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关

“哗啦哗啦——”
  昆仑山下，一间石牢中，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端坐在那里，四根比大腿还要粗的铁链紧紧束缚住他的四肢，尽管周围并无风吹过，铁链却兀自摇晃。
  一位满头白发、气质儒雅的老者缓步走入牢房，目光落在那位眉宇间萦绕着淡淡黑气、脸庞清秀的青年——萧瑟身上，他长叹一声，关切地询问：“师父，人间一年，幽牢万年，如今人间已过去十年，您还是无法释怀吗？”
  萧瑟双目紧闭，沉默不语。
  老者再度轻叹，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郑重其事地放在萧瑟面前：“师父，您的好友岳冲近日又给您老家寄来了信，这已经是第十封了，您不妨看看吧。”
  “另外，师父您散落世界各地的神器，弟子目前只找回两件，剩下的八件已被几个大国所掌控，弟子暂时还没有办法取回。”
  面对萧瑟一如既往的沉默，老者早已习以为常。他对着萧瑟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小心翼翼地退出牢房，乘上等候在外的直升机，消失在视线之中。
  片刻之后。
  萧瑟微微睁开眼睛，视线落在眼前的信封上，低语道：“竟已在这幽牢度过十万年之久……”
  自那桩往事发生以来，他由仙堕魔，一路杀上九重天，导致三界血雨腥风，最终被天宫镇压于昆仑幽牢底层。天宫曾期待萧瑟能迷途知返，重返仙班，然而，历经幽牢十万载，萧瑟的心境依然如坚冰般难以撼动。
  萧瑟拿起信封，抽出其中的信纸，细细阅读：
  “萧瑟，我是岳冲。
  咱俩差不多有十年没见面了吧？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我联系不上你，只能用这种老派的写信方式了。
  要是你收到了信，记得给我回个信啊，我挺担心你的。
  我听说最近魏斌和南山都要来江城，大家好歹兄弟一场，这么多年没见了，要不你也过来聚一聚？
  萧瑟，我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关于你失踪的女儿，好像有了些线索。”
  “咔嚓！”
  就在读到信纸最后一行的刹那，束缚萧瑟的玄铁锁链应声而断，他那沉寂了十万年的内心，终于泛起涟漪！
  ……
  江城。
  萧瑟步出车站，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潮，心中五味杂陈。
  他原以为自己对人间再无半点眷恋，却不料一封简单的书信，就足以点燃他心底的希望之火。
  当年，他在人间历练之时，突遭大妖横祸，妻子惨遭杀害，女儿被掠走。痛失亲人的悲愤，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使他重获仙人之身。
  为寻找爱女，他不惜与仙界决裂，血洗妖界，但终究未能找到女儿的下落。绝望之下，他自愿投身幽牢，以此自我惩罚。
  “萧瑟，这里！”
  正当萧瑟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时，一阵清亮的声音穿透人群，直抵他的耳畔。
  萧瑟听到声音，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光头男正朝自己挥手，这不是高中室友岳冲么！岳冲几步跨到萧瑟跟前，笑着朝他胸口擂了一拳：“你丫厉害啊！十年过去，我们这些人都成大叔了，就你这张脸愣是一点没变，怎么保养的啊？”
  萧瑟一见岳冲，直奔主题：“我女儿呢？”
  岳冲动作一僵，说话也结巴起来：“这、这个啊……”
  萧瑟眉头一皱：“你不是说有我女儿的消息吗？难不成你唬我呢？”
  岳冲赶紧解释：“哪能啊，就是这事儿有点复杂，三两句说不清，我给你安排了饭局，边吃边聊。”
  萧瑟虽心急火燎，但知道这种事急不来，便向岳冲道歉：“对不起，我就是……”
  “咱俩兄弟，你啥心情我懂，甭往心里去。”岳冲拍拍萧瑟的肩，指指身后那辆奔驰，“上车，咱边吃边聊去。”
  萧瑟点点头：“行。”
  两人寒暄几句后，岳冲驾车带萧瑟来到江竹饭店。
  岳冲站在饭店门口，满脸得意地对萧瑟炫耀：“兄弟，这可是江城数一数二的高级馆子，人均消费五千，一般人可进不来。”
  萧瑟微微扬眉，问：“你发了？”
  想当初他们一起创业那会儿，天天吃泡面，连下个馆子都得省着。
  岳冲却支支吾吾，不愿正面回答，迅速转移话题：“走吧，里面的人还等着呢。”
  萧瑟问：“还有谁？”
  岳冲：“去了就知道。”
  见岳冲故作神秘，萧瑟也没再追问，跟着他进了饭店包间。
  然而，当萧瑟看到包间里一身名牌西装、悠然抽着雪茄的江胜时，整个人瞬间愣住，惊讶地看向岳冲。
  这时岳冲低声向萧瑟道歉：“月，江胜现在是我老板，他知道你女儿的消息，你就忍一忍吧。”
  听岳冲这么一说，萧瑟虽然不爽，但也不好发作，只好拉过椅子坐下。
  江胜，江城赫赫有名的富二代，高中时期校园一霸，也是萧瑟的情敌，那时候没少找萧瑟的茬。虽然如今萧瑟早已看淡世事，但对这位仗势欺人的江胜，依旧没有半点好感。

  江胜跷着二郎腿，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审视着萧瑟，笑着说：“萧瑟啊，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副穷酸样，你说当年小文要跟我多好，也不至于……”
  萧瑟打断他：“你叫我来，到底什么事？”
  岳冲赶紧劝萧瑟：“月，好好跟江总说话，都是老同学，别一上来就搞那么尴尬。”
  被萧瑟打断，江胜倒也不生气，继续说：“听小岳说，你一直在找你女儿吧？巧了，我这儿正好有你女儿的消息。”
  萧瑟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极力抑制内心的激动，问：“她在哪？”
  江胜悠然一笑：“不着急，咱们先用餐。这江竹饭馆的老板跟我交情不浅，我特喜欢在这儿用餐，萧瑟你肯定没尝过吧？来，先试试他们家的手艺。”
  “小岳，把我那瓶酒拿过来。”
  岳冲一听，立刻点头哈腰应道：“好嘞，江总，我马上去！”话音未落，他已迅速从座位起身，快步走出包厢去取酒，一丝犹豫都没有。
  萧瑟看着眼前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被生活打磨得没了锐气，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感慨，还夹杂着一丝歉疚。如果当年不是他半途退出，导致大家一起创业失败，岳冲也不至于今日为了生计，对人如此低声下气。如今自己回归，除了寻找女儿，也该尽力帮帮这位昔日的兄弟……
  正当萧瑟心潮起伏之际，江胜待岳冲离开后，又转向她，开口道：“萧瑟，我可以透露你女儿的消息给你，但你得帮我办件事。”
  萧瑟直接回应：“说。”
  江胜嘿嘿一笑，一口黄牙在烟熏下格外醒目：“我要你，帮我打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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