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得到

　　白雾朦胧的天池水中，瞬夕周身赤裸的躺在水中，表情痛苦，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在这天池水中一连泡了两天两夜，身体被这天池水咬得快要失去知觉，他痛不欲生，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

　　第一日，他疼得晕过去又醒过来好几次，周身像是被千千万万只蚂蚁咬食一般，痒痛难耐，他恨不得伸手去挠挠，一想起无踪的叮嘱，他不得不生生忍了下来。

　　第二日，不似前日那般难受了，他感觉自己身体上残缺的部分慢慢开始愈合，他于是一头扎进池水里，让他的面容也被池水浸泡住，好修复好那些被啃食掉的肉

　　他在水中不能呼吸，几乎每隔几分钟，他就不得不将头探出水面，迅速的深吸几口空气，又重回水里，就这样来来回回了一天一夜。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第三日，他身上的那些伤痕，除了双眼和心，全部恢复过来。

　　他摸着自己这副完整的躯体，心中惊喜万分，一想到就快要以完整的面容出现在沐乐眼前，他就高兴得有些难以抑制。

　　这第三日他觉得无比漫长，在水中睡着了又醒过来，依旧不见下一日的到来。

　　他太想尽早见到沐乐了，越来越觉得焦急不安，想要尽快离去，可身体刚刚一离开池水，周身就犹如被火烧一般，皮肤开始大块大块的蜕皮。

　　一回到池水中，又会自然恢复。他苦苦寻求不到答案，只得默默的继续等待，不能太过心急。

　　他感觉自己仿佛等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睡着了又醒过来，好不容易看到日出替代满月，他欣喜的穿上衣服，离开天池，赶往与无踪约定好的地点。

　　无踪早早就在门外等候着他，见到瞬夕回来，他既喜又忧，他将瞬夕招呼回房里，让他脱去身上的所有衣物，他细细观察，发现瞬夕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与常人无二了。

　　只是，那双眼和那颗心所处的位置，依旧是空荡荡的。

　　瞬夕突然有些为难与担忧，他不知道无踪将会以何种方法将他恢复成从前的模样。

　　他知道无踪的规矩就是少问，可这次，他躺在床上，眼看着无踪在他身边点燃迷香，他终于忍不住问:“我的心和眼，你准备怎么恢复？”

　　无踪知道他的担忧，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去的这三日，我去兽山寻了一头妖兽，挖下它的眼和心，准备移接到你身上。”

　　瞬夕听后有些难过，可这毕竟是没有办法的，他若想变好，就必须得有铺垫。

　　“别多想了，那头妖兽本来就是我养来试药用的，就算不为你死，它也活不了多久。”看着瞬夕抿起嘴唇，无痕漫不经心的道。

　　瞬夕渐渐感觉一阵困意袭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他睡了过去，清风推门而进，看着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的瞬夕，心中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

　　无踪转眼看着清风，心中觉得有些难过，他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清风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道:“我不后悔，动手吧。”

　　他说罢，便将自己上身衣物脱了下来，躺在瞬夕的身旁。

　　无踪看着他，不觉红了眼，他拿着刀的手不住的颤抖，又些下不去手。

　　“无踪，动手吧，这是我自愿的，也是我唯一的救赎机会。”清风看着无踪，安慰他道。

　　无踪咬咬牙，心一狠，锋利的刀尖轻轻划开了清风心口边的皮肤，鲜血立即翻涌而出。

　　强烈的疼痛感快要将清风淹没，他将自己的手伸在嘴边，咬了下去，尽量不发出声音，影响到无踪。

　　无踪见他实在是疼得厉害，给他喂服了几粒止疼药，但一点也不管用，只能看着清风一点一点被疼痛撕裂。

　　将心和双眼换给瞬夕，是清风提出来的。

　　他知道，瞬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完全是因为自己，是他没有好好保护沐乐，才让瞬夕去背负自己犯下的罪过。

　　沐乐对瞬夕深怀愧疚，他知道，沐乐是不会抛下瞬夕再回到自己身边的，这些罪是因他而起，他也想力所能及的去让这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有个好的收尾。

　　他被这铺天盖地的疼痛感搅得晕过去好几次，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觉得自己心头空了一块，他知道缺失的那是什么，他不敢去摸。

　　“心换好了，我现在要取你的双眼了。”无踪哽咽的说。

　　“动手吧，无踪。不要有任何的压力。”清风虚弱的说，声音小得无踪只有靠近他才能听见。

　　“我需要将你迷晕过去，你会渐渐失去意识。”无踪在他的身旁点燃一只魂香。

　　“无踪，记住，这件事记得为我保密，我不想再醒过来了，你换好眼之后，将我置于寒冰湖底，冰冻起来，就让我就此沉沦吧，记得叮嘱瞬夕，好好对沐乐。”清风有些哽咽的对无踪说。

　　无踪的泪已经控制不住的掉落下来，事情已经做到这一步，他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他胡乱的抹掉脸上的泪道:“殿下放心，我一切按照你的吩咐。”

　　清风徐徐的闭上双眼，将那日那画师为他和沐乐作的画静静抱在怀中，安详的睡去。

　　无踪含着泪取下他的双眼为瞬夕换上，换心和换眼都很成功，清风的心和眼在瞬夕身上无比锲合，就像当初瞬夕的心和眼在沐乐身上那般。

　　按照清风的吩咐，无踪特地给瞬夕多加了迷香，让他多睡些时日。

　　他将清风抱进他事先为自己准备好的冰棺之中，盖上棺盖，来到寒冰湖底，将清风与他怀中紧抱着的那幅画，一起沉入湖底。

　　他回到房间中，看着还未清醒过来的瞬夕，想起种种，难受得喝下一坛又一坛的酒，平日里醉的快，今日却不知为何，怎么也不会醉。

　　要想守住这个秘密，他只有离开，永远不再出现在瞬夕的面前。

　　他在瞬夕身侧留下字条一张:“从此陌路，勿寻。”

　　妖界天大地大，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索性就往偏僻荒芜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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