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梦醒

“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少年面带微笑拱手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楚谛回礼道。

　　“啊!”

　　楚谛身后的土匪头子又被割下一块肉，现在的土匪头子身上已经没有完好之处，整个人就像是被鲜血给染了一遍，就连他的手和腿都被殴打得变了形。

　　楚谛和少年一齐看了一眼惨叫的土匪头子，少年面带微笑，就像是他跟土匪头子根本就不曾相识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又怎么会被抓到这儿来的？”

　　楚谛感觉眼前这人有些不同寻常，他也是被土匪头子抓来关在这儿，却不像洛河村的少年那样对土匪头子恨之入骨。

　　“我叫杨夕，我被土匪们抓到这儿来是因为他们想要我家祖辈传下来的一样东西。我不想交给他们，可是没有我他们却永远都找不到那样东西，所以我就被绑到这儿来了。”杨夕稀疏平常地说道，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样。

　　“杨兄，这些土匪是看上了你的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大费周章地把你关在这儿。”

　　楚谛对杨夕所说非常感兴趣，杨夕这人给楚谛一种稳重机警的感觉，杨夕轻描淡写地说的那样东西肯定也不简单。

　　“谛哥!这土匪头子死了。”

　　就在这时吴昊打断了楚谛和杨夕的谈话。

　　楚谛看着地上的那一堆被割下来的血糊糊的肉，肉堆旁的土匪头子，除了头部，其他地方都只剩下骨头了。

　　“谛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洛河村的人都已经被这些土匪给杀完了，现在我们已经是无家可归了。”看上去憨头憨脑的虎子却有一颗细腻的心，其他人都还沉浸在仇恨之中，他却第一时间想到了未来的打算，他想到了那曾经他们心中的净土他们的家园洛河村，可是一想起洛河村已经毁于战火，村子的人也早已魂归地下，壮实的虎子眼眶里竟然有泪水在打转。

　　“要不我们去从军吧，就去投靠江陵城的城主得了，反正现在哪儿都不安全。死在战场上也总比被流寇杀死的好。”吴昊说完这番话，看向洛河村的众人，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同。

　　可是除了楚谛外，洛河村的其他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他，就连杨夕也是露出苦涩的笑容。

　　“怎么了？你们为啥要露出这种表情。”

　　“呵呵，昊哥，你还不知道吧，你知道我们这十几号人为什么能活下来吗？”陈钰苦笑道，虽说是笑，确是皮笑肉不笑，比哭还难看。

　　“那是因为他看我们年轻力壮，想把我们卖给那些有权有势割据一方的诸侯，所以我们才活到了现在啊!”陈钰指着地上土匪头子的尸骸，怒吼道，可是接着陈钰又蹲下抱着头痛哭了起来。

　　其中一位洛河村的少年也蹲下安慰着陈钰，其他洛河村的人也都满脸悲痛地低着头。

　　“村子里年龄稍大点的男丁都在那一天被杀死了；那些还年幼的孩童，土匪们认为他们卖不出好价钱，还要花钱供他们吃穿，所以他们也都被这些畜牲残忍地杀害了……”

　　“谛哥，昊哥，我们不能去投靠那些人面兽心的畜牲啊，他们跟这些土匪是一伙的。”

　　洛河村的少年们一人一句地说出了这些真相，这些话一句一句地落入吴昊耳中，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割在他的心上，尽管事先他并不知道这些，可是现在他真的很后悔自己说出去投靠那些诸侯的话。

　　“好了，吴昊，别一副沮丧的表情了。”楚谛轻轻在吴昊胸膛上锤了一拳，安慰道。

　　“就算不依靠那些人，我们也能闯出一番天地。”楚谛看出众人的心情很低落，洛河村被毁，他们也不愿投靠与土匪狼狈为奸的群雄诸侯。更何况楚谛他自己也不愿意当投靠别人，听从他人的差遣。

　　“我相信谛哥，谛哥可不是普通人，以后我就跟着谛哥了。”

　　“嗯，谛哥以后我们就跟着你了，你若战我们陪你战，你若败我们也都陪你一起死!”

