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节五

带林华娱乐的公子来吃街边店其实有点跌份，但是关衡属实不想在下雨的时候再待在车里，而且他现在也确实没钱付得起什么高档西餐厅——虽然林子默说这顿饭是他请，但无功不受禄，关衡可不敢平白让人付账。

        好在店里面看着还不错，日式装潢，小资情调，他们选了最里面的隔间，一进去，林子默就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完全没在意自己身上这套定制西装能压出多少皱褶，还是关衡提醒他，“林哥，外套给我吧。”

        “好。”林子默脱了西装外套交给了关衡，关衡连着自己的外套一起挂在旁边的衣钩上，回来坐下正看到服务员拎着茶水走过来，赶紧拦了一把，“换柠檬水吧。”林子默喝茶可挑剔，这小店里送的茶叶沫恐怕是入不了眼。

        林子默的视线一直随着关衡的动作转，这才初秋，关衡好像挺怕冷的已经早早在衬衫外加了一件毛线背心，下摆收出窄腰的弧线，英伦气质十足，不愧是去过英国的，架一副眼镜就可以去拍学院精英的戏了。

        他在关衡转回来前收了视线，摸起菜单开始看，好歹还想起来问问他有什么忌口。

        关衡赶紧说没有，准备进隔间坐下，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回头过去看到楼梯口站了两个穿着兜帽衫还戴着口罩的人，其中一个看他回头十分高兴的摆了摆手。

        关衡茫然的看着那双黑色口罩之上的大眼睛，实在没认出这人是谁。直到对方走到他面前，把口罩拉下去露出完整的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关衡，“我顾源啊，师兄你已经把我忘了吗。”

        他才恍然大悟，“小源啊。”

        “师兄你已经忘了我们在校园里的青葱岁月，我很伤心。”顾源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低头假装长吁短叹，“你又叫我小圆，我看起来有那么黑深残吗。”最后一句关衡没听懂，可能是什么二次元梗

        顾源是关衡在中戏小两届的学弟，仗着混血的好皮相，毕业就出道，现在已经是顶流级别了，虽然走得是萌弟人设，但论在娱乐圈里的资历可比关衡要老。

        关衡尴尬的赔笑两声，逗他，“那叫你老顾？”

        “哎呦那我哪敢啊，还是小源吧，”顾源十分夸张的摆摆手，眼睛又回到关衡身上转，“师兄你可瘦了。”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

        他们俩毕业以后可没什么交集，日后也顶多是偶尔在剧组和节目里遇到了，人前客套一声师兄。

        “关哥和朋友来吃饭？”另一个人这会儿终于找到了机会，见缝插针的寒暄一句。

        关衡一愣。

        洛岑，这个故事原装正版男主，在关衡转头去看他时，也摘了口罩露出脸，视线在他和顾源之间转了转，对顾源突如其来的高兴十分疑惑，然后才朝他露出客套的笑容。

        洛岑也是中戏的，就在顾源和关衡中间那一届，不过和他们俩的专业不同是歌剧方向的，毕业以后就签了林子默的经纪公司，一路拿着主角剧本披荆斩棘踩着垫脚石又遇贵人帮扶最后走向人生巅峰。

        关衡这角色原本也是块垫脚石，连个主角小翅膀都算不上，只不过关衡来了以后就离对方远远的不招惹，他们之间的唯一关联可能就是关衡追的简瑜宁也曾是洛岑的贵人。

        关衡只愣了一秒，就迅速的收拾好了情绪。洛岑还等着他的回话，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和自己吃饭的是他们的林总，就听到林子默的声音在隔间里响起来，“小关，你香菇过敏吗？”

        三个人齐齐的看过去，洛岑的脸色马上变了，一扫刚刚礼节克制的笑容，弯起眼睛叫人，“林总。”

        “小洛啊，这么巧。”林子默从菜单上抬起头扫了一眼，招呼一声，又把视线转向关衡，锲而不舍的问，“香菇？”

