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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安乐


林海,这个人他记得。

        当初他的几位兄长争权,林海也是他们想要拉拢的对象。只是一来这位是个纯臣,一直没有归附哪个皇子。再则,他去世得早,也没有儿子继承家业担当门楣。只隐约听说有个女儿,林海不在后也就没了消息。

        说起这个,楚承安又想起贾家。他在被圈禁之前已经听到风声,待到他死后,他的好弟弟大概也对这些旧贵动手了吧。

        楚承安一时想得有些出神,康泰帝却以为他受了惊吓精神不济,温言令他去歇息。楚承安恭敬退下,拿着父皇的赏赐出了屋子。

        这一遭惊马,他是记得的。如今是康泰十七年,他七岁。当年他是没这样好运的,从马上落下摔断了左臂,到后来都落下了臂痛的毛病。那一次是足足修养了三月有余,这一世阴差阳错,竟让他占了便宜。

        左臂并无不适,楚承安踏在青砖之上,月光碎在脚下,晚风微细,端得一副岁月静好。书图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一双眼都亮莹莹的。

        “殿下。”她快步过来,扶住楚承安。“皇后娘娘派人来了,要您过去用晚膳呢。”“也该去向母后问安。”楚承安点头,并未多言语。然而那边,书图却很是欢喜。“奴婢就说,皇后娘娘总是爱护殿下的。您不知道,您刚被抬回来的时候娘娘可是发了好大是火气——娘娘还说,殿下一醒来就要知会她……殿下……”书图叽叽喳喳一通,一副解气的样子,“总得让那起子小人知道,就算有了……”

        “书图,你下次若是再这般,就不要跟我出来了。”楚承安没有回头,兀自向前走着,明明是看着长大的殿下,可这一句话下来,却让书图无端一阵发寒。

        “奴婢知错了。”

        一路上再无其他言语,晚风吹过宫道带来几分萧瑟。楚承安听着脚步声,心中也是无奈的——他不敢不小心,尤其是前世之鉴历历在目。夺位失败的后果不仅是让他自己命丧黄泉,更让他对无数人多有亏欠。他的弟弟不是唐皇,没有御使他人之臣的肚量。抄家,流放,斩首示众……也不知是有意无意,那些日子他被囚禁在居所,可却总有外面的风声传来。那一声声笑谈中,具是那些追随他的人的血泪。

        只听得书图小声提醒,楚承安恍然已经到了地方。站在坤宁宫外,那里面灯火通明,和煦温暖。机灵的婢子早已进去通传,一举一动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带外面的寒气进去。毕竟,皇后娘娘的嫡子尚在襁褓呢。

        请安,问礼。楚承安如记忆中一般笑着,顺着皇后的动作依偎在她身边。那双手轻抚着他受伤的地方,一句句温语安慰,听得人心发软。然而楚承安听着,却是脑袋都胀痛起来。

        楚承安生母早逝,自小便被皇后抱养在膝下。直至今年,才添了十三弟。许是皇后自己身子就不好吧,十三弟承乐自出生便是多病的身子。楚承安探头去看襁褓中的孩子,嘴角不知觉地牵出一抹苦笑——前世他并不与这个弟弟多么亲近,可他被圈禁,却唯有承乐照拂于他。便是这样一个弟弟,没抵住那年盛夏,倒在榻上再没起来。而他?不提也罢。

        “母后,我能抱抱乐儿吗?”

        “你是哥哥,自然抱得。”皇后是个好的,她知晓皇帝并不多喜爱自己,有这个体弱的亲子已是开恩,更倚仗的还是自己的养子。她倒也没什么争权夺位的野心,无论亲子养子都还是娃娃,皇帝不缺儿子,更不缺能干活的儿子——先皇后的太子还立着呢!

        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娃娃,脸上带着微红,不吵不闹,一只小手攥着楚承安的衣襟,兀自睡着。楚承安看着他,心里却想不起这个弟弟成人后的模样——只记得他总是不远不近地坐着,从不争在人前。想着想着,难免带着怜爱。皇后在一旁看着,心中好歹松了口气。

        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风言风语,拜高踩低。这些日子的闲话,贴身婢女也俱都告诉了她。皇后母族衰蔽,父兄皆已战死,唯留一个寡嫂和一个不成事的侄儿。承乐的到来是不期之喜,承安却实在是她千疼万爱着长大的儿子——她也并非没有私心,有一个康健且无母族的儿子,日后总能扶持她的家族。

        楚承乐睡着,被乳母抱去了。皇后这时才挥退诸人,仔细询问楚承安的伤势。太子平日里不多亲厚,对于承安却多有上心。皇后不愿去深思这背后的主意,只能说总比斗得乌眼鸡一样要好上许多。太子也日渐大了,想来今年就该领差事。出身元后嫡子,那人从来是瞧不上他前头的三位皇兄的。也就二皇子多病,三皇子温吞才躲过一劫,至于性子孤直手段强硬的皇长子,两人少不得王不见王的戏码。

        有一句话,皇后憋着没说。无论是她的安儿还是至今昏迷的老九,只怕都是有心人立给太子的靶子,无谓好坏都要惹得太子一身骚。心里更恨争斗,皇后庆幸安儿没有伤着根骨。

        “你也去见过你父皇了,你父皇怎么说的?”

