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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程知身后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移动,连着大片土地,如同被摆弄的沙盘一般改变了布局,随后身边所有的大树都开始了挪动。

        两人之间不过隔着几步距离,此刻却因为四面树木的移动而显得间隔越来越大。

        顷刻间程知就已经和谢疏寒错开了一个身位。她心知不妙,若是两人在这林子里分开,以这林子里的古怪阵法,只怕短时间内再难相遇。而且谢疏寒看起来弱不禁风还病着,若是与她分开了,能不能活着走出林子都成问题。

        恰在此时,谢疏寒身侧一棵大树忽然朝着他移动而去,眼看就要直挺挺撞到他身上,而谢疏寒依旧那样端庄大方地站着,仿佛并没有意识到危险。

        思绪纷飞间,程知迅速做出反应,一把伸手拽住了谢疏寒的袖子,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抬头便对上谢疏略带震惊的目光,程知语气诚恳:“小心。”

        谢疏寒不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纤尘不染的衣袖被她紧紧攥着,名贵的料子都有些皱了,银线绣制的祥云暗纹反倒衬着程知五指纤细,细细的腕子隐在水蓝色衣裳下,因用力而微微有青筋突出。

        他难得跑了神:这么瘦弱的小姑娘,真的能挥地动剑吗?

        程知不知他心里想法,保护比自己弱小之人的念头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对她而言,谢疏寒帮她拦停了发狂的马,就是一个好人。况且他一个人生着病被困在这林子里,就算话少了些表情冷了些,一个病弱的好人,她是无论如何也得保护好的。

        二人将将站定,便发觉四面已经安静了下来,天上月光皎洁,左右两侧依然是密林遍布,而面前一条小路,弯弯曲曲朝着未知延伸而去。

        “这意思是,只能走这条路?”程知茫然地松开了拉着谢疏寒衣服的手,没留意谢疏寒又低头看了一眼略有些皱皱巴巴的袖子。

        “走吧。”谢疏寒抬头,眉目间些许的嫌弃神色转瞬便消失在清朗的眉目间,又恢复了一派淡漠神色,率先迈开了步子。他倒有些好奇了,如此规模巨大的阵法,究竟想要把他引到何处去。

        程知见状,连忙跟在他身后沿着小路朝前走。

        这次没了持续兜圈子的感觉,明显是朝着丛林深处的方向走去,草木芬芳气味愈加强烈起来,雾气也变得浓重,沉甸甸湿津津地裹挟着他们,天的东边有些发白,两人竟已经走了大半夜了。

        程知和谢疏寒都没有说话。

        潮湿和沉闷的气息无形中增加了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直到一声巨大的铜锣声打破了这林中寂静。

        “咚——天神至,百鬼让——”

        程知一激灵。那巨大的铜锣声仿佛敲上了她的天灵盖,激荡着浑身血脉神经都跟着余颤一起哆嗦,紧随其后那道苍老沙哑的声音更是如同恶鬼的召唤,让人不寒而栗。

        谢疏寒的步子顿住。

        程知也随之停下,从她身后伸出半个头,立马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铺天盖地的红,红色的地面,红色的顶棚,人人披着红色的布料,手上指甲上脸上都涂着红色的油彩,红漆涂过的木桌上摆着一些看不出种类的肉,有的用红绸布盖着,有的用红丝绸系着……

        这颜色太艳太正,红的发黑,在夜里越发显得诡异。

        没有人发现程知和谢疏寒的出现,或许是树林间人影重重看不出来,又或许是根本无人在意。他们面朝着一个方向跪着,头顶是一轮皓月当空,仿佛在看一出诡异的戏折子。

        那搭起来的高台上站着个佝偻苍老的男人,同样是一身红,却明显与其他人不太一样,衣料周边有大面积描绘的图案,双臂展开,对天喃喃自语。

        “他身上好像着火了。”程知小声道。

        谢疏寒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看向高台上那人。不是着火了,是他衣服上的花纹,竟然是火的纹路。红色本就鲜艳似火,再绘制上火的纹路,看起来诡异到了极点。

        “一拜——”那红衣老头振臂高呼,跪在台下的众人纷纷低头叩拜:“天神保佑!”

