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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7.29. 城


这些日子,萧正峰以及同袍战友一直在等待着调令,然而这调令迟迟不下。大家难免猜测,有的猜说是因为文惠皇后病重,以至于皇上无心国事,奏折堆满了御案也不曾打理,也有的说如今朝堂局势混乱,左右相和威武大将军之间明争暗斗,以至于边关布局迟迟不能下定论。

        萧正峰这几日除了和同袍战友出去喝酒聊天,便闷在家里,练武读书,偶尔自己也在那里写几个字,写来写去,却越发的无趣。这一日,他的两个好友过来找他一起去酒肆喝酒,他便也跟着去了。

        谁知道到了酒肆,正在那里饮乐,便听到外面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却说的是当今左相家的千金,说是这都要定下来,是皇上和皇后亲口许诺的,要让那左相千金顾烟嫁与太子为妃。

        其他几个同袍听到这话也就罢了,左右这左相家的千金他们也不知道是何等人也,可是萧正峰听到,却觉得犹如五雷轰顶一般。

        一口酒喝下,胸臆间的苦涩和憋闷难以排解,心口那里仿佛被什么人揪住一般疼痛不堪,后来那疼痛便蔓延到四肢八骸,浑身都是难以自抑的痛楚。

        其实心里早已明白早晚会如何的,可是听到这个消息,却是依旧憋闷不堪。

        同桌好友都发现了萧正峰的异样,有的便开玩笑道:

        “怎么,才不过回来燕京城几个时日,这酒量便不行了?”

        成辉却明白他的心事的,当下忙帮着他说话:“怕是正峰昨日不曾休息好吧,这才让酒气冲上了头,若是实在不行,还是回家歇息去吧。”

        成辉说着,便要起身扶他。

        可是萧正峰却强硬地摆脱了他,只是冷道:“不必,你在这里继续喝酒,我先回去歇息一下。”

        说着,也不待他回应,便径自告别了众人,出了酒楼,翻身上马,回家去了。

        其实在座的都是生死之交,如今见他这样,不免都觉得不太对劲,便纷纷成辉打听情况。

        而萧正峰呢,就这么回到家中,谁知道刚一进二门,便见伺候自己的小厮急匆匆地跑过来,道:“九少爷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赶紧去看看吧,家里的几位夫人和老爷都急得不行了,若是再不去,怕是大事不好啊!”

        萧正峰听了,忙沉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厮一边帮萧正峰下马,一边道:“老夫人从今早开始,便是茶水不进,就这么跪在祠堂里,说是愧对列祖列宗,还说你一日不答应娶妻,她便一日不起来。”

        萧正峰听了,不免头疼,当下也不理会那小厮,阔步往祠堂走去。

        片刻之后,来到了后院的祠堂,却见几个伯母婶母并伯父叔父都在了,见他过来,眸光又是担忧又是谴责,纷纷过来劝道:

        “正峰,你可赶紧答应娶亲吧,要不然今日老夫人怕是不会起来的!”

        萧正峰黑着脸,也不说话,推开祠堂的门进去,却见自己老祖母正孤零零地跪在那里。

        他忙过去,就要扶起祖母,可是那萧老夫人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竟然一把将他推开,恨声道:“你这不孝子,既不娶妻,又何必来见我!”

        说着这个,她忽然趴伏在那里,痛声大哭,边哭边道:

        “我这个苦命的啊,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不孝子,都这么大一把年纪,竟然还不愿意娶妻,这让我怎么去见我那早早亡去的儿啊!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想抱个大孙子,却是没这福气啊!”

        萧正峰心知自己祖母这是无理取闹,可是她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若是真让她这么跪下去,实在不是个法子。

        没办法,他只好噗通一声跪在那里:

        “祖母,正峰若想娶妻时,自然会娶,今日祖母这般逼迫正峰,你又是何苦呢!”

        萧家老夫人冷着脸扫了下自己最宠爱的孙子,低哼一声:

        “你既不想娶,那就给我滚出去!”

        说着,便用嘶哑的声音命令道:

        “大儿,二儿啊,你们这些不孝子,到底在哪里,怎么如今放这个不孝的孙子进来气我?”