　　“别提什么死不死的，这世上可没人能打败谛哥的。”

　　“哈哈哈，就是啊，谛哥可是一人就能挑翻整个土匪窝的人。”

　　“什么一个人，别忘了，是我和谛哥一起来救你们的，当然还有守在外面的那个臭老道。”

　　洛河村的少年们对楚谛有一种不可言说的信任，不仅仅是楚谛展现出来的惊人的能力，还有一些说不出的东西。

　　这么一番吵闹下来，洛河村的众人心情不再那么低落，他们在楚谛的带领下终究会有一条出路的，甚至他们都已经开始好奇那不远的未来了。

　　洛河村的少年们整顿了下心情后，楚谛便让他们去搜寻山寨里的财物还有那些有用的东西，毕竟他们这十几号人想要在这乱世存活下来，银子这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楚大哥，不知道我是否可以也跟着你呢？”杨夕收起笑脸，正经地问道。

　　“你不回家吗？我们这些人可是因为无家可归没有办法才这样。”

　　“家虽然还在...可是家中只有我一人，那地方已经被土匪找上过一次，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我想跟着你们见识一下这破碎的九州上的世间百态。”

　　“那好吧，那你就跟着我们吧。不过先说好，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放心吧楚大哥，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有练过几年武的。”说着，杨夕就一直拳挥出，这一拳强劲有力，若是这一拳打在寻常人身上，那起码也得断几根骨头。

　　“怎样，还行吧？”杨夕收拳，笑着问道。

　　“嗯，不错，虽然比吴昊那小子差了点。”楚谛习武多年，虽然杨夕只是挥出一拳，他就已经知道了杨夕的深浅，虽然杨夕不能跟楚谛和吴昊两人相比，可是楚谛知道杨夕是能跟洛河村的少年中最壮实的王彪一较高下的。

　　“楚大哥，刚才我们说到那些土匪想要我祖辈传下的一样东西，所以才留我一条命把我关在这儿。”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黄金，上千斤的黄金。”

　　“千斤黄金!怪不得这些土匪揪着你不放呢。”

　　就连屠尽山寨一百来个土匪也没能扰乱楚谛的心弦，可当杨夕将千斤黄金说出口的时候还是将楚谛下了一跳。

　　要知道在九州，十两银子就可以买一亩良田，当然这还是因为战乱，土地价格上涨。楚谛之前买的那些兵器也才花了几百两银子，但杨夕说的可是金子，足足上千斤!这些金子都可以组建一支武器精良的军队了。

　　“我想把这些黄金交给你，我一人可守不住这些黄金，还不如交给楚大哥你呢。”杨夕云淡风轻地说道，上千斤黄金就这样拱手送人却一点都不心疼。

　　“这可是千斤黄金啊!你真的打算给我？”楚谛都快被这从天而降的幸福给砸晕了，有了这千金黄金，他们这伙人今后可就吃喝不愁了。

　　“只是想要取得这些黄金我们得回趟我的住处，逸竹居。”

　　“这地方在哪儿？我咋从没听说过这地儿。”

　　“就在离茫崖山几十里远的一处山林中，当年我家先辈为躲避战祸隐逸于此，又因为那儿竹林密布，所以就给那儿取了个名字叫逸竹居。”

　　楚谛和杨夕的谈话刚结束，洛河村的少年们就搬来了一个铁制的大箱子。这个大箱子沉甸甸的，足足四个人一起抬这个箱子都很吃力。“咚”的一声，箱子被重重地放在了地上。

　　“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楚谛问道。

　　吴昊憋着笑意打开了箱子，不打开不知道，一打开那箱子里装着满满的一箱银子。

　　“嘿嘿，谛哥，这下我们可发财了，你猜这里面有多少银子。”

　　“足足一万五千六百两!”

　　这箱银子是吴昊他们在山洞墙壁上的一处暗格里发现的，他们最初打开箱子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伙土匪竟然搜刮了这么多了银子，这一箱银子都抵得上一座城池几年的税收了。

　　“谛哥，怎样，开心吗？有了这些钱我们今后的路可就好走多了。”吴昊难以平复他那激动的心情，他那一张笑脸都快拉到耳根了。

　　“你小子，见到这些钱就激动了？那你可要站稳脚跟，等会儿还有更激动的，等会儿可别站不稳咯。”

