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转正

王富喜死亡一案终是结束了，谢绾绾因在其中贡献颇多，被苏景琰破格将其直接转了正。

        她心里欢喜得紧，一整天都藏不住笑意，直到晚上躺在床榻上也怎么都没有睡意，精神得很。

        倏忽间想到离开泉江县前曾答应给谢渊写信，可案子来的紧，忙起来就忘得干净。便此刻想起了，她着急麻慌从床榻上起来，跑去桌案前铺开了宣纸。

        急匆匆的动静惊动了在外屋歇息的春雨，春雨披了件外套连忙进到内间来，见她仅着锦亵伏案在书案前，紧跑着去拿挂在屏风上的披风。

        春雨将披风披到她身上，关切问道，“小姐这是作甚，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自然是给爹爹写信，咱们离开泉江也有些时日了，原本说到了江临城要给爹爹写信报平安的。”谢绾绾将宣纸铺平，用镇纸压住边角，“我得赶快给爹爹写信，告诉他我转正了，现在已是大理寺正式的仵作了。”

        春雨瞧着她高兴的模样，发自内心替她欢喜，拿起墨锭便帮着在砚台上研磨起来，“如此高兴之事确实该告诉老爷，那奴婢来为小姐研墨。”

        一主一仆便在浅浅月色下，秉一烛火光，一边嬉闹，一边写着家书。

        谢绾绾给谢渊写的信并没有什么主次之分，只是想到什么就写在了上面。她先是向谢渊报了她与春雨的平安，接着便讲述了在金州验尸以及来江临城后的第一个案子，然因案子保密性，她并未详细描述过程，只是写着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以及最终得到了苏景琰认可的结果。

        她在信上向谢渊保证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凡事会三思，绝不争强好胜，会收着性子，不给苏景琰添麻烦，态度比当面同谢渊保证还要好。

        约莫子时，终是将一封家书写好，足足三页纸，写得满满当当。谢绾绾将纸叠好，放入信封，这才踏实下来。嘱咐着春雨明日一早见到汪绪，便将信交于汪绪，拜托由暗卫帮忙将信送至父亲手上。

        一切安排妥当，她这才打了个哈欠，重新朝床榻走着，安心去睡觉。

        第二日，碧空如洗，阳光明媚。

        谢绾绾难得睡了个懒觉，睁开眸子时，窗外昶亮极了，看上去是个晴朗好天气。她坐起身子揉了揉还略有惺忪的眼睛，轻唤了声“春雨”。

        春雨连忙探着身子进了内间，笑盈盈道，“小姐醒了？奴婢已将信交于了那榆木暗卫，并问过王爷可有吩咐，那榆木暗卫说是暂无，奴婢便想着让小姐再多睡会儿，小姐现在可是睡饱了？”

        见谢绾绾点了点头，春雨便快步上了前，为她穿上衣裳，“奴婢已将早膳备好了，今儿个有您爱吃的豆腐脑，奴婢特意让膳堂的师傅多盛了些卤。”

        春雨的心一向是细的，记得她的所有喜好，她爱吃豆腐脑，但又仅限有卤的情况下，若是卤就着吃完了，那剩下白花花的豆腐也就没了滋味。

        穿越后不过随嘴说了一句，春雨便在心里记下了，每次春雨都会为她淋上满满的卤。

        谢绾绾来江临已有几日，却因着案子，一直没有到处兜转，今日用了早膳，大理寺又无事处理，她便拉着春雨出去闲逛。

        为此早膳仅吃了七成饱，她寻思着江临城定会有在泉江县见不到的吃食，好不容易来了这里，定要大饱口福一番。

        钱袋里揣着满满的钱银，二人直奔了街巷。

        此时晌午，正是热闹之时，临街店铺开了买卖，小商小贩也支起了摊位，每每摊位前几乎都有人在驻足。

        谢绾绾一眼便瞧见了卖肉食的店子，她拉着春雨小跑着过去，坐到了架在外面的木板凳上，瞧着周围人吃的东西，差点看花了眼。

        拽着小二问了半天“这是何物”、“那又是什么吃食”，最终倒是要了份现煎现卖的羊肠和一小份熝肉。

        肉香四溢，香气扑鼻，那外放的香味是在泉江极难寻着的。

        “好吃，真的好吃。”谢绾绾连连感叹，嘴里鼓囔囔地嚼着，穿越至今，她这还是头回这般大口吃肉。吃过一半，瞧着临铺的煎夹子甚是美味，她又叫春雨去临铺买了一份过来。

        二人终是吃饱喝足，谢绾绾拍了拍小肚子，心满意足起了身。街对面正巧来了家杂耍班子，她便又提着兴致跑去了，站在外圈远远看着里面的人头顶着缸做着极难的动作，还不忘给人叫好。

        围观的人聚得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挤得厉害，春雨紧紧揪着谢绾绾，生怕她出了闪失。

        春雨在谢绾绾耳边紧张道，“小姐，这人聚得多了，咱们不如换个地方逛逛？奴婢瞧见前面有家裁衣铺子，不如过去瞧瞧？”

        听春雨如是说，谢绾绾收回了看杂耍的心绪。细细一琢磨，春雨说的的确在理，她们收拾行囊时多拿的都是冬日的衣裳，眼瞅着再过段日子就要开春，倒是需要备些轻巧的衣裳了。

        她应了一声，跟着挤出窜动的人群，任由春雨带着去方才提到的裁衣店铺。店面门口支着个简易摊子，上面摆满了精致手帕，屋内摆着各种颜色的布匹，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

