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必着急拒绝

猫咖开业第一天虽然热闹非凡，但真正撸猫的顾客没有几个，大多数也都是签到打卡般的送个人情就离开了，到下午基本上也就恢复了平静，值得庆幸的是店里的小家伙没有因为突然涌入的人群产生不良反应，毕竟大多都是见惯了人类世界车水马龙的小野猫，这让薛染宁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毛孩子遇见生人应激是她最害怕出现的，虽然内部试营业过无数次。
  上午忙着应付给谢薛两家送人情的来客，大多是各公司总裁的私人助理或者直隶秘书，薛染宁把陆青城迎进店里就没有时间多照顾了，下午总算空闲下来，才发现这位知名摄影师还在店里的角落坐着，跟小动物们虽然没有直接互动，但有时候会举起手机抓拍一些可爱瞬间，店员告诉薛染宁这位客人已经点了七八杯饮品了。
  “陆先生，招待不周请多见谅，不过看来对我们店里饮品还算满意？”
  薛染宁笑盈盈的走到陆青城桌旁，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店里氛围，商品服务都很不错，但今天我是来跟薛小姐谈合作的，方便聊聊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没那么多扭捏，直接开门见山。
  “不知道陆先生这样的知名摄影师跟我的小店有什么合作”
  薛染宁也确实心存怀疑，只有过几面之缘的人，而且看来陆青城对小动物也不像太有兴趣的样子，一时间确实想不到有什么合作要跟她这个新晋店主谈。
  陆青城没有说话，从随身的相机包里掏出一张裱好的正片胶片，那是婚礼那天薛染宁摆弄他相机时下意识按下的快门，拍的是陆青城，也确实是薛染宁的无心之举，碰见梦中情机爱不释手，又恰好身边有个不输谢明修的美男子，自然把镜头对准了他，抓到的表情也略带忧郁气质，是薛染宁的风格。
  薛染宁还是一脸疑惑，这跟合作又有什么关系呢。
  “薛小姐摄影技术和造诣应该在我之上，我最近跟一家杂志社签了长期项目，但我希望做一个双视角的主题，不同性别不同风格下的同一世界，不知道薛小姐有没有兴趣”
  “陆先生谬赞了，我只是个对老相机感兴趣的门外汉，怕是不能胜任”
  要不要做回老本行这件事薛染宁来这个世界第一天就考虑好了，一是不想过于招摇，二是跟杂志合作条条框框很多，说是艺术创作，其实不过是按照主编的意思按快门罢了，这种商业化可量产的东西，说白了最终也只是迎合市场的傀儡，她在现世做的大抵都是这一类工作，换个世界生活就实在没有必要再向资本妥协了。
  “薛小姐不必过谦，也不必着急拒绝，来之前我也考虑过你身份特殊，可能一些行为会带来不必要的议论，发表作品可以以匿名的形式，不会过分渲染摄影师本人，创作方面也给你百之百的自由，这家杂志社我有一部分股份，话语权还是有的”
  不愧是同行，一眼能看出薛染宁心中的顾虑，这位陆先生想必是城府极深的，察言观色更是不在话下。
  “虽然不知道薛小姐师从何处，但你对摄影的热爱我能感受到，这家杂志社的主要成员都是热爱艺术不落俗套的新青年，你可以先看看企划书，再决定不迟”
  话说到这个份上，薛染宁也不好不给这个面子，想着先接下企划书，以后再找个什么理由拒绝吧，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陆青城就离开了。薛染宁店里的饮品不是咖啡就是茶，还有些或者华丽或者可爱的鸡尾酒，也是为了迎合年轻人的喜好，陆青城这连喝七八杯，今天晚上怕是别想睡觉了。
  薛染宁把企划书放在吧台就继续招呼客人了，她从来也没打算做个甩手掌柜，反倒成了店里一块砖，哪里有需要搬去哪里，猫咖里不管是做饮品，点单招呼客人还是小家伙的卫生善后，她都手到擒来，和各司其职的店员们相比，她反而是最忙的那一个。
