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学

九月九日，明天就是研究生入学报道的最后一天。

        w大位于首都东部的御台区，离华北区很远，最快的路线也是至少两个小时才到。

        郁绥绥的研究生课表已经出来了，研一各种公共课加上专业课，周一至周四课都排得满满的，所以为了上课方便，她明天就要搬到新学校的宿舍去住了。

        自从上次接吻过后，她和顾甘棠进展缓慢，这些日子里至多就是一起吃早晚饭或是牵牵手的程度。

        为了早上也能见他一面，她早起了一段时间，陪他一起用早餐。后来是顾甘棠看她实在困得没有精神，便不让她陪自己吃早饭了，她又继续坚持了几天，后来干脆算了。

        即便晚上的时间比较漫长，但是顾甘棠常常会忙到很晚才回家，这些日子更是过了半夜才回家，很多时候她都已经睡下了。

        得以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

        海边别墅距离郁家不算远，仅仅隔着几条马路。

        顾甘棠不在的时候，她起床后往往会回郁家，在郁爸爸那边一呆呆上半天。

        今天也是如此，顾甘棠罕见地下午就回了家，直接到郁家接的她。

        郁爸爸知道小两口儿明日便要分开，连忙把她赶了回去，连晚饭都没留她们一起吃。

        顾甘棠没叫车跟着，只是牵着她步行在夕阳下的樟树大道上。

        “晚饭想吃什么？要不要出去吃？“

        她已经习惯每天都能见到顾甘棠的日子了，刚刚才和他确定恋爱关系不久，就又要分离，她很不舍，只想两个人呆着。

        “要不我给你做饭吃吧？”

        他停下脚步，一张脸倏地挡到她的面前，他弯腰探身挡住她的去路，如远山星辰一般的眉眼盯得她脸颊泛红，她直接上手推开他。

        “你干什么呢？”

        他懒懒地低笑，拉着她继续往家走。

        “不是不喜欢做饭？”

        “谁告诉你的？”

        “看你平常外卖订得勤快，还经常回娘家蹭饭，原来不是不喜欢做饭？”

        她轻哼，忍住被他拆穿的羞恼，她确实只是懒惰而已，不是不喜欢。

        “我平常只是懒得做，手艺还是不错的。

        ……

        密码锁“咔”地一声打开，两个人进了家门，玄关的灯应声亮起。

        顾甘棠走在后面顺手带上了门，门又“咔”地一声锁住。

        郁绥绥换下凉鞋，准备去厨房查看一下现有的食材，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腰肢向后面拉去，直至她的后背撞上他坚硬的胸膛。

        环在她腰上的力量让人过分地在意，她慢半拍地才意识到他的举动，她愣住不动，他也没动。

        玄关灯熄灭了，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柔和地铺散在大厅的地板上，屋子里是一片沉寂的昏暗。

        他低头轻嗅她的发香，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后颈间，引起一阵痒意和颤栗，她后脖颈的皮肤绷紧，连带着踩在地板上的脚趾也蜷缩起来。

        他的声音响在她耳畔，低得近乎耳语，“放假记得早点回来。”

        磁性的声音诱惑十足。

        她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他没有放开她，顺着她的腰将她翻转过来对着他，轻轻把她推至身后的镜面上。

        一番动作，玄关灯再次亮起，惊醒了她，却没有影响他的专注。

        他的脸缓缓凑近，郁绥绥倏尔踮起脚尖，攀住他的肩膀，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趁他愣住的瞬间，逃开，走向厨房。

        身后传来一阵迅速贴近的脚步声，她被他拉抱着按坐在厨房延伸出来的吧台上，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早已在脑海里演示多次，熟稔而流畅。她心惊肉跳地任由他抱住，双臂自然搂住他的脖子，双腿也不由紧紧夹住他的窄腰。

        玄关灯再次无声熄灭，他牢牢地挡住了房间里夕阳仅剩的那道光线。

        他贴着她的额头，同她道：“那怎么能够呢？”

        话毕，薄唇狠狠印在她的唇上。

        这次的吻较于上次，要来得更加猛烈和炙热，像是要融化她一般。

        他吮吸着她的唇，轻咬细啄、摩擦品味，极尽缠绵……

        他的呼吸急促地喷射在她的脸上，高挺的鼻子和她秀丽的鼻尖交错，长长的睫毛时而拂过她的眼尾。

        不知是谁咬了谁的唇，齿间蔓延出一股铁锈的味道，他停下，两唇稍分，声音喑哑：“是不是咬疼你了？”

        她摇了摇头，嘴唇轻触到他的。

        “别自己做饭了，我们点外卖吧。”

        “让我再多亲你一会儿……”

