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 阿禾

“我也不知道，我并未见过那人。”

        “那你又如何得知我是一个好人呢？”

        “你方才给了我烧饼。”她将那烧饼提在手上，继续道：“倘若你是一个恶人，直接杀了我便是，你不想让我饿死，才给了我烧饼。所以你是一个好人。”

        我有些惊讶，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竟如此聪慧，还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可是西夜如今非常危险，难道你不怕么？”

        “我不怕，只要能为我爹娘报仇，我什么都不怕。”她眼中竟好似有种耀眼的光芒，那种坚定，是在一般孩子眼里都看不见的。

        “好。”半晌，我才点了点头，她十分开心，跟在我的身侧，想要拉我的手，却还有些胆怯。

        “那我唤你什么呢？”她轻轻地开口问道。

        “你便唤我茹姬便好。”

        她摇了摇头，“你比我大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直呼你的名讳，我还是叫你阿茹姐姐吧，可好？”

        我笑着点了点头，将从心底里开始喜欢起这个小姑娘来。

        天色渐渐晚了，我二人也越不过这山，便找了一个山洞歇下了。

        阿禾十分勤快，我二人到了山洞以后，便主动去拾木头摘野果给我吃，以为我没有火石，竟还想到了钻木取火。

        他刚才说他的父亲是西夜军的先锋，按理说她也应该是一个大门户的小姐，却不知为何竟还会这些东西。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道：“你怎么会这些？若是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猎户的女儿。”

        阿禾笑得有几分腼腆，半晌才同我道：“这是我爷爷教我的，我也从前面喜欢带着我上山打猎，猎好了野兔野，鸡便就地烤了吃了，所以我会这些也并不奇怪。”

        爷爷？

        我心中突然一痛，想到了自己的爷爷，虽说他老人家从小严厉教导我行医救人之术，但我却并未学习到什么精髓，本来是温玥要比我强些。

        爷爷总说要罚我，可到头来却还是耐心地同我讲一遍又一遍，我本就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想必爷爷如此，也是将我当做亲生孙女来看待了吧。

        “阿茹姐姐，你为何总是披着这一身黑色的衣袍？难道你是害怕旁人见到你的面目吗？”

        我点点头，远离了火光，将整个身体隐在暗处。

        “我自小长得便丑，见到我的人都会吓到，所以我便只能这般。”

        阿禾听后，眼神越发同情起来，半晌，她才轻轻的抓了抓我的衣袖，小声安慰道：“姐姐莫要怕，这人也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又何必在意自己的容貌丑美呢？百年之后也只不过是一具枯骨啊。”

        这些小丫头如今越发让我惊奇了，小小的年纪说起话来竟让人如此无法反驳，那明亮的双眸仿佛早已看透了世间万事一般。

        “你很聪明。”我由衷地赞赏，“今天多大？”

        “五岁。”

        才这样小的年纪，便已这般，若是精心抚育，来日定然是能有所成的。

        她是个活泼的性子，倒是像极了我小时候，总爱说一些趣事，想必我这两天是太累了，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大亮了，那小姑娘便睡在我的身侧，紧紧揪着我的衣服，生怕我离开似得。

        我笑了笑，许久都未曾同旁人有这般亲近的感觉了。

        不禁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可刚一抬手，却忘记了自己畏光，洞口处洒下的阳光照在我的皮肤上，那手背竟瞬间生出了鳞片。

        我慌忙的将手抽回来，却在不经意间划到了阿禾的脸颊，只是那鳞片太过犀利，阿禾的脸颊竟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我刚要抬手去擦，阿禾却已醒来了。

        她伸手抚过自己的脸颊，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惊愕地抬头看我。

        “为何会有血迹？”

        我紧紧裹着身子，却不知如何开口，一股凉意顺着背脊蔓延开来，我只觉得脑子在嗡嗡作响。

        阿禾凑近了我，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刚要动手去扯我的衣服，我却将她一把推开，拿起身边的伞便要出去。

        “是你吗？是你伤了我吗？”她轻轻地开口，其实中却没有半分责怪。

        我深吸口气，才冷冷地道：“不错，我讨厌你，所以你便也不别跟着我了。”

        本以为她会害怕，便不再跟过来，不想她竟突然跑到我的身前，伸开双臂将我拦住，“我不信！我不信你会伤害我。”

        “你懂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样小的年纪再去历练历练便会懂了！”我本想推开她，可是阿禾却一把握住我的手臂，我怕身上生出的尖利的鳞片再次划伤她，连忙抽回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阿禾竟然将我的衣袖掀开看到了我手被的样子。

        果然，她抬眼震惊地看着我，那眼中已全是恐慌。

        “呵呵，如何？是不是怕了？”我话音一落，便掀开了自己那黑色斗篷的帽子，原本黑发和一张完好无余的脸竟突然间查变得狰狞不已，那接触到阳光的皮肤，瞬间生出了许多鳞片，还有我的一头黑发，也瞬间变作银白色。

        “呵呵，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像妖怪？你怕不怕？”我轻轻地开口，不知为何，眼中莫名的有些酸涩。

        我阿禾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手背，“方才便是这首悲伤的鳞片伤害的我吗？一个好好的人，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已从方才的震惊中解脱出来，如今我看见的阿禾，眼中全是怜悯和心疼。

        她是第一个见到我修炼过禁术之后模样的人。

        丑陋，邪恶，还有诡异在她的眼中仿佛不算什么了。

        “我修炼了禁术，受到了力量的反噬，所以才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还是莫要同我一起了，否则想必会被人当做妖孽来看。”

        “你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吗？”她有些急了，挡在我的身前，就是不让我走。

        “你跟着我做什么？难道你就不怕我这样子吗？”

        “我不怕！我昨日便说了，只要能为我爹娘报仇，什么都不怕！”

        “我会伤害你，我甚至会杀了你！因为我也不知我何时会走火入魔，你若在我身边才是最危险的，倘若你死了，便没有人替你父母报仇了！这些你都明白吗？！”

        “你不会伤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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