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种怪病

“好。”我点点头，虚虚朝他笑笑，心中也告诉自己万万不能再让他这般挂心。

        那姑姑住进了紫竹宫的偏殿，也按着她说的，日日来为我推腹。

        我之前便隔三差五腹痛，被她推了两日，好似好了许多呀没再犯。

        只是她在弯腰为我推腹时，我看着她眼尾的那颗痣却总是好奇，好似在哪里见过似得。

        “你脸上这……”我指指自己眼角的位置，她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颊，悲哀一笑，才怯怯地道：“本不应该同您说这些事的，可您既然问起，我便不能隐瞒。”

        “奴婢本是西夜人，这眼尾的痣也并非是天生的，而是西夜国师大人曾在之前求雨的时候，烧香的火星落在了奴婢的脸上，烫了一下，久而久之，便成了这幅样子。”

        我微微有些吃惊，“你竟是西夜人？”

        她点点头，“奴婢是西夜人，只是后来逃难逃到了北齐，那时宫中正好在招接生姑姑，奴婢便凭着本事进来了。”

        她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只是她说到了逃难，为何而逃呢？我怎就没听过之前西夜发生过什么大事？

        “你可有自己的孩子？怎生了逃难这桩事？”

        一提到‘孩子’一词，她的眼眶便湿润了，强忍着眼泪同我解释道：“奴婢失礼了，本应该好好照顾您，可却在您的面前悲天悯人，只是奴婢那孩子实在是可怜，奴婢没有照料好他，几年前得了疾病，三天便没了。”

        急病？又是急病。

        那天的西夜使者来时，也是这样说，说是太子是得了急病才死的，御医甚至来不及诊治。

        见我面色疑惑，她才又解释道：“不瞒您说，其实西夜的好多孩童在少年时期，都会得这种病，只三天，便会死掉。”

        我心下一惊，开口问道：“这病是何症状？”

        她想了想，才悲恸道：“我只记得我那可怜的孩子彼时正在晒豆子，回身的时候，便突然倒地了，呼吸困难，脸上起了很多红斑，那斑点慢慢变黑后，人便开始抽搐，口吐白沫，起了。”

        “不曾找大夫问过么？”

        她摇摇头，苦苦一笑，“谁还敢看，都怕是不治之症传染到自己身上，可怜我的孩子，才不到十岁的年纪，便再也见不到这世间的美景了，我又如何能不心痛？”她终是没忍住，落下了眼泪。

        许是怕自己这般哭太过引人注目，便匆匆地同我行了个礼物，退下了。

        我会想着她方才说的话，她称西夜好多孩子都会生这种怪病，却又无人敢治疗，又提到了国师求雨，难道她之前逃离西夜，是因为西夜无雨的原因？

        国师？我怎么就没听过什么国师？又或者是赫连权根本没想让我见这个神秘的国师。

        越想便越觉得放心不下，我将怀里的玉魄拿出来仔细观看，自从那日匆匆进了一趟琅嬛阁之后，便没再去看看那之中都有些什么书。

        除却禁术便罢了，倘若真的有有关这种怪病的记载呢？那西夜有许多人便少了一重担心，西夜是赫连氏一手打下的江山，毕竟我身上也流淌着赫连氏的血，实在不忍看到赫连氏的江山最终沦为奴役之地。

        可如今若是想要出这北齐的宫门又实在太难，孩子越来越大，我定然得小心更甚才是。

        这两日宗政熙似乎也十分忙碌，不曾休息，直到夜里时才来看我。

        我见他清减了不少，便开口道：“可是这两日国事太过繁忙，有吃肉么？”

        他听我这般问，竟一下笑了出声，半晌才道：“肉是没吃的，不过我想着应该吃了。”

        他目光灼灼地落在我的身上，我被他盯害羞，刚要开口呵斥，他却一把捉住了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只反复地道：“等孩子出生便好了……”

        我开始还不明白他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只是仔细品味过后，才总算咀嚼出了其中的道理。

        脸色不禁有些微微发烫，瞪了他一眼，才嗔怪道：“你这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竟在孩子面前说，你也不怕将她带坏了？！”

        宗政熙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似乎有些不妥，连忙弯腰贴着我的小腹道：“孩子，是爹错了，你娘亲教训的是，可你也要快些出来才好，如此这般，爹爹也不会一直被你娘亲欺负了。”

        他这话说得语气虽有些委屈，可眉眼却是满含笑意，我知道他一直担忧着什么，为了让他放心，我便也不多走动，一切等孩子出生便好了。

        “小逸，等日后平安醒来，我们便能一家团聚了，我定然教他如何做一个好皇帝，如此，你我也可以游山玩水，尽享清福了。”

        我笑了笑，将方才那快玉魄拿出来，才又接着道：“你就怎知平安他想要当皇帝，也许他同你是不同的。”

        我本是无心之言，却不想正戳中了他的伤心之处，宗政熙方才还略带些许微笑的脸竟突然变得有些暗沉，半晌才同我道：“小逸，从前皆是我的错，你如今若是还怪我，便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便能安心了。”

        “我自然不会打你骂你。”我将手上的玉魄摊开给他看，他便僵在了那里，脸色呀微微有些冷，“你竟还没死心么？你如今是什么情状，难道你……”

        “我只想将事情的真相弄清楚，我真的不会再有事，你信我。”

        “我不信。”他一字一句地道，“从前你诈死骗我，你可知道我是如何过来的？整日如疯了一般，抓着你之前每一样珍惜的东西，指望着你托梦给我，连陈子田都被我这般模样吓坏了，后来得知你没死的消息，你又知道我有多高兴？”

        “当年的事，有我的不对，可如今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便不要再接着提，如今我已不会再离开你了，你还怕什么？”

        “我不知道。”握住我的肩膀，将我抱在了怀里，一字一句地道：“若是去这一次，你便能死心也好，只是你需得让我同你一起，不看见你我不能放心。”

        我松了一口气，宗政熙总算是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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