        他声音几近诱哄。

        然后又再次吻了上去，这次只是密密的啄吻，温柔而克制。

        ……

        顾甘棠说他看不清楚，将她从吧台上抱下来。

        她把餐厅的灯打开了，明晃晃的灯光驱散黑暗，他走过来细看，然后轻柔地抚上她的唇，道：“抱歉，把你咬坏了。”

        郁绥绥点了餐，等餐的时候，他们一个去楼上洗澡换了衣服，一个去房间里收拾了行李。

        她的行李很多，足足装满了两个32寸的行李箱。

        顾甘棠看到时不由感叹道：“还好w大宿舍楼有电梯，要么我就要考虑给杨飒加薪了……”

        明天是杨飒护送她去报道，杨飒现在几乎已经被顾甘棠指派给她，而他身边则跟着于辉。

        晚餐送到了，他们没有规规矩矩地摆在餐桌上吃，而是放在了茶几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进食。

        顾甘棠发现郁绥绥给她自己点的餐和他的不一样。

        她点了一份麻辣烫，而他的则是三菜一汤，分别是清炒卷心菜、清蒸三文鱼、芦笋炒肉和山药排骨汤，主食则是一碗浓稠的南瓜粥，都是单人份的素淡的养胃菜。

        “你怎么区别对待？”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热门的古装仙侠剧，郁绥绥正一边嗦着粉，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却听旁边发出一句酸酸的抱怨。

        她扭头瞅他：“怎么，你还想吃我这个？我这个可是麻辣的，你一个胃不好的人就不要尝试了吧！”

        “我就是想尝一口。”他看着被她紧紧护在一边的麻辣烫，幽幽地说，像极了幼儿园的小朋友。

        她用下巴指了指他面前的素淡菜肴，道：“你的看起来也不错呢，乖，好好吃饭。”

        也许是“那句“乖”捋顺了他的毛，他竟真的动筷安静地吃了起来。

        ……

        九月十日，天气晴转多云。

        早晨七点半左右，顾甘棠轻轻推开了她卧室的门。

        床上的姑娘还在睡着，安静美好得像一幅色彩艳丽的油画。

        他走过去轻轻吻了吻她白皙光滑的额头，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她裸露在外的肩头。

        她睡得不是很安稳，轻皱着眉头。

        “好好吃饭，别再犯胃病……”

        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手却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含混不清地呢喃着。

        “知道了”，他吻了吻她的唇，“照顾好自己，放假我去接你。”

        郁绥绥再次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

        她模糊地记得顾甘棠好像过来跟她道别，她迅速翻身下床奔向卫生间的镜子。

        还好，脸上很干净，没有什么口水干涸痕迹。

        她直接在里面洗了漱，仔细化完了妆，刚刚要把化妆包也塞进行李箱里，却发现自己放在门外的两个大箱子不见了。

        她在三楼转了一圈，最后扯下了贴在自己门上的便利贴：

        “我和于辉已经把它们放到楼下了……你男朋友的腰都快闪了。

        我已经答应于辉和杨飒月底给他们发奖金了，

        待会儿路上有需要，不要吝啬使唤杨飒。

        你男朋友已经同他们谈好了价钱……”

        什么嘛？

        不是说谈好了价钱？

        更何况，杨飒和于辉尚还年轻力壮，他一个快三十岁的人还逞什么能，凑什么热闹！

        有道是，关心则乱，三十岁其实正当好，可是她就是觉得他很老了。

        ……

        到新学校时，已经两点多了，天气发阴，有点沉闷。

        杨飒推着两个行李箱跟在她的后面，她要帮他分担一个，却被他强烈地摇头拒绝道：“嫂子，要是让你拿了，那我月底的奖金就拿得不安稳了，你就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就行了，嘿嘿嘿。”

        这段时间杨飒一口一个嫂子地叫她，给她叫得彻底没了脾气，也不想反驳了。听他这么说，只好无奈地走在前面带路。

        在负责人那签了到，拿到了宿舍钥匙。

        她跟着指南，领着杨飒走到了宿舍楼前。

        再往里，杨飒就进不去了。

        他把行李递给郁绥绥，跟她道别。

        “欸，对了，嫂子，你们明天是不是有开学典礼。

        郁绥绥点了点头，疑惑地看他。

        “没什么！嫂子你往前坐坐！我走了，嫂子保重！”说完就跑了。

        怪莫名其妙的！

        郁绥绥推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在楼下宿管阿姨那里登记。

        宿管阿姨也挺八卦，问道：“小姑娘结婚了？刚刚那个是你小叔子？”

