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段感情，只要还有一个人不肯放弃，就还有维持下去的希望。苏沫跟陆恒阳都不想放弃用心经营了十一年的彼此，于是，这段感情就不会走到尽头。

        十一年前，他们是彼此的第一次心动，第一次爱恋的情人，十一年后，他们是如履薄冰地走在婚姻危机边缘的痴男怨女。

        陆恒阳的出轨风波随着大众注意力的转移，最后残存在网上的那几个关注量也渐渐消失。朱灵自从找过一次苏沫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过。穆云博据说把投资领域扩展到了各行各业，一个星期有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国外，所以二人自从那次莫名其妙的告白之后没有再见过面。倒是边江顶着万众企业未来接班人的头衔频频爆出消息，博大家眼球，如果他只是专心地拓展他的社交领域也就算了，但是他三天两头地约苏沫出去吃饭，苏沫就有点无奈了，拒绝了他几次，再拒绝下去估计都要结仇了，苏沫只好答应。

        好在不是他们两个单独吃饭，还有韩熙乐，忽略边江同学曾偏执地追求过她的事实，他们三个确实应当好好吃顿饭的，多年未见的老同学，患难与共过。

        边江将吃饭地点选在了一家高档餐厅，他是吃喝玩乐的高手，对于吃这方面的经验比谁都多，韩熙乐去之前就跟苏沫商量好了，得狠狠地宰他一顿。资本家的财富，每一分都渗透着劳动人民的汗水和血泪。边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资本家，据说他老爹一分钱不剩的都打算留给儿子，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估计死的时候住的还得是金棺材。

        为了能吃这顿饭，苏沫只好拜托陆晓聪的外公去接他放学，儿子好久没去外公外婆家了，前几天就在念叨想他们二老。

        韩熙乐的车拿去店里维修了，苏沫下班之后绕到她的公司接她，像是个称职的男朋友。

        “最近跟陆恒阳怎么样？”

        “就那样吧。”苏沫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回答得有点心不在焉。

        自从早上讲过那番话之后，两个人确实都在很努力地修复关系，想要变得和以前一样，可是期望值太高往往会导致失望值过高。以前两个人是真心相爱，心里只有对方，所以恩爱什么的都是发自内心顺其自然的。现在两个人相处却是需要付出努力的，有努力就会有心累，而且效果也能看出明显的刻意为之的痕迹。

        还有夫妻之间很重要的一点，自从苏沫撞见陆恒阳跟别的女人的奸'情，他一靠近她，她就会很反感，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厌恶。陆恒阳也不敢强求她，一直到现在，两个人过的都是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

        大自然最奇妙的一点就是异性结合，男人跟女人之所以结为夫妻，最原始的驱动力就是性。性原本可以增加夫妻之间的感情，是婚姻生活中的调味剂，现在，她跟陆恒阳的婚姻生活里缺失了这道调味剂，便也越发索然无味了。

        苏沫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她需要足够的时间进行心理构建，有些痕迹抹除起来真的很不容易。

        苏沫甚至能够明显感觉到她对陆恒阳的感情在发生变化，从最初的心动到如今的心累，感情不止是打了一点半点的折扣。原来有些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不可摧，这世间也没有谁离不了谁。对于她跟陆恒阳之间的关系，她可以尽力修补，可是对于她对陆恒阳的感情，苏沫觉得自己也无能为力，如果有一天她一点都不爱他了，那么她会离开他，不再勉强自己。

        所以现在她跟陆恒阳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看来是一对再正常不过的夫妻。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互动更是直接降为零，也许只有在儿子面前，他们才比较像是正常的夫妻。

        就这样吧，苏沫觉得她的心也一点一点跟着麻木，能维持表象的夫妻和睦就已经不错了，反正爱她如生命的那个陆恒阳早就不存在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十一年的爱情已经比大多数人的要漫长，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没有遇到可以相爱的人呢，她要知足。

        看着苏沫现在这个状态，韩熙乐作为她的好朋友也只能干着急。女人幸福不幸福真的是从她的脸上一眼就能看出来。以前苏沫的脸上是放光的，好像涂了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化妆品。现在她一脸倦容，总给人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如果以前的她是在天堂，那么现在的她就像是在地狱了。韩熙乐真恨不得自己有超能力，可以把苏沫拉出那个火坑，可是她没有。一切都需要苏沫自己慢慢想清楚，慢慢恢复。

        “沫沫，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希望你能幸福的。”韩熙乐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我知道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身处在你的境遇里，所以体会不到你的感受。但是，我还是想说，如果不幸福就离开他，你值得更好的人。”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旁观者的眼里，苏沫过得生活大不如从前，不幸福不美满。其实苏沫也有这样的感受，她现在的日子跟以前没法比。不过，苏沫现在对幸福的要求没那么高了，日子嘛，得过且过，能过得下去她就已经知足了。

        苏沫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韩熙乐也知道这种事情真不是像她一个旁观者看起来那么简单，苏沫是个成年人，她有足够的能力选择自己的人生，并且忠于自己的选择继续走下去。

