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死而复生

人只游走在黑暗里，才能体会到光的可贵。一如穿越前的艾克斯，对待一切都是无所谓的他，无论干什么都没有劲头，自甘泥沙俱下，自甘碌碌无为，甚至是自甘堕落。

那时的他眼里没有光，更看不见光，出租屋外霓虹绚烂、多姿多彩的生活和他无关，家国情仇、责任大义遥远的让他无感，当了几年激进的愤青键盘侠后，他变得麻木了，只茫然的活在自己狭窄逼仄的世界里。

如果当年的他经历今天这穿心的巨痛后，可能真的一个念头就松了紧握的拳头，然后坠入永久的黑暗里再也不会醒来，可是如今的他在经历过这么多悲催苦难后，在心脏破碎停止跳动四肢变得冰冷后，却仍然固执的不愿离开这具躯壳。

在他沉溺的黑暗世界外，不知从什么时候传来一阵阵特别的声音，这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繁多却押韵整齐，重复却真挚诚恳。

每当他仅存的那一丝丝意念，因为巨大难忍的疼痛想放弃时，或者是对这巨大的疼痛忍受的久了，抑制不住发自心底的疲累，想沉沉的睡去时，这一阵阵传来的声音，像是一个个强壮有力的臂膀，或举、或托、或拉，将他的意念生生从黑暗中拉回来。

慢慢的，他开始适应剧痛带来的昏沉，思想恢复了一丝清明，听清了这一阵阵声音不停重复的内容：

“全能的至高神是世间唯一的真神，伟大的先知艾克斯，是至高神在人间唯一的使者，他将带领我们摆脱奴役，奔向快乐自由，他将带领我们勤劳致富，获得幸福安康，他将带领我们明心悟道，死后到达永生的天国。”

这是所有至高神信徒每天必念的一段祷告词，听见这一阵阵蕴含个人虔诚信仰和坚定信念的祷告词，艾克斯冰冷的胸膛里涌起一股充满希望和力量的暖流。

他想到屹立堡、锡安城、以及柏培拉城附近的村镇里，有将近十万人的信徒需要自己的庇佑，这些人有的刚刚分得了田地娶了媳妇，初尝到生活的甘甜；有的刚刚摆脱奴籍获得自由，却一贫如洗嗷嗷待哺；更多的则是看不清未来，心中忐忑不安，信仰还不坚定的新教徒。

艾克斯知道，他们需要依靠，他们需要指引，他们需要带领，所以他不能死，一旦他死了，以他为核心聚集起来的势力很可能会支离破碎，最后烟消云散，这些对他满含殷切期望的人们刚刚得到一切也都会失去，甚至会跟着他永坠黑暗里，因此他们更需要他活着，哪怕毫无作为的活着。

不仅是他们羁绊着艾克斯，此刻艾克斯的意念恍若离体而出，这股意念飞向湛蓝的天空，飞过浩瀚的荒漠，飞过广袤的草原，飞过冰封的高山，在那片茫茫的雪国里，还有许多忠心追随他的子民，还有他亦师亦友的伙伴，还有他心爱的恋人，还有三个他至今都未谋面的血亲骨肉。

这些人，这些土地，这些土地上的一切，也是他的信仰，他的依靠，他的追求，更是他的力量，让他顽强生存下去的力量。

……

杰姆斯的心是恐慌的，从十几名先知卫队护送着艾克斯回到大营这一路上，他身上的冷汗就没有停止过。

深知医理的他知道，心脏破碎就意味着死亡，虽然有娜娜这个神器在，但是神器也救不了已经死去的人，所以这一路上他拼命的按住艾克斯的伤口，期望着这种运送生命能量的珍贵液体能够多一些留在艾克斯的身体里。

待到他们回到营地时，杰姆斯身上脸上衣物上都沾满了艾克斯的鲜血，此刻他哪里还顾得上清洗，立即就用娜娜对艾克斯展开了救治。

但是娜娜给出的初步诊断却让他心中一寒：艾克斯的躯体特征显示，其生命已经终止多时。

只不过在艾克斯的脑部还有微弱的脑电波存在，这让杰姆斯揪着的心似乎看到了一丝的希望，已经懂得很多现代医学知识的他知道，这表示艾克斯还没有脑死亡，这微弱的脑电波就是艾克斯残存的灵魂之火，必须要小心呵护，搞不好一阵微风就会让这火苗熄灭。

待艾克斯连接好娜娜开始治疗，他忙让先知卫队将艾克斯的大帐严密保护起来，并下达了死命令：大帐外三十米以内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靠近，违者格杀勿论！

不仅如此，他还以大神官的名义，让随军祭司临时组建成一支宗教秩序队，在大营里四处巡逻，严禁有人在大营里胡言乱语，说一些不利于当下形势的言词。

等杰姆斯交代完一应事项，回到艾克斯的大帐时，娜娜对艾克斯的治疗已经基本完成，他胸口那可怖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事后杰姆才知道，原来早在艾克斯战前用娜娜进行强化身体的时候，被艾克斯长期进行人工喂养，已经初步具备一些灵智的娜娜知道艾克斯是去与人进行生死决斗的，就擅做主张的留了一些纳米机器人在艾克斯的体内，好用来随时修补这具身体受到的损伤。

正是这些留在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在这次艾克斯受到如此巨大的伤害后，第一时间修补了一部分受损的器官，并及时止住了大量的失血，才让艾克斯得以保存了那一丝微弱的脑电波。

只是似乎是艾克斯受的伤太重了，或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他的大脑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在娜娜愈合了他所有的伤口，并用电击重新启动了他的心脏后，那张因为失血过多变得惨白的脸上还是丝毫看不出半点的生机。

不知什么时候，返回大营的将士们陆陆续续的聚集在艾克斯大帐周围三十米开外的地方，他们自知对艾克斯的伤势无能为力，却用最纯朴的方式为艾克斯向至高神祷告，期望着用自己的虔诚能够感动全能的至高神，让祂降下神力，治愈他们的先知，他们在人间的精神领袖。

开始的时候，这些前来祷告的人还只是小声的颂念，祷告的词语各式各样。到后来，随着人群越聚越多，大家自觉的围着艾克斯的军帐，均匀的分布在大帐周围进行祷告，每天必念的那段祷告词慢慢的成了祷告词的主流。

每个人在祷告的时候，都有意无意间略微提高了声调，这让场中慢慢形成了统一的节奏，使得所有人的祷告词显得整齐有韵律，似乎还产生一种莫名的凝聚力，把大家的愿力集中在一起，汇聚成一股神奇的不可阻挡的，让人难以形容的力量。

这股带着信念的愿力越传越远，最后充斥着整个大营，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自发的来到艾克斯的营帐外，哪怕是受了伤的伤病员，只要能下地的也相互搀扶着，一起来到了这里，为艾克斯虔诚的祈福。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大帐里，杰姆斯的眼睛突然一热，流下了难以控制的泪水，因为他通红肿胀的眼睛看到了令他一生难忘的事情，他尊敬的领主大人此刻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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