        “父皇让儿臣安心养病——”重活一世,楚承安到底不是稚子。皇后的想法他大概有些考量,因而故作小儿态,道:“书房可过几日再去。”“滑头。”皇后详怒,心下却是一松——太子总归是皇上最喜爱的一个儿子。

        盘算着过几日请嫂嫂入宫叙话,皇后嘱咐楚承安好生歇息,有不舒服立刻寻太医云云,又吩咐人传些好克化的吃食,省得楚承安胃口不济。

        此时天也晚了,皇后不好留楚承安,细细叮嘱过后也就散了。只是临走又吩咐人带了好些补品,满满当当,三个小太监才抱得。

        “哪里用得这许多?”楚承安出去时看到,登时就笑了。“母后留着用吧,儿臣可用不了这些。”“哪里话?你小人家骨头弱,合该仔细滋补。当年你外祖就是因着边地苦寒少药,落了病根,这才……”皇后说到这里猛地顿住,暗自责怪自己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而楚承安听着,思及那只见过几面的外祖与舅舅,心里也是一叹。

        若是那二位还在,前世未必会落得那般境地。

        整理精神,楚承安上前一步握住皇后的手。他与外祖舅舅所见不多,若说多么亲厚实属荒谬。但他们是母后的父亲与兄长,带着母后入京,却到底把她孤零零一人留在这一片孤寂之中。锦绣罗钗,山珍海味,仆婢成群,但深宫大院里,又有多少欢愉可言?

        此时的母后与前世的母后似乎重叠,楚承安笑一笑,挥散了旧日的残影。

        “母后早些歇息。”

        只说这一句,楚承安便带着人离开。皇后这时似还有些怔愣,不知怎的,她觉得今日的安儿与往日不同了许多。

        回了自己的居处,远远就看到画月等在门口,见到捧着东西的太监也不多问,嘱咐小宫女拿好,又看赏些银钱。

        “你从哪学的这些作派?”送走了三个小太监,楚承安听书图跟画月嘀咕。画月不理她,自己捧了汤药送给楚承安,面上带点抑郁模样。

        “怎么了?”这倒让书图纳罕,自家这个孪生姐姐她是再清楚不过。平时都是一副泰然,这会子怎么也耷拉脸了?“有什么就说吧,你们也跟我几年,不必这般的。”这话倒是楚承安真心,他心里实也奇怪。“到底怎么了?”“殿下今日去了皇后娘娘处请安?”闷了半天,只问了这样一句。可楚承安却听出其中喻意,好笑道:“外人这般也就罢了,怎的连你们也是这样?乐儿与我一般是母后的儿子,哪里有薄厚之说。这种话实不必再提,传出去平白让母后难受。”

        “对了,周全还未回来?”说到这个名字,楚承安带了丝不易差距的迟缓。“回殿下,小全子受了棍子刚上了药,现正在他屋里卧着呢。”说起此人,书图有些咬牙切齿。“分明让他出去伺候殿下,殿下惊马时他居然躲开!若不是当时殿下昏着不好杀生,一定得让他瞧个滋味!难为殿下平日待他好,真真是没良心。”“你消息倒是灵通。”楚承安瞥了书图一眼,却并没有反驳什么。周全此人,何止一个没良心可以概括?

        前世数九寒天似又重新降临,楚承安恍惚觉得冷了许多——不止周全,不止老九,还有许多人……

        “殿下,哎呀!殿下的手怎的冷成这样?快快,殿下早些歇息!”

        沉默着应了书图的动作,楚承安由着她们为他更衣。女子温软的指尖与他的冰冷形成极大的反差,楚承安望着满目暖色,眼前浮现的却依旧是前世的光景。他好像突然回过味来似的,疑惑这些是否是濒临死亡时的幻梦。母后还好好的,十三刚刚出生,而他自己,也不过是割席之年。

        一切都尚未开始,一切都为时未完。

        让书图画月出去歇息,楚承安一人倒在床上。周遭昏暗,唯他一双眼睛晶亮,带着无法忽视的希冀和喜悦。

        这是他许久没有过的安稳夜晚。

        楚承安窝在被子里,不是囚所的冷硬,缝制适宜针脚细密,盖在身上都带着太阳似的暖意。

        他许久没有好好睡过了——这样想着,楚承安闭上眼睛,唇角勾起,却是与恬静不想干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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