        显然是听到了刚刚杨飒对她的称呼，也是，他那军校训练出来的大嗓门，让人想听不到都难。

        “嗯，结婚了，但那个人不是我亲小叔子，算是我丈夫的同事。”

        宿舍在12层，向阳面，采光很好。

        三人寝，上床下桌，有独立卫浴，环境还不错。

        她到的时候，另外两个舍友已经到了。

        一个叫许知雅，考进来的，30加的年龄，是个结了婚生了子的大姐姐。

        另一个叫周玉令，和郁绥绥同岁，是从南方的重点大学保研进来的。

        她和她们简单聊了几句，便开始收拾床铺，整理行李。

        晚上顾甘棠给她打来了语音电话。

        “今天还顺利吗？”

        “嗯，挺好的，就是杨飒嫂子嫂子地叫我，楼下的宿管阿姨还以为他是我小叔子。”

        “他干得不错，回头是该给他加薪了……”

        “你那是助纣为虐！”

        “可是他喊得也确实没什么不对。”

        她轻哼一声，不与他继续辩驳，“你今天忙不忙，累不累，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有点忙，不算累，也有好好吃饭，最主要的是，特别想你。”

        “那我周四上完课就回去……你要照顾好自己。”

        “好，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大姐姐许知雅调笑她道：“刚谈恋爱吧？”

        她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可瞒的，便道：“是新婚。”

        “哇，绥绥，你都结婚了啊？”周玉令惊讶道，“绥绥你像大明星一样好看，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能这么有福气娶到你。”

        “诶？绥绥，群里有人你。”许知雅提醒她道。

        她打开一看，是负责人发来的。

        “本校第一名因事故未能按时报道，将由第二名郁绥绥同学代表全体学生在开学典礼上进行发言。”

        ……

        开学典礼九点开始，她早早地起了床，清理了自己，化好了妆，盘了个简单的丸子头……她没带什么特别正式的衣服过来，想了想翻出来一个白t恤和浅蓝色的牛仔裤套上，这样看着还显得干净利落一些。

        她早早地就来到礼堂，找了个空教室练习稿子。

        快到时间的时候，研究生群里爆出一条刷了屏的消息，“顾首相惊现w大，欲进行开学典礼演讲”。

        消息不知是真是假，有人说是假的，因为之前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也有人说是真的，说是学校邀请过顾首相，只是顾首相这两天才确定能来参加。

        郁绥绥忽然就想到昨天杨飒跟自己说的话，开学典礼往前坐坐……

        她点开顾甘棠的微信对话框，打了个问号发给他。

        紧接着负责人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叫她去后台候着。

        校长刚刚上台，进行开场白热场。

        杨飒的目光在台底下逡巡了一圈也没发现自家嫂子的身影，他退到后方跟顾甘棠报告道：“老大，我昨天还跟嫂子说了，让她往前坐坐的……估摸着又起晚了吧。”

        顾甘棠掏出手机，看到了她三分钟之前给自己发来的微信消息，回了句：你在哪？

        消息刚发出去不一会，他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两声熟悉的轻咳。

        几人齐齐转过身去。

        “嫂……”杨飒刚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旁边的于辉及时捂住了嘴巴，并眼神示意他旁边有外人。

        “顾师哥，好巧，你也过来演讲？”

        “怎么？郁师妹也是？”

        “我只是临时过来充数的，不比顾师哥临时决定……”

        他挑眉低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是在怪他没有提前告诉她。

        杨飒和于辉识趣地转过身挨紧，为他们隔绝了外界探寻地目光。

        他微微凑近欲要拉她的手，她躲开，惊慌地环顾四周，发现台前校长的讲话已经接近尾声，右后方又都是深红色的幕布，左侧也被那两人挡得密不透风，这才舒了口气。

        她羞恼地微瞪他一眼，上前给他轻轻捶了捶后腰，道：“多谢顾师哥之前的细心照顾。”

        他一双桃花眼舒服地弯了弯道：“郁师妹客气了。”

        那边校长讲话收尾，邀请顾首相进行发言。

        顾甘棠眉眼带笑，捏了捏她的脸，走上台前。

        台下像炸了锅一样爆出一阵欢呼，然后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良久，台下才渐渐安静，顾甘棠如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大至礼堂的每个角落。

        他说：“各位师弟师妹大家好，我是顾甘棠。”

        “八年前，我同诸位一样有幸坐于台下……”

        郁绥绥站在他身后、台下看不见的位置，她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听着他动人心弦的发言，心中感到无比的骄傲与自豪，同时也对他的独当一面、从容不迫感到由衷的钦佩。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真的有些耀眼地让人移不开眼睛。

        在又一阵淹没礼堂的热烈掌声中，他转身朝她走来，视线相触，身影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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