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我欠了人命

我生产那日之前便觉得莫名难受，恰好伺候我的两个小丫鬟还争了起来。

        “听闻北齐与南昭的战事快要结束了，这才多久，一个南部法国便这般被灭了……”

        “北齐国君实在太过狠绝，那南昭皇帝也不逊色，只是我没想到的是那北齐皇帝征讨南昭后，第一件事，竟不是去逼那萧连珏自杀，反而是命人搜宫，实在奇怪。”

        “想必是落了什么奇珍异宝吧……”

        “不是，定然是为了找什么人的……”

        “找宝！”

        “找人！”

        “……”

        她二人便一直这般不停歇地争吵，我被两人吵得头晕，管他什么找宝找人，同我们又有何关系？

        刚要上前劝阻，肚子里的孩子便狠狠地踢了我一脚，一股痛意自下至上蔓延开来，她二人这才发现我，连忙扶我去了房中。

        外面疾风骤雨，产婆也是好久才来，我疼得直哭，我夫君在外面也是着急，可两个丫鬟却称产房血腥，不让他进，怕冲撞了胎神。

        又是一股剧痛，我实在忍不住又扯开嗓子吼了一声。

        只听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急匆匆地脚步声，紧接着我的手便被他握住了。

        “我在，我在，娘子莫怕。”

        我涕泪横飞，已想不出自己如今是何种丑态，只一味地同他抱屈，“呜呜……疼死了！我再也不要生孩子，好痛……”

        “好好，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记响亮的啼哭声才响起来，那产婆十分激动地同我夫君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小公子，生得漂亮极了。”

        我满头大汗，瞥一眼他。

        平日里温柔睿智的他在看到孩子的时候，却开始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我不禁一笑，他便过来看我，替我整理了黏在额上的头发，亲了亲我的额头，才道：“你受苦了。”

        “相公……”

        “嗯？”

        “迄今为止，你还未曾告知与我你我的名讳。”

        他面上表情一僵，亲了亲我的手才又道：“我宁唤许若谷，你名唤陈笙。”

        “许若谷，陈笙，倒实在是相配的姓名。”

        “嗯。”

        我坐月子这些日子，他无微不至地照看我，以至于我能下床走动后，都觉得自己好似胖了几圈似得。

        两个小俾女日日围在我孩子的摇篮前看，又是感慨，又是叹息，“如此这般好看的孩子，实在难得啊。”

        “是了是了，精致的好似个玉人似得。”

        我十分开心的笑了笑，心中无比骄傲欢喜。

        “比老爷还要好看许多……”

        “更不像夫人……”

        那两个小丫鬟说完，我便咳了咳，她二人看到我后，吓了一跳，忙要行礼，我拉下脸来，不动声色走到我的孩儿身边，一本正经地道：“我倒是瞧着，我的儿子像我。”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它二人异口同声的应和，我心中更不舒服。

        许若谷回来后，脸我满脸闷闷不乐，便凑到了我的身边，十分紧张地道：“这是怎么了？谁将你气着了？”

        我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他，不知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

        “我觉得我的儿子，不像我，也不像你，可他又是从我腹中出来的，我……”

        我微微一顿，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词来，可又不敢张口，憋的十分难受。

        “是你我的孩子，不必听旁人如何说。”他淡淡地开口，可眼眸中却有了冷意。

        我虽然听了他的话，可是依旧心事重重，第二日便也没再见那两个小婢女，伺候我的成了两个老成的。

        时间久了，我也放下了疑心。

        这孩子越长越大，我只给他取了个‘小包子’的小名。

        可这孩子长得这般好看，倘若一直叫这样的名讳，怕日后再难找什么娘子了，遂抱着孩子去了许若谷的书房，本想同他商量商量这孩子的名讳之事。

        刚刚走到门口，却突然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道十分陌生的声音。

        “主上，如今宗政熙彻底平定了南部南昭和各部小国，他的手下也并未停止搜寻我们的下落，倘若当真被他找到，怕是……”

        他话到此处便戛然而止，许若谷缓步而出，见到我同孩子时，唇边荡漾起一抹十分温柔的笑容来，“娘子，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我朝着房中望了一眼，才疑惑地道：“你房中有人？”

        “是我的手下，同我来说些事情，夫人若是不安，进来看看便好。”他说着，便要过来拉我的手，我轻轻一笑，“他一个男人，我有什么不安，你又没有龙阳之好？”

        我刚刚说的那词，似乎太过，他听后那原本白皙的脸竟然透出了红光。

        “既然有事，那我过会再来也无妨，只是你们方才提到的那个……宗政熙又是何人？我们可是同他有什么过节？”不知为何，提到这个名字后，我便觉得心中难安，好似有一把尖刀插在了我的胸前，让我无处可逃。

        他的面色也淡漠了下来，眼中尽是冷意，“是有些过节，他位高权重，我们躲着便是了。”

        “嗯，眼不见为净吧。”我随声附和。

        本以为他过了两日便不会再忙，不想接连几日下来，我都没见过他的影踪，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起来，问过身边的下人也都称不知，直到第五日，他才回来，只不过是让我尽快收拾东西带我离开。

        他是从容惯了的，我从未见他如此慌张过，连忙开口问道：“可是那人真的要找过来了？”他不答，我便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叹息口气，“你同我说说你和他有甚me过节，是欠了银子，还是欠了人情，我们还给他便是了，何必这般？”

        我话音一落，他手上动作便是一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道：“我欠了人命。”

        我豁然睁开双眸，“你……杀了他什么人？”

        “他的妻。”

        心底骤然一沉，从前的事我多半想不起来了，可是他是一个温柔公子，又怎会平白无故杀人？定然是他的夫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才惹得他这般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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