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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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陶三春却不肯回应儿子的话。
“我哪里知道这些?你又不听话,怎么又跑去小食肆听食客聊闲天?”
她拍拍儿子小肩膀,将刚刚看过的几本字帖全塞他手中,推他自己去找伙计结账。
而后对着这看似温煦可亲的先生福了福,笑着道了声先生自便,不打扰啦,便去找儿子,掏钱付款。
儿子这张叭叭叭的小嘴巴,真的需要紧一紧了。
周秉钧叉手拢袖,凤目微敛,静静地望着这对母子拎着包好的书,笑笑闹闹地出门去。
临出门,元哥儿还不忘回头冲他挥了挥手,笑眯眯地道了声回见。
他温润一笑,颔首与这孩子道别。
站在另外书架边的一人挪过来,低声问是否要派人去详查这母子俩底细。
他摆摆手,径自拿起一本字帖,垂眸翻看。
那人见状,低首又在书肆内慢慢巡走了会儿,离他不近不远地驻足,拿起一本书看起来。
京城风沙大,西北,栽树,防风固沙。
慢吞吞地拿手指在字帖上顺着笔势轻轻描画,周秉钧露出淡淡沉吟之色。
这陶娘子,早先处事不惊,滔滔洪水中也能全力护得母子周全。
如今到得京城,选书坊这民众谦和安静之地,开食肆养家糊口,近乎自禁于小小宅院中,懒得动弹,平日里很少外出。
一旦生活安稳,可说是心无大志。
若不是有眼红贪婪之人想陷她母子进水深火热,她大致是不肯主动去寻嘉义府,献药求得护佑的。
等一朝求得庇护,有了安乐窝,又再不想身外之事。
除非有什么相逼或推她一把,否则便是一动不动,只想安逸生活。
就如同幼童手中的捻捻转,你不推她一把,她永远只在原地转圈,一日复一日,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却从不见厌烦疲累。
这娘子简直可以说,只想碌碌无为,甚是乏味无趣。
不然,献药救了元寿,对嘉义府如此大的恩情,要是他人,早已顺势赶紧多走动多往来,以求牢牢抱住这棵参天大树。
她呢,据说这新春里,竟连嘉义府也没去登门拜年。根本没想到再去攀上一攀。
似乎是只要头顶有这棵大树撑着的名头,无人再敢扰她母子安静生活,就已足够,就行啦。
这娘子,非是不懂人情世故、礼尚往来,而是看得太清楚,身为平头小民,有了大树遮荫,悄悄过自己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最是平妥。
太过清醒的人哪。
想从她嘴里捞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极难。
书肆屋檐下挂着的风铃哗啦啦响个不停,风连日,沙土飞扬。
书肆里的伙计忙放下门帘,屋内一下子昏暗不少。
一层尘已去,一层尘又生。
他捂唇,低低咳嗽两声。
不管陶娘子如何轻描淡写,想将元哥儿的话当做听来的热闹。
但西北栽树,防风固沙,却是这些年里,朝廷里一直喋喋不休的争论焦点。
再想起那日月星,那国泰民安,那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眼中锐色一闪而过。
这娘子,着实让他记得了。
陶三春却根本不曾设想,她偶尔与儿子的一番笑谈,被儿子玩笑地显摆出来后,竟让那金贵小郎君的先生,牢牢盯住了她母子的往后。
只在一阵风又起时,她赶紧从怀里掏出葛布面纱,利索地罩在陶旦旦头上。
这京城里的风沙说起就起,实在是讨厌极了。
她就说,出门来凑热闹不如在家窝着好吧。
天气还冷得很,等回家去还得洗头洗衣,简直是太麻烦了。
“陶娘子!”
正暗地抱怨的人,耳边忽地一声大吼,仿若平地一声雷,劈得她猛地一机灵。
心跳砰砰砰,几乎要蹿出她的喉咙。
谁,谁,谁这么吓她?!
“哎呀!莽撞了,莽撞了!”
哈哈哈的笑声从她身侧传进她耳。
“陶娘子新春如意啊!某刚刚唤了你几声,见你没注意,才一时情急声音大了些,海涵,陶娘子海涵!”