        老板娘在门口招呼着各家小姐，说是来了批上等的新布匹，马上就又要开春，不如多挑上几匹做成衣裙，待邀花节时穿。

        谢绾绾被招呼着进了铺子，老板娘这批新进的布匹确实轻薄一些，有的是碎花棉布，有的是单色丝绣，好看得紧。她哪份都想来上一件，可又想着自己钱袋有些，只得不断在看上的几匹布上来回纠结。

        “你这死婆娘，不给老子酒钱，跑到这里买这些无用的绣花东西？”

        忽地一声骂喊在店铺外传来，只见一粗辽男子冲进店铺，拽着谢绾绾身旁一女子便要出去。

        女子拉着的小姑娘似是被吓到，哇地哭了出来，嘴上抽泣地喊着，“娘……爹……”

        突如其来的动静瞬地让店铺周围聚起不少人，男子却觉得是孩子的哭声引来的围观，让自己丢了面子，恶狠狠地抛了句“闭嘴”，旋即另一只手也拉着了孩子。

        细小的手腕被男子毫不留情地握着，瞬间周围泛起了红，小姑娘哭得更凶了。男子却对孩子不管不顾，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依旧强行拉着这对母女出去。

        拉扯间，谢绾绾看到女子露出的手臂上满是伤痕，小姑娘胳膊上也是青青紫紫。

        她眉头一蹙，下意识伸出手拉住了女子和小姑娘，厉声道，“大庭广众之下，身为丈夫，对妻儿如此粗鲁，成何体统？”

        男子闻声回头，瞧只是她一介小女子，不以为意嗤笑道，“老子教训妻子还需外人插手？”

        他似是不解气，放开妻儿走上前，不怀好意上下打量着谢绾绾，秽语出口，“怎的？想给老子做小？”

        “你放肆！”听男子如此侮辱谢绾绾，春雨一下子急了眼，上前想护在谢绾绾身前，却被男子一把推开，撞到放布匹的柜子上。

        谢绾绾慌了神，连忙跑去春雨身旁查看春雨可有受伤，看到春雨手臂因撞到柜子已然泛红，再过一会免不了会肿起来，她气得更急了。

        瞧见男子又拽着妻儿打算离开，立马上前愤愤道，“站住！你滋事在先，撞伤了我家丫鬟，见你平日对妻儿经常打骂，想必在外也易起祸端，我这就去官衙告你一状，你肯定进得多了，官衙也定会为你省些关押步骤。”

        男子似是被戳中，怒目看向她骂着，“放屁，一介女子还敢诬陷我大老爷们？”

        “诬陷？倒打一耙！”谢绾绾冷哼着，“我家丫鬟因被你推，手臂泛了红，过不了一会便会肿胀泛紫，这是撞破了她皮下的经络，引起的皮下出血。”

        她故意将毛细血管破裂说得严重，果不其然看到了男子脸上一晃而过的惊恐，乘胜追击道，“你的妻儿身上也有伤痕怕不是也是你的杰作。”

        男子闻言，身子一僵，自知理亏，也不拉着妻儿，转身想快些离开。

        然店铺外的人都瞧着他妻儿手臂的伤，未给他让出一条路。他被逼无奈，又折返再次朝谢绾绾叫嚣，却已然没了先前蛮横。

        “孩子小不懂事跌跌撞撞摔伤，那婆娘平日里干活马马虎虎自己伤着了自己，凭什么推给老子？”

        谢绾绾挑眉，不答反问，“你可知我是谁？”

        见男子愣了一瞬，她冷冷一笑，“我是大理寺新来的仵作，你可觉得我看不出那些伤痕是他人所为？你妻子胳膊上的痕迹为抽痕，是你用鞭子或棍器抽打而成的。

        “而孩子身上的痕迹是你不知轻重用手按压出来的，你若再满口胡言，我便将你拉去大理寺，好好确认确认小姑娘胳膊上的痕迹可与你的手痕是否匹配。”

        围观之人听了谢绾绾所说一长段话，不由得都露出震惊之色，大家都不由因她是仵作而惊讶。可细细一听众人间的议论，她却意外听到了其他声音。

        “她就是岐绍王带回来的女子啊。”

        “原来岐绍王心仪这般女子，果真同江临城的大家闺秀不一样。”

        “这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没想到还真有些本事和魄力，不似昨个儿传得无用，只是在大理寺挂职。”

        周围的话语惹得她脑子嗡嗡作响，她怎也没想到自己入城不过几日，却成了百姓之间的谈资。更难以理喻的是这大理寺仵作是她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怎地就成了岐绍王给她挂的职！她又怎地就成了岐绍王的女人！

        正在为自己愤愤不平时，那被她不留情面怼过的男子已不知何时上到她面前，一个不留神被男子重重推了个正着，失去平衡的她狠狠撞到了身后的台子上。

        “嘶——”突然的撞击，疼得她闷哼一声，才刚直起身子，就瞧见男子手掌掴了下来。

        谢绾绾下意识闭眼，想着是躲不过这一巴掌时，火辣辣的疼痛却迟迟未在嘴边泛开，反倒听见了男子一声惨叫。

        她倏然睁开眼，不可思议地见男子手腕被人狠狠握住，而前来之人穿着一身玄黑镶银鹰绣官服，正冷冽瞧着彻底没了戾气的男子。

        “汪绪——”

        “榆木暗卫！”

        谢绾绾与春雨都不由得惊呼，有了汪绪在，她俩一直提着的心也终是放下了，周遭嘈杂的声音因大理寺暗卫的出现而肃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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