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追求我的小伙也是一大把，可我偏偏就看中了你爸，那样一个丢在人群里也不显眼的老实人。那个时候我还觉得自己心思成熟，就看不惯那些个油头滑舌的人，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得找个靠谱的。”

        “结婚后，你爸确实挺靠谱的，里里外外都张罗得让我特别省心。尤其是在我怀你那段时间，又是忙着工作又是忙着照顾我，他却从来不喊苦喊累。我真是觉得自己慧眼识金啊，给自己找了个这么会疼人知冷暖的男人。可是谁知道，就在我生下你来之后，从别人那里听来一些风言风语。我就留了心，注意着你爸的一举一动，还跟往常一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有一次他前脚出门，我后脚就跟上了。”

        “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是他们单位的同事，那个女的是个寡妇，丈夫是出车祸死的。”

        “我真是想都想不到啊，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竟然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按照时间推算，他们就是在我怀孕期间好上的。我辛辛苦苦地挺着大肚子，又是孕吐又是吃不下饭的，他倒好，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风流快活。当时我真是跟他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真恨不得一刀捅死他们。”

        “可是，那个时候你还小啊，刚出满月没多久，小鼻子小眼的，什么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地对着我笑。”说到这里，苏母突然流下泪来。虽然那些难熬的岁月已经过去，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仍旧会觉得心酸和委屈。这就是女人的命啊，咽下去了就得自己默默承受。

        苏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在她的印象里，父母一直都是恩爱有加的模范夫妻。她更是想不到，一向最疼老婆的苏父竟然也曾做出过对不起苏母的事情来。这让苏父在苏沫心里的形象大大打了折扣，就好像突然发现她一直仰视的英雄也是有瑕疵的。

        “我也哭过闹过，真是也不怕丢脸，什么都豁出去了。那个时候年轻啊，心里受不了这种气，就想着法子的发泄出来。你爸被我闹腾得没了办法，就问我到底想怎样。是想继续两个人过下去，还是要离婚。”

        “那个时候离婚哪里像现在这么普遍，尤其是女人，不管找了什么样的老公，都是默默忍受着。毕竟女人离婚之后承受的压力太大了，如果再带着孩子，根本过不下去。”

        “我是觉得离了你爸我也能过下去，带着你，咱娘俩也能好好的。当时真是差一点赌气就跟你爸离了，我也是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为啥要跟着他受气？！不过到后来我还是冷静了下来，这结婚过日子总是有坎坷的，遇到这些坎儿真不能意气用事。我就问你爸，还想不想再跟我过下去，还要不要你这个女儿。他当时就给我跪下了，求我别再闹了，日子他还想接着过，女儿说什么也是他的骨肉。他说自己当时一念之差就犯了错误，现在特别后悔，并且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一定会好好守着这个家，守着咱们娘俩。”

        “男人嘛，难免会犯些错误的。我对你爸还是有感情的，他犯的这个错误，以我对他的感情真的可以做到包容他。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犯了这次错误之后，有了这次的教训，下一次就真的不会再犯了。我要是跟他离了婚，以后再找也困难，况且我也不能保证找的男人就能比你爸好，就能不犯男人的错误。你那么小，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我就让你生活在一个不完整的家里，我于心不忍啊！就算以后我找了别人，那男的再好能比得上你亲爹好吗？”

        “我就告诉自己，用这一次受的委屈换你爸一辈子的忠诚，也值了。我就当是从那件事之后再重新认识了他，从此以后他心怀愧疚会对我好，会老老实实地守着咱娘俩过一辈子。一个女人这一辈子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安稳的家庭，懂事的孩子，知道疼护自己的丈夫嘛。我继续跟你爸在一起，这一切都能得到，心里想开点也就过去了。”

        “后来，我就让你爸辞了他单位的工作，我们一家人就从老家搬到了别的城市，从那里重新开始。你爸打那以后什么都听我的，对我好，对你也好。不管他是处于愧疚还是怎样，他再也没跟哪个女的亲近过，就是多说一句话也掂量着我会不会生气。”

        “沫沫啊，女人这一辈子遭遇到的危机远远比男人要多得多。而且，女人是感情占主导的，更容易冲动和感情用事。你要想想，自己现在所做的决定只是图一时之快还是你真的已经认认真真地考虑过了，确实要这么做。你现在是自己的感受大过一切，等你冷静下来之后，你就会想到以后的生活，想到聪聪，想到以后可能遭遇到的情况。”