  一开始店里还有些吃瓜群众，带着些许仇富的心理，想使唤使唤这个豪门大小姐。但薛染宁不但丝毫没有薛家千金的架子，服务更是无微不至。反倒让这些人开始思考人生，人家只是家境好一些，怎么自己就对人家带着敌意，人家几代人锲而不舍努力的成果，自己一个躺平的咸鱼拿什么脸来眼红，晚上噩梦惊醒的时候都得骂自己一句“臭不要脸”。
  薛染宁发现今天有好几笔不明原因的大额消费，除了陆青城一人七杯，还有好几单都买了大量宠物营养品，作为给她“小员工”的打赏，这无一例外的来自带着劣根性进店，带着新人生需要思考出店的吃瓜群众。薛染宁把这一意外收获归功于自己的小家伙们，也庆幸自己找到了能让她在这个世界开心快乐生活下去的新营生。
  开业第一天的营业额还是让大家开心的，店里的常驻员工她都承诺了一定额度的分红，兼职员工也会根据表现发放一定奖金，照这个状况都离大家的小目标不远了。但薛染宁知道，做生意细水长流是关键，毕竟短期暴利的“商业项目”都写在刑法里了，今天不知道几成顾客是因为对她薛家大小姐和谢氏夫人的身份好奇而来，即使她有绝对吸睛的被动buff，但新鲜感过后能否长期立足于此，甚至开展其他产业才是她应该考虑的。

  跟谢明修断联也有半个多月了，她也逐渐恢复了正常，至少看起来回到了之前那个爱说爱笑的模样，她还要做好这个领头羊，尤其店里还有两位放弃自己名校背景跟着她辛苦创业的青年，为了不辜负她们的信任，她也要做好这根顶梁柱。
  深夜，她呆坐在家里客厅，大部分毛孩子搬去了新家，原本有些拥挤的客厅显得那么空旷冷清。茶几上放着陆青城那份企划书，她尝试了好几次也没有打开，可能害怕回忆曾经那段算得上辉煌也算的上不堪的职业经历。
  她进公司的第三天就被顶头上司叫到办公室，紧锁的门和拉下来的百叶窗，还没让初出茅庐的她产生什么危机感。刚开始的谈话还让她踌躇满志，想要做出一番成绩回馈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后来上司言语的撩拨，若有若无的亲密举动，终于让她感觉到了异样，好在正好有紧急通告叫走了那位衣冠楚楚但禽兽不如的上司。
  从那以后薛染宁不再注重外表，剪掉了一头秀发，穿衣也尽量低调宽松，拼了命的工作，她一步步往上爬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也许不是为了名利，也许只是为了能有一个让她安心的环境。
  但就像陆青城说的那样，对摄影她是热爱的，大多数学生选择艺术也大抵都来自于热爱。可能有些艺术生会让人觉得玩世不恭，但实际上她们付出的努力和精力也是外行人难以理解的。学艺术极大风险会变得入不敷出，前期人力物力的投入也远大于其他专业，兴趣爱好加天赋也仅仅是门槛而已，一腔热血也许才是坚持下去的动力。
  薛染宁最终还是翻开了那份企划书，不得不说确实吸引人。摄影在这里只能算作工具，企划案的项目名称也简单直白“透过镜头看世界”，整个项目分为十二期，下分人文、自然、社会、艺术四个小项，四者虽然各有区别，但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不乏一些薛染宁重视的选题，女性权利、动物保护、职场环境等等，这看似不是一个艺术家该考虑的问题，但恰恰又是艺术家应该关心的话题。
  薛染宁一直也认为，不管是什么样的艺术形式，都应该源于生活，有艺术家本人的思绪，只不过文人用笔墨造风景，摄影师用镜头写巨着。没有灵魂的作品也许是美好的，但却也是空洞的。这一份企划案洋洋洒洒让薛染宁想起了曾经第一次拿起相机的激动和兴奋，似乎燃起了她不曾忘怀但也默默收进角落的初心。
  她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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