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千金困囚03

第五十一章

        “若说关系交好……”戚夫人擦了擦眼泪，被戚老爷搀扶着起了身子后，让自己尽量冷静道，“那便是石明琴室的千金了，家女幼时学琴便与她相识，已有十余载交情。”

        苏景琰敛眉，“可还有他人？”

        戚夫人摇摇头，“许是没了，家女性子内敛，确实较少与人交往。”

        听到戚夫人的话，苏景琰了然地点了点头，也未有再继续追问的问题，抬眸看到着戚氏夫妻眼睛都在不住的往女儿尸身上探，轻咳出声，“那便请二位先行回去吧，待案子结束后，大理寺会将令爱归还，在那时之前，还望二位等待。”

        戚夫人本欲说话，却被戚老爷拉住手腕制止，戚老爷向自己的妻子摇了摇头，继而转向苏景琰，恭敬地微微福礼，哑然道，“谢过王爷。”

        戚老爷态度诚恳，苏景琰颔首以示接礼，继而让汪绪将戚老爷和戚夫人送出大理寺，并在汪绪踏出义房之时，命其在午后去石明琴室将戚家小姐交好的千金请到大理寺问询事宜。

        事务安排结束，义房内仅剩下谢绾绾、苏景琰，以及一直在旁侧记录的书吏。谢绾绾回到两具尸体前也书吏重新口述了遍两具尸身的特征后，便开始为其缝合。

        她情绪略有低落，面容没了往日那般明朗，眉头紧锁着，每一针下得极轻。尽量放缓动作，希望能将两具尸身缝得漂亮些，可奈何断肢与肢体严重缺失组织，怎么也无法完美复原。

        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显而易见的失落，都被苏景琰看了去。苏景琰轻启薄唇，冷然中带着丝轻柔，“为何叹息？”

        谢绾绾持针的手微微一顿，她看了眼正在缝合的无头女尸，轻轻摇摇头，“臣女是想自杀的死者年纪轻轻，而这具还未寻得头颅的尸身主人更是才入花季，同臣女年龄相仿，她们还未经历更好的岁月，却就这样匆匆去了。”

        她轻巧地缝下最后一针，打了个漂亮的结，将多余线头用解剖刀划去，“戚家千金在被凶手抓住时，该是多么绝望，那凶手可告诉过她她的结果？她可有不断哀求，最后眼睁睁看着凶器刺入自己的胸口？”

        话落，谢绾绾抬头看向苏景琰，眼睛略有失神地眨了眨，“臣女还在看到戚老爷和戚夫人时，突然想到了爹爹。臣女小时候尤怕尸体，那时曾撞见爹爹与方仵作验尸，直接晕了过去，醒来时爹爹憔悴了许多。臣女就忍不住在想，若是臣女发生了这样的事……”

        苏景琰打断了她的话，坚定道，“不会发生的。”

        她略有恍惚地瞧着苏景琰，“什么？”

        “本王诺你，不会让你发生这样的事。”苏景琰并未看着她，而是避开了她的眸子，故意看着别处，别扭地说出口。

        看到苏景琰脸上倏忽间晃过的一丝慌乱，谢绾绾轻轻笑出了声，也未多想，语气终是明快了些，“臣女先谢过王爷。”

        一瞬间给谢绾绾的承诺，似是让谢绾绾心情好转了些，苏景琰看着她的脸，无奈地勾起嘴角，半晌才将视线移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手弯曲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

        他自是有护她安全的自信，三年前他前去边疆能保得了这江临寸土，现在护她又有何难？

        谢绾绾被苏景琰这般亲昵动作吓了一跳，她摸着才被苏景琰划过的鼻子，指尖微微发着烫。

        约莫未时，石明琴室的千金在丫鬟的陪伴下跟着汪绪来到了大理寺。

        苏景琰与谢绾绾是在大理寺前厅见的石家千金，石家千金略有拘谨，许是因第一次来大理寺而分外紧张。她脸色泛白，眼眶湿润，看得出来的路上，就有哭过。

        闺中密友失踪多日，现再知情况已是阴阳两隔，想必是悲痛万分的。

        谢绾绾轻声和石家小姐道了声“节哀”，担心苏景琰太过威严，而主动担起问询明溪的担子。

        在来前厅之前，她便已向苏景琰了解了苏景琰欲从石家小姐口中问询的问题，得了苏景琰允许后，缓缓开了口：

        “石小姐莫要紧张，只是有些事情想要了解罢了。石小姐三日前可有去过哪里？”

        石家小姐呆呆地看了看谢绾绾，浅浅地摇着头，是一旁的丫鬟替她讲的话，“我家小姐病了有约五天了，似是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还低烧不退，是有郎中每日来府上问诊的，这一点大理寺若是需调查，可前去桂上药铺问询。”