        “还记不记得当年边江追你的时候有多轰动？”韩熙乐撇开刚才那个让两人心情都不好的话题，转移到今天要请她们吃饭的男主角身上。

        想到那个纯真年少的时期，苏沫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个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学习是她们唯一需要担忧的问题，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有现在这么多麻烦的问题要面对？

        也许那个时候对于苏沫来说，边江就是个天大的麻烦了。虽然已经是高中生，但是他们所在的高中是省重点，学风很好，校风更是严谨，早恋是坚决被禁止的。每天晚上有专门巡逻值班的老师拿着个手电筒在各个小树林和阴暗墙角里搜寻，倘若逮到不知天高地厚的“野鸳鸯”，后果轻则给予警告，重则可能叫家长。所以，苏沫每每看到现在大街上穿着校服正大光明地牵着手的小情侣，都要禁不住感慨万千，时代真是变了啊，恋爱自由从娃娃抓起！

        由于学校里禁止早恋，大家也都是经过层层筛选上来的好学生，于是真的偷偷恋爱搞地下情的也就那么几对，只要他们一直低调，也不会有人坏心眼地去打小报告。边江是个另类，他是所有中学生中最特别的一个。上学穿不穿校服看心情，考试写不写名字看心情，作业能不能按时完成也看心情，在一中，能够左右边江的从来都不是校规，而是他的心情。

        他的成绩还不错，因为这孩子虽然不正经学习，但是头脑灵活，是个聪明的学霸。尽管他有好成绩护航，老师们也不喜欢他。在那个年龄段，老师还都把学生们当成低龄的孩子，想要他们的绝对服从，但是边江显然不是听话的主儿。不过，老师也向来拿他没办法，因为边江家里有钱。据说那时学校新建的图书馆就是边江的老爹投资的，人家的老爹捐了一栋楼给学校，就算是校长见了他也要关照两句，老师们就算再看他不顺眼也只能装作看不见了。

        尽管老师们不喜欢边江，但是同学们却都很喜欢他，尤其是女同学。那时候高富帅这个代号还没开始流行，现在想想，边江从一开始出场就一路高富帅到现在。他成绩好，长得好，家里又有钱，又特立独行，无视校规校纪，是每一个少女心中的黑骑士。男生们也羡慕他可以那么帅，不用戴瓶底厚的眼镜，不用讨好老师，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爱喜欢哪个女生就可以大胆地去喜欢。

        比如，在他们只敢通过借作业问问题这种小儿科的伎俩接近他们心中的女神苏沫时，边江同学却可以大大喇喇地霸占苏沫同桌的位置，厚颜无耻地说一句，“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当同桌。”

        苏沫是老师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尽管边江家里有钱，也不可能真的无法无天，班主任权衡利弊，从整体利益的角度出发，禁止边江坐在苏沫周身的位置，包括前后左右。为了不惹恼苏沫，边江只能乖乖地听话。

        虽然班主任可以管得住他在学校里的行为，却管不住出了校门之后的边江。边江那个时候上学有自己的专车司机，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他的衣食住行都有不同的保姆照顾，因为他的父母光忙着赚钱了，连回家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别人羡慕边江家有钱，边江羡慕别人不用一个人孤单地吃饭。

        边江在围追堵截各种招数，怎么约都约不到苏沫陪他共进一餐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浪漫招数。他让司机把车开到苏沫必经的路上，再一次把她拦截。那个时候苏沫跟韩熙乐一起上下学，韩熙乐挡在苏沫的面前，已经做好了把这个草包富二代暴打一顿的准备。

        “你再这么没皮没脸地纠缠下去，小心我们报警！”韩熙乐恫吓边江，那是她能够想得出来的最厉害的威胁。

        边江却依旧嬉皮笑脸，他斜倚在车身上，盯着苏沫，目光灼灼，“我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

        然后，礼物就是在韩熙乐跟苏沫狐疑的目光中被边江打开的，他轻轻一拍后备车厢，车厢打开，一片艳丽的玫瑰花。

        “我还记得边江送了你一车厢的玫瑰花，那么多，真的太壮观了！讲真，当时你有没有被感动一点点？人家孩子当时一定做了不少功课。”

        当时有没有被感动到？答案是肯定的。那个时候虽然没有这么多王子灰姑娘的影视剧，但是每个少女心中都有一个浪漫的爱情梦，而当那个梦真实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时，不管是谁为她筑造的，都足以令人感动。

        但也仅仅是感动而已，边江以为他可以用一车的玫瑰花俘获苏沫的芳心，却不料从那以后苏沫开始绕着他走。

        “虽然当时觉得他又拽又讨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的样子，但是还是有被感动到的。”苏沫诚实回答。现在再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来，只觉得恍惚得不真实，仿佛她是一个看客，当年的小姑娘不是她自己一般。

        闻言，韩熙乐不由得大笑了起来，“这说明，有几个臭钱还就是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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