稚年,穿过青春,穿过人生三分之一的年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但必然相遇,如同一场漫溯黑暗与潮雾的等待,终究会迎来旭日的一缕光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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