她有些僵地顺着哈哈笑声侧过头。
大红色的四棱方帽,闪闪发光的大蝴蝶翅膀颤颤,一双炯炯有神的豹子眼。
在漫天风沙里咧嘴笑着,一把扯下葛布面纱、露出一口白牙的人,甚是眼熟。
韩大人……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元寿哥!”她儿也一把扯下葛布面纱,兴高采烈地喊了出来。
渐止了的风沙里,一个红帽子红大氅红靴子的小红人儿,慢慢从他们身后走过来。
望着这一身的红彤彤,再瞅一眼自己儿子的素面小红袄、棉布小绿裤,陶三春慢慢眨了眨眼。
我天啊,这才是真的过年呢。
“陶娘子新春如意。”
小红人儿认真地抱拳拱一拱,露出一身红红的精致小曳撒,袖口、直襟处绣满了暗红的团花,随着他动作一起一伏,仿若真的一般。
“如意,如意,小郎君如意,韩大人如意。”她僵僵笑着松开儿子的手,行个福礼。
“元寿哥新春如意呀。”她儿也很郑重地团着小胖手拱一拱,“韩大人新春如意呀。”
“元哥儿新春如意。”
红红的小郎君朝着红袄绿裤的小胖娃拱手还礼,从袖里掏出一个红锦缎带着流苏的满绣鸡心荷包,递过来。
小大人样地腼腆一笑,“拿着玩吧。”
元哥儿瞅了一眼自己阿娘,见他阿娘慢吞吞点了头,才高高兴兴双手接过来,握着再拱拱手道谢。
然后从怀里掏啊掏,掏出来他阿娘给他装了九十九个铜板的红布葫芦荷包,很开心地也递过去。
笑呵呵地回道:“元寿哥也拿着玩儿。”
礼尚往来,嘻。
他阿娘在一边瞧着,简直是……简直是无话可说。
元寿却也是很高兴地双手接过来,同样握着荷包拱拱手道了谢。
两个小娃娃……小少年的礼尚往来,让韩旭山闷头不敢乐出声来。
对自己傻儿子这你来我往的神来一笔,陶三春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两个小少年却已经开始聊天了。
“元寿哥,你们也是出来玩的吗?”
“嗯,前些天家里有些忙,今日才寻空子出来转转。”
“那我们很有缘啊,竟然能碰到!”
元哥儿抓着红锦缎的荷包拍拍手,笑得眼儿弯弯。
“对啦,我和阿娘刚刚还在书肆碰到了你先生呢!”
“哎哟,那可真巧。”韩旭山笑呵呵地插进话来,顺便也递了一个红缎子绣福字葫芦荷包给元哥儿。
“压岁钱给迟啦,元哥儿莫怪。”
元哥儿照旧先望自己阿娘,见她还是点头,忙接过来开心地拱手道谢。
今天出来玩果然是来对了!
他喜滋滋地一手抓着一个荷包,开心地简直想飞。
“既然有缘遇到元哥儿和陶娘子了,咱们就一起逛逛呗!”瞧着这心思简单的小孩子,韩旭山笑眯眯地道。
闻言,元寿漂亮的凤目有些期待地望向陶娘子,见她闻言点了头,不由抿唇一笑,慢吞吞地转身,同元哥儿一起往热闹的街上走。
大街上人来人往,父母带着孩子,儿女搀扶着双亲,或好友或姐妹结伴而行,接踵摩肩地拥挤而过。
临街挎着堆满瓜子的篮子高声叫卖的,扛着插满糖人葫芦围绕着孩子打转的……
不说街边各色现炸零嘴点心的铺子,单是摆在街头的小玩意儿就让元哥儿有些目不暇接。
他一手紧紧抓着妈妈的手,一手拎着那新得的两个荷包,摇头晃脑地将荷包悠悠转转。
这贪财的小样儿让陶三春直叹气,索性一手拿下了他显眼的荷包,先替他装进自己袖袋里。
还不到上元佳节,大街上踩高跷的、跑旱船的、舞狮舞龙耍百戏的,已开始一坊一坊地顺着大街舞过来。
咚咚锵锵的锣鼓响镲,愈来愈多的拥挤人流,挤着他们顺着街道一路走。
“阿娘阿娘,你看舞狮子的!”
元哥儿一双眼都不知该瞧哪里,兴奋地拉着妈妈挤到人群最前边,指着翻跟头的威风狮子,兴奋极了。
陶三春却被视线所及处汹涌的人潮吓得有些心慌,紧紧抓住儿子的手,顾不得瞧那热闹的百戏,一双眼,只牢牢地盯着身前的儿子。
“陶娘子,无妨的。”
静静站在元哥儿另一边,元寿望着元哥儿另只挥来挥去的胖手,手动了动,却没敢伸出去抓。
顿了顿,他侧首低声劝慰一脸紧张的母亲,“我身边跟着不少侍从的,您放心,元哥儿丢不了。”
陶三春有些吃惊地低头,看着这安静的权贵小郎君,唇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字。
好可怕的小少年啊。
明明不过比元哥儿大上那么一两岁,却恁地一双锐眼,洞察人心得厉害。
……还是,她的惶恐不安竟已是这般明显了么。
有些迟疑地笑笑,她轻轻颔首。
算是谢过小少年的好意。
小少年似乎对这热闹的百戏同样兴趣缺缺,只不经意地挪了挪,安静地挨到了她身侧。
一双清亮的丹凤眼,瞅着他们紧握一起的两只手。
声音低低地,却从锣鼓喧天里清晰地传进她耳。
“娘子从来不领着元哥儿出来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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