        “都行。”关衡回答，又看看洛岑灼灼目光。

        洛岑明摆着是期待着找个由头加入他们这桌，但关衡可不敢替林子默邀请，所以他别开视线，由着顾源拉着他的手跟他推荐这里的菜式。

        “你们这是吃完了？”林子默的视线再次落回菜单上以后就再也没抬起来，语气也漫不经心，“那早点回去歇着吧，都挺累的。”

        洛岑脸色一变，显然未料到林子默如此直接的下逐客令，还没等说什么，林子默又说，“我看这家清酒号称招牌，咱们今天来个不醉不归？”说着他终于放下了菜单，看向关衡，又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一样转向洛岑，“来都来了，一起喝一杯再走？”

        “不了，”洛岑脸色不太好，林子默落在他身上的冷淡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让他留下，这种情况他也没有脸硬留，干脆的拒绝，“我明天还有个通告，要早起。”说着就伸手揽顾源的肩膀准备离开。

        “师兄，那我先走了。”顾源完全无视了他们之间弥漫的尴尬，他不是林子默经纪公司的艺人，这些事情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他是真的很高兴看到关衡，走开一步，又想起一件事转回来，“我毕业以后换号了，重新加个好友吧，师兄。”

        “你拉着我我怎么去拿手机啊。”关衡看着顾源恋恋不舍的拉着他的手，哭笑不得。

        送走了顾源和洛岑，关衡才落座。和林子默盘腿的坐姿不一样，他跪坐在腿上，双手放在腿上。林子默看他规规矩矩乖巧的样子，又想起刚刚他任由人家拉着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和刚才的两个是同学？”

        “对，两个都是我的学弟，不是一届的。”关衡看着被服务员摆上桌的锅里冒的冉冉热气，点点头。

        林子默点点头，摸出烟盒，敲了一根出来递给关衡，一边问：“那他们出道都比你早啊。”

        “对，”提起这个话题，关衡可是有点怀念那段学术日子，他接了烟点上火，“我读研了，学的话剧方向。”他跟着他的研究生导师去英国钻研了两年话剧，某次回国的时候，被导师临时拉去做朋友电影里的群演，后来被这个导演看中又做了几次龙套，才踩进演艺圈里。

        “说起来我还看过你在学校的表演。”林子默抬手在烟灰缸里掸了一段烟灰，把剩下半截就搭在缸沿边看着烟气徐徐上升，一边说。

        “啊？”关衡放下手，挑着眉头看对面。经纪公司到表演学校提前踩点挖好苗子是很正常的事情，他记得原剧情里，洛岑就是有一年年度汇演上霸王别姬的扮相让林子默相中的。

        他当时其实也在霸王别姬里演了个角色，袁四爷。

        想想他为了扮相靠近葛大爷前面剃了个大光额头，就觉得林子默肯定是记错了。

        “您可能认错人了吧。”关衡笑，他两根手指夹着烟，用拇指揉了揉眉心，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没错，你那年演的道林·格雷。”林子默的视线落在关衡修长手指之间那点烟星上，有点感慨，“我那时候还打听过你什么时候毕业，想挖你过去，结果人家说你出国了。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幸好最后还是签在我这了。”

        关衡哑然。

        林子默还真没看错，那是他的毕业表演。

        没想到林子默这么早就认识他了，还对他评价这么高。只不过这些年，关衡听过的赞誉和诋毁也不少了，对老板的认同倒也不感觉激动，这会儿垂了眼眉只淡淡说了句，“谢谢林哥。”

        “哪的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关衡：……

        在之后他们再没聊什么工作的事情，倒是聊了聊英国的温度气候。

        吃完饭，关衡借口上厕所就先把帐结了。走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小雨，饭店送了一把伞，俩人一起撑着到路边等代驾把车开过来，顺便点了根烟。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俩人都没注意的街对面，有人按下了快门，正抓拍了关衡低头凑近林子默打火机点火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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