        病了约五天，难怪石家小姐此刻脸色仍泛着病态的白，显然是身体还未痊愈。

        谢绾绾不做声地瞧了瞧石家小姐，看着其微抿着唇，用手帕遮挡着嘴部，忽地问道，“明小姐可有话要说？”

        突然听到被如此问，石家小姐吓了一跳，她抬头眸中略有惊慌，看到谢绾绾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终是低下头缓缓开了口，“原是约好三日前要与馨儿去茶楼饮新茶的，可小女突然生了病，无法与她一起，如今却听到她出事的消息，若是她自己一人去了……”

        谢绾绾在石家小姐说话时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满眼皆是自责和后悔，或许石家小姐是在想如果自己没有病与戚家小姐在一起，可能就不会这般事情了。

        她喟叹着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石小姐无需这般自责，此案并非石小姐若在就可以改变的。”

        凶手的凶残程度极高，若是当时是石家小姐与戚家小姐一起，恐怕遇到危险的就不止戚家小姐一人了。石家小姐因病躲过一劫，这应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绾绾从石家小姐表情看不出有说谎的迹象，她便暂且当其所说皆为真实，继而再度开口问询，“石小姐，明小姐除你之外可还有亲近的挚友？或比较投机的人？你可知道江临城可有人对明小姐有记恨之心？”

        听到如此问题，石家小姐微微侧头，蹙眉思索起来，她乌黑的眼珠缓慢地左右晃动了几下，终是摇了摇头。

        “馨儿似是只与小女交好，她天生内敛，初次见面还是小女先与她打招呼，我俩总是如影随形。”石家小姐一边回忆着，一边慢慢道出，语气中满是温情，“馨儿不是什么争强好胜的性子，所以无论是在琴室还是书院，与大家都相处的融洽。”

        石家小姐的话倒是与戚夫人所言一致，恐怕戚家小姐确实没有在外树敌，若是这样，凶手极有可能是临时起意，如此便增加了破案的难度。

        苏景琰冷然声音忽地从主座传来，“听戚夫人言，石小姐经常与与死者一起，你们二人出去的频率如何？”

        石家小姐身子一怔，侧头与谢绾绾一起看向苏景琰，病态的脸上瞬地泛起一丝丝红，连忙又将身子摆正。

        “一周会是有两三次，一般是小女或是馨儿想买些什么，或是馋了哪家的吃食，就会相约出去，但基本都是有丫鬟跟着的，也都是白日的时候。”

        苏景琰微微挑眉，又道，“近段时间外出时，可有听到有人评价过死者？有心无意皆可。”

        石家小姐这次是思索了半晌，终还是摇了摇头，“在小女印象里是没有的。”

        苏景琰颔首起身走到谢绾绾身旁，看着石家小姐，又多问了几个问题。多是让石家小姐将平日里二人常去的店铺一一道出，些许问了些可有与谁家公子相较熟络。

        问题一个接一个，他的声音始终冷淡得毫无感情，并未因石家小姐病还未痊愈而温柔以待。

        果真在如此气场之下，石家小姐本就病白的脸上更是又失了一层血色。待苏景琰道出问询结束，她可离开大理寺时，石家小姐是半刻不敢停留，由丫鬟搀扶着离去。

        并未从戚家和石家小姐口中问得有用信息，苏景琰只得派暗卫分批，一波再度调查戚家小姐的人际关系，一波继续在江临城范围内寻找戚家小姐的头颅。

        然多日过去，头颅不仅仍未寻到，调查得到的结果也都是戚家小姐没有得罪他人的可能。

        案子似乎是进入了瓶颈，不仅如此，戚家小姐身亡一事也在江临城媛圈小范围传播开来。前前后后有多户人家前来大理寺，都称女儿失踪多日。

        有的仅是闹脾气离家出走，住进了客栈，有的或是出去游玩并未与家人告知，总之戚家小姐一案，惹得各家人心惶惶，也增加了大理寺的工作难度。

        但其中有些报案人家确实是丢失了女儿，多则已是近半个月，他们也曾在大理寺报过案，大理寺的人也在竭力寻找，可却始终未在江临城寻得。此次案件一出，难免让人往不好的方向联想，于是两户人家便又来了大理寺，此次更是急迫得紧。

        一户乃花江酒楼千金，一户钦天监监判之女。

        谢绾绾愈发觉得此事不对，失踪的皆为千金小姐，这或许并不是巧合，可若还能再找出什么共通性，她也是一时寻不得。

        正当整个案件一筹莫展之时，又有人惊慌来报案，称城南一处废宅发现了一具被分尸了的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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