        “再拜——”

        众人又是一阵叩拜。

        在这密林之中,十多个年龄或大或小、身材或胖或瘦的人,穿着一样鲜红的颜色,如同排练了许多次一样,虔诚地朝着高台之上跪拜,嘴里高喊着“天神保佑”。

        谢疏寒站定看了半晌。

        那些跪拜的人中有老有少,身上的红布看起来很是粗糙,跪拜间露出下面穿着的粗布衣裳,面容也大多沧桑黝黑,带着常年劳作后的风霜,似乎是一些平民百姓,甚至在那队伍中间,竟还站着个看上去很是年幼的孩子,稀疏发黄的头发用细绳扎着双揪,旁边的大人按着她的头拜了下去。

        “他们在祭祀。”

        眼看着天色就要亮了,再看下去只怕就要真的引起他们的注意了。程知踮起脚尖,凑到谢疏寒身旁小声道:“我们还是先藏起来吧,他们这么多人,看起来怪怪的。”

        谢疏寒的目光扫过那高台上的“贡品”,微不可查地一皱眉,随即点了点头,同程知一起转头走进了林子。

        两人不敢走太远,却也不敢靠身后那些古怪的人太近。幸而晨光熹微时,林间的树木已不再移动,程知走两步便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路,依然是她方才走过的模样。

        天色已经发白。

        程知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下意识一摸脸,竟然蹭出了丝丝痛感,这才发现自己脸上被树叶蹭的伤口已经结了痂。

        “雾气有毒,乱人心神,有伤口毒气挥发更甚。”

        谢疏寒余光看到她摸脸上的伤口,开口解答她心中疑惑。程知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会睡的那么死,因为毒气顺着脸上的伤口渗了进来。

        旋即她又想到独自离开的白梦音:“可是白梦音受了伤,她能走出林子吗?会不会也遇见那群人啊……”

        谢疏寒没理会程知的担忧,一边心里盘算着这一夜的所见所闻,一边根据太阳的角度判断方向。感觉差不多了,他顿住步子,指了指路边:“走了一夜,休息片刻。”

        程知这才觉得疲惫,对白梦音的担忧和方才所见的冲击涌了上来,心知确实该冷静分析一下情况了。索性在谢疏寒指着的那棵树旁就地靠着一坐,垂了头,重重叹了一口气。

        谢疏寒站了片刻,发现程知已经坐的四平八稳,丝毫没有帮他打扫出一片干净地面的意思,短暂在心里想念了一下被他派出去探路未归的无味,随后索性也放弃了形象包袱,一撩衣摆,盘腿席地而坐。

        纵使是这般奔波了一夜,谢疏寒一袭白衣依然精致地如同贵族公子。虽然衣摆处沾了些许灰,可席地而坐后,衣服上的每一条褶皱和灰尘都精致地如同设计好的花纹。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指节袖长,显然是双养尊处优的手。

        映着晨光和身后苍翠树木,程知第一次在亮处看清谢疏寒的脸。眉形完美,细而长的眸子藏在浓密的眉毛下,垂眸间便压下了无数情绪,鼻梁挺直,下颌线流畅无比,加上一身精致白衣,在光下隐隐透出暗色花纹。似这般坐在山林中,也仿佛坐在什么圣地中,气质卓绝。

        因着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略显厚重的衣裳,更平添了几分沉静疏离的美感,不似人间可见。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程知的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形容美色的词,只觉得谢疏寒好看极了,比她在山上见过的所有弟子都好看,比大师兄还好看。

        谢疏寒察觉到程知直勾勾看着他的目光,蓦然侧头看来,程知与他目光相撞,却没有叫他看出几分偷看被抓包的尴尬来,反倒冲他灿然一笑,露出两个酒窝:“你长的真好看。”

        程知的衣摆上先前驾车时就被树杈划了不少口子,挽好的发簪也散了,只扎着个高高的马尾,发尾散落在肩上,还打着微微的卷儿,踩着露水走了大半夜,早已有些狼狈了。

        幸而她长得好,眉眼如画,脸颊皮肤细腻洁白,一笑之下露出的酒窝,更给她平添了几分甜美。此刻曲单膝,抱着把剑靠在树干上,愣是在甜美中加了几分放荡不羁。丝毫不觉得冲突,反倒离奇的和谐,仿佛程知就该是这样的,一边带着江湖剑修的洒脱帅气,一边又有小姑娘的漂亮可爱。

        她这么一笑,谢疏寒却也不好意思再冷声说些什么了,他又将头转了回去。

        程知却又叫他:“谢疏寒,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林子里啊。”

        谢疏寒心道这小姑娘傻了一晚上,终于想起来打听他了,嘴上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路过,随从去探路,跟你朋友一样不见了。”

        半真半假的回答,以程知的心思并没有生出怀疑。她睁大了眼睛:“你的随从也不见了?!”

        谢疏寒颔首。

        程知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忧愁起来:“这林子虽然有迷阵,可阵法不伤人,人怎么会不见呢?他们不会被坏人抓走了吧……”

        谢疏寒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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