        “你看我跟你爸继续在一起之后，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模范丈夫，好父亲。他是犯了错误，但是我原谅了他。所以日后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原谅他以后的报偿。他还是那个他，只不过迷了路，需要我把他牵引到正轨。”

        “人这一辈子都会犯错的，你跟恒阳在一起也十多年了，你真的会因为他一个错误就完全不顾那么多年的感情吗？多给自己一些时间，好好想想，别急着做决定。如果你真的下定了决心去做，那时间也改变不了你，只是别那么匆忙，不然以后会后悔的。”

        后来，苏母又陪着她说了一些话，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无外乎男人都是一样的，陆恒阳这个样子，说不定别的男人比他更不堪。而且，陆恒阳这次犯了错误之后受到教训以后就不会再犯，其他男人可就说不准了。陆恒阳再怎么样也是聪聪的亲生父亲，只有他才能给聪聪一个完整的家，作为母亲，应该多为孩子着想着想。

        苏沫独自一个人坐在儿子的房间里，心里堵得就像是塞了一块大石头。她也知道自己在意气用事，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够理智，可是她就是想借着现在这股不理智的劲头跟陆恒阳解除关系。不然，越拖沓下去，她的决心就会越不坚固。

        她不再是二十几岁的少女了，可以随随便便结束一段感情，然后抽身而退。当然，在她二十几岁的年华里，她也从来没这么潇洒过。因为她爱的第一个人是陆恒阳，一路跟他走到现在。她甚至不知道怎样结束一段感情，因为她实在是没有经验。她也不知道跟一个人结束了之后再如何跟另外一个人开始，她更是没有经验。

        苏沫都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在感情问题面前却是个新手。她不仅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母亲。在她跟陆恒阳之间，有着十一年的感情牵绊，她真的可以做到说断就断吗？

        苏母是个传统的女人，尤其是在那样的年代里。她选择了忍下一时的委屈，但是换来了一辈子牢固的婚姻和幸福的家庭，理智上来判断，这似乎真的是值得的。

        即便她现在做不到像苏母那样看得开，也许过段时间她的情绪被控制住了，就可以理性地来考虑这件事了。她也是一个母亲，一样可以做到为孩子忍辱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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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熙乐把苏沫送到她父母家楼下后就回来了，她本来打算接了苏沫和陆晓聪到她家里来住几天的，但苏沫跟家里人有话要说，她不在场的时候会方便一些。刚要上楼，韩熙乐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恒阳应该刚刚去过她家了，此时正慢慢地下着楼梯。倘若她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搞不好会被陆恒阳这副失神落魄的样子给打动。为情所困的钻石王老五在母爱泛滥的女人眼里可是最有吸引力的。

        他看到韩熙乐回来，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怔，“你刚才去哪儿了？沫沫呢？”

        想到苏沫所受的委屈和她这两天流过的眼泪，韩熙乐真想将眼前这个男人暴打一顿，打得他满地找牙也不见得解恨。

        “你管得着么？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姐妹去哪里？！”

        陆恒阳被韩熙乐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过，他头脑一向灵活，隐约猜到苏沫现在去了哪里。真是关心则乱，他昨天找她的时候去错了地方，今天又来错了地方。仿佛苏沫一直在跟他的智商躲迷藏，他越是着急找她，越是南辕北辙。

        “谢谢你对沫沫的照顾，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你对我不满很正常。我去找她了，再见。”说着，陆恒阳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韩熙乐叫住他，眼睛危险地眯起，“那个女的是谁？”

        其实，她昨天就想问苏沫的，但是苏沫一直处在伤心的状态，她不想一直揭她的伤疤，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而且，苏沫也不见得认识那个三。她现在所有的愤怒和不满都是冲着陆恒阳的，还没有富余的精力跟那个女人算账。再说了依照苏沫的个性，就算是知道了那个女人是谁，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举动。

        其实，有涵养的原配跟不要脸的小三之间确实是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旁观者恨不得替原配扒了小三的皮抽了小三的筋，但是在原配看来，整治了那种女人又如何，她跟丈夫之间的裂痕已经造成了，只不过小三的存在帮她检验了丈夫的忠诚度而已。

        但是韩熙乐不会就这样轻易让那个女人逍遥法外，这种在道德面前毫无羞耻心，良心受不到一点谴责的人，因为道德底线放得低，就可以随意祸害别人而不受惩罚吗？这种女人，她见一次抽一次。更何况苏沫是她的姐妹，姐妹心里难受她帮不上忙，分担不了一丝一毫，所以那个把苏沫害成这样的女人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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