        她这话一出,呼啦啦一下子,外面几个伯父辈的都冲了进来,上前赶紧把萧正峰拽了出去,而几个儿媳妇则是赶紧跪在那里,小声哄着老夫人,劝着老夫人,更有一个孙媳妇,在那里端着一碗羹,哭着求老夫人吃下吧,却被老夫人一巴掌打翻了。

        萧正峰走出祠堂,跪在台阶上,低着头,沉默以对。

        里面又是哭嚎又是打扫地闹了好半响后,终于开始安静下来,于是就有大伯母二伯母过来,对他进行说落,甚至开始抹泪。

        萧正峰想起刚才酒肆里听到的传言。

        其实他这么倔强地坚持,是为了什么呢,他自己都不知道。

        为了那个其实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属于他的女人嘛?

        萧正峰闭上眸子,低头跪着,听着几个伯母婶母的叹气低泣之声,以及祠堂里依旧传出来的低声劝慰。

        这个时候,其实他真得有些不懂,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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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惠皇后亲口请求皇上将顾烟许配给太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顾家后院的诸人自然也是都听说了。

        李氏听到这个消息,喜得不行了,跑过去对阿烟恭贺道: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讯呢,若是当了这太子妃,将来便是板上钉钉的皇后娘娘了呢。咱家出个皇后,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将来阿清也是个国舅呢!”

        阿烟笑了下,没说什么,一旁的顾齐修听到了,面色冷淡,吩咐道:

        “你回去照顾阿清吧,以后这种事,少插口。”

        李氏被顾齐修这么一说,顿时面上讪讪的。

        阿烟见此,便笑道:“之前阿清还说最近练过武后总是饿,母亲还是过去看看,为他准备些膳食,刚好练武后陪他用了。”

        有了这台阶,李氏便忙趁机道:

        “好,这就去。”

        一时李氏离开了,阿烟眉眼温柔地叹了口气,对自己父亲道:

        “母亲虽然并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倒是一心为了弟弟的,父亲总是要多加容忍。”

        顾齐修心中并不好受,想起李氏,越发眉眼冷淡。

        阿烟无奈,挑眉笑道:

        “父亲,你若不喜欢继母,那当日何必娶了人家?今日既然她是我顾家妇,又生育了弟弟阿清,父亲如今这样,倒是让人寒心呢。”

        顾齐修拧眉,望了眼女儿:

        “当年你母亲临走前,留下遗言,定要我再娶一房的。”

        其实当年顾齐修虽已是不惑之年,可是身为朝廷命官,又生得仪表堂堂,不知道多少女子向他抛来橄榄枝,这其中甚至不乏皇族郡主,可是顾齐修当年挑来拣去,最后却选了李氏这么一个平庸小户人家女,却是为了顾烟了。

        阿烟听到父亲这么说,一时倒有些微怔,其实她是不知道原来母亲还曾留下这个遗言的。

        若不是因为这个,怕是父亲从此后真得会孤身一人吧。

        一时她不免想着,纵然母亲在时,父亲便有了妾室庶女,可是那又如何,她几乎是得到了父亲所有的情爱,那是继母以及周姨娘永远无法得到的。这样的母亲,当年想来应该是充满了幸福的吧。

        当下便想起自己,不免有些无奈。

        顾齐修也想起了这事儿,淡道:“你且放心,左右如今圣旨不曾下来,大事未定。”

        阿烟点头,又想起姐姐顾云来,便笑道:“下个月姐姐那边也该举行大礼了,这几日我先帮着收拾下,看看缺了什么,都一一补上。”

        顾齐修这才想起此事,便道:“若是缺了什么,你便去李氏那里,问她调公中的银子便是,不必自己补贴。”

        阿烟自然是答应下。

        这边阿烟刚从书房里走出,便见前面鹅卵石子铺就的花路上,顾清正站在桃树下,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呢。

        阿烟过去,拿出帕子为他擦了擦汗:“才练完武吧?怎么没去正房,母亲为你准备了糕点,等着你过去吃呢。”

        当下阿烟牵着顾清的手,在这□□上漫步,此时天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树上都开始光秃秃的了,院子里难免有几分萧条。

        顾清仰起脸,看向一旁的姐姐,却见姐姐姿容绝美,眉眼温和,唇边含笑,一时不免心里越发喜欢,可是想起之前的事,终于忍不住皱着小眉头问道:

        “姐姐,我听说你可能要当太子妃了,可为什么你和父亲并无欢喜之色?”