　　接着楚谛将杨夕刚才所说的全都告诉的众人，洛河村的少年们此刻是见钱眼开，听说有上千斤金子在等着他们，恨不得马上就不舍昼夜地跑过去取金子。

　　跟众人说完金子的事情后，楚谛就开始安排众人下山，楚谛让众人将土匪们的兵器全都搜集起来带下山去。

　　出了山洞，在此等候多时的郭诩迫不及待地就迎了上来，当他看到除了楚谛和吴昊两人外，还有十几名洛河村的少年活着，他衷心地为楚谛和吴昊感到高兴，接下来了旅程可就会是热闹非凡的了，当他知道楚谛他们找到了土匪们的那一箱银子的时候，他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楚谛等人与郭诩碰面之后就打算直接下山了，下山前他们还将土匪们的二十几匹马一同牵下了山。

　　到了茫崖山下，一头墨黑色的马和一辆驴车停在上山的路边。楚谛他们买回来的兵器也都在驴车上。

　　“就一头驴拉不动这些东西，再牵来一匹马一起拉车，把那箱银子放在车上，剩下的东西放在其他的马身上。”

　　楚谛吩咐好众人将东西装上车，其他东西让多出来的几匹马驮着，然后众人就各自骑上了一匹马，楚谛则是骑在墨麒麟背上。

　　“谛哥，我们现在就出发去逸林居吗？”吴昊驾驭着马跟在楚谛身边。

　　“告诉大家，先回洛河村，明天一早我们再出发。”楚谛认为在离去之前应该先回一趟洛河村，让众人和他们死去的亲人道个别。

　　一行人驾着马走过渺无人烟的山间小道，路上洛河村的众人心情都很沉重，正如那重重地踏在地上的马蹄那般。只有郭诩和杨夕不时聊上两句。

　　到了傍晚黄昏时分，众人才回到已经被烧毁大半的洛河村。楚谛一行人没有停歇，到了洛河村的时候就让郭诩和杨夕照看马匹和兵器银两。

　　楚谛和吴昊则带着洛河村的十五位少年赶去了洛河村的那片坟地。

　　洛河村的坟地只有一座座土包，当时楚谛和吴昊没有时间给洛河村死去的人刻碑文，不过楚谛和吴昊二人还清楚的记得谁埋在了哪儿。

　　“爹”

　　“娘”

　　“爷爷”

　　……

　　楚谛等人一起跪在了坟地上，楚谛和吴昊还好，其他人看到这一座座的土坟，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在众人哭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楚谛开始安排洛河村的少年们搬来石块给洛河村死去的人立碑。

　　毕竟他们此次离去，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到洛河村，要是不幸有人死在外面，今后有活着的人回到洛河村也好凭着石碑帮忙打理下坟头。

　　楚谛在远处找到了三块平坦的大石块，给了其中一块给吴昊。其余两块就用来做楚柳氏和卫辞的墓碑。

　　楚谛力气大，很快就把楚柳氏和卫辞的墓碑给做好了，只是在刻字上画了点时间。楚谛忙完后就转身去帮其他人立石碑，毕竟洛河村里还有全家都被土匪杀了的，他们就没有活下来的家人给他们立碑，幸存下来的洛河村的少年们又都在忙着立自家的墓碑。

　　待到将洛河村所有的墓碑都立好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回到洛河村尚存的几间屋中，郭诩和杨夕已经做好了饭菜。虽然洛河村的少年们此时心情低落胃口不好，但终究是抵不住一天的劳累，每人都吃了几大碗米饭。

　　楚谛草草地吃了几碗饭后就和墨麒麟回了洛河边上他和楚柳氏的木屋。吴昊本想回到自己家中呆上一晚的，可他又怕一个人承担这些会让他受不了，所以剩下的人都聚在一起睡了一宿。

　　楚谛来到木屋所在的洛河边，他并没有进屋，他知道就算进了屋，楚柳氏也不在了。这一晚，楚谛就靠着洛河边的柳树入睡，墨麒麟则靠在他身旁休息，夜间河边的风吹动柳絮，柳絮轻轻地拂过楚谛的脸庞。

　　梦中，楚柳氏正在温柔地抚摸着楚谛那俊朗的脸庞，楚柳氏笑着对楚谛说“孩子，我走了，以后你自己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想娘，娘会一直陪伴着你的。”

　　“娘...”

　　楚谛从梦中醒来，眼角挂着泪痕；夜空中星星黯淡无光，月亮也被厚厚的云层给遮住。河边微风吹来，拂过楚谛的脸庞，就如同梦中楚柳氏抚摸楚谛的脸庞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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