        之前母亲搂着自己,可是喜得跟什么似的,说自己将来可以当国舅了。

        阿烟闻言,不免笑了,想着那李氏素来见识浅薄,教导子女间不免有些偏颇,如今顾清能主动问起自己这个,自己加以解说,实在是再好没有的良机了。

        当下她略一沉吟,便道:“有时候别人看上去是好事,其实对于咱们来说未必是好事,一切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你以后要学会仔细去分析看待。父亲既然为当今左相,你我行事间自然该分寸,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是好什么是坏,都不该人云亦云,总是要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

        顾清一听这话,深有触动,顿时愣在那里,点头想了半响。

        许久后,他仰起脸:“姐姐,你知道的,前日我去了威远侯府游玩,不过我并没多住,当日便回来了。”

        阿烟倒是也知道的,点头笑道:“姐姐也不是说不让你和他交往,只是凡事儿总是要提防几分,咱们以诚相待,别人未必是真心的。”

        顾清轻轻“嗯”了声:“其实我这次过去玩,虽然沈越依然待我极好,威远侯府的院子也修得漂亮好玩,可是我心里却并没什么喜欢。”

        最初姐姐说的话,他是不愿意去信的,可是如今时候一长,那些话在心里慢慢发酵,他便渐渐地忍不住去想。后来他虽然主动和姐姐亲近,可是心里也是存了一丝念头,希望不是如姐姐所说的。

        可是此时此刻,听着姐姐的这番话,想起最近这几日父亲眉宇间的烦恼,他开始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是小孩子心性了。

        身为左相府中的公子,他并没有为父亲姐姐分忧解愁,反而或许无意中为他们增添了烦恼。

        一时之间,他想起当日自己因为姐姐所说的话而反感姐姐,不免越发歉疚。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不舍得让姐姐伤心而不得不和沈越疏远的话,那么如今,他是真得明白了什么。

        阿烟低头望着弟弟认真的小脸,抬手轻轻捏了捏他肥嘟嘟的脸颊,笑着转移话题道:“我看自从你练武之后,倒是瘦了一些呢。”

        顾清听到姐姐温柔的话语,一时抛却脑中泛起的种种深思:“可不是么,这最开始练武的时候,我每日都觉得疲惫不堪。可是过了最初的几日,如今身子都觉得灵活许多,也不觉得累了。师傅说了,这一则是我瘦了,二则是我有了力气。”

        他对于自己开始练武的事是非常满意的,知道这是姐姐的提议,他越发信服姐姐。

        此时的他当然不免拿着母亲和姐姐比对,想起这两个人对自己所教导话语的差异,不免渐渐地意识到,为什么父亲总是不喜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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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顾烟正和弟弟走在后院的花道上的时候,萧正峰正跪在他家的祠堂里。

        夕阳西下,周围一切都很安静,除了祠堂里时不时传出来的担忧叹息和啜泣声。

        西方天际被涂抹的红艳一片,那一片红光映照在萧正峰坚韧而挺直的脊背上,将那一头黑亮粗犷的长发涂上一层红边。

        他跪在那里已经半日的功夫,一直不曾动过一分一毫,犹如一块恒古不变的山石。

        一旁的二伯父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正峰,你简直是比你父亲还要倔呢!当年若不是,若不是——”

        接下来的话,二伯父没有说下去。

        萧正峰也没有问。

        其实他从很早就能隐约感觉到,关于父亲的事情,他一定是被隐瞒了一段故事。

        他拧眉,正打算开口,忽而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紧接着就是大伯母在那里大喊道:

        “来人啊,老太太晕倒了,快来人啊!”

        于是大家哗啦啦冲了进去,又是捶背又是喂水又是端汤的往老太太嘴里灌。

        谁知道老太太在昏迷中还撑着一口气呢,在那里呜咽挣扎着说:

        “我不喝,不喝,我好命苦啊,活着干什么,让我死了好了!”

        她说出的话依然是中气十足的响亮。

        可是已经一群人冲了过来,开始指责萧正峰,四夫人更是跑过来哭着道:

        “正峰啊,我给你跪下了,你可答应了老太太吧,要不然,咱们今日个可是没法收场!”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萧正峰那被夕阳涂抹得半边发红的脸上,眉眼铮铮,坚毅的唇抿着,终于吐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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