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粗鄙无礼

见我面色惊疑，那小牛首便笑着开口解释道：“想必白先生是怕夫人不便才让您扮作男子跟随的吧，你二人来那日，我便有所察觉了，”

        我脑海蓦地想起了那日宗政熙令他为我准备吃食之事，若非是极为亲近之人，又有哪一个主人会关心一个书童的饥饱？

        我抿抿唇，又瞥了宗政熙一眼。

        这厮定然是故意为之，真是越来越坏了。

        在去往匈奴的路上，车外的景致与冬季无异，这才是十一月，若是在北齐，想必也只是微微下些小雪罢了。

        宗政熙也并未束发，我凑过去将那小牛首送给我们的匈奴帽饰给他戴上，他也不恼，竟抬眼问我一句‘好看么’？

        “自然是极美的。”我本想再添两句美词夸赞他一番，却实在是想不出，也就作罢了。

        匈奴以‘马’安邦，这里同草原上差不多，可见是许许多多的白色帐篷，人们穿着皆是兽皮，为了不惹人注意，我和宗政熙也在身上裹了兽皮。

        我们如今所在之地乃是落城，听闻从前这里是处于西域的领辖，后来匈奴西征，月氏一族便成了匈奴的地方。

        这里的商铺，也是奇怪，不挂任何匾额，只在门前立一块木头，上面挂着要换取的东西。

        因为匈奴之人不擅制金，所以这里的东西大多也是换的。

        我们进了一家瘦皮行，那老板还算是热情。

        “不知此处离王城还有多远？”我抬手掩住了这兽皮的气味，轻声问道。

        老板上下打量我们一眼后，才道：“想必几位是外地之人，此处一直向北，在过了前方一座城池，就是曼城了。”

        我点点头，却见宗政熙已提起了一块白灰兽皮往我身上比对，我疑惑地看了眼他，便听他淡淡地道：“也是不错，便用这个吧。”

        那老板笑着上前，“您是想制皮褂还是帽子？”

        “帽子，尽快。”宗政熙说着，便掏出了一两金递到了那人手上，那人安眼睛都直了，连忙伸手接过，乐呵呵地退下了。

        我们三人等在这里，同那人闲聊起来，那老板的目光又在我们几人的目光逡巡一圈后，才恍然大悟一般地开口，“我看几位客人是中原人士吧？”

        我有些惊愕地看着他，点了下头，难不成这匈奴之人都会相面不成？一个两个的说的这样准确。

        那人见我的模样，不觉笑了笑，又道：“小公子不必奇怪，我从前也见过一位中原人，同你们这守礼的模样差不多，只是那人……”

        “如何？！死了么？！”

        “这倒是没有。”老板微顿一下，又接着道：“那人去了曼城，便再没出来过。我月氏一族人还好，只是那匈奴人却实在是高大野蛮，自此，奉劝几位，一路北行定然要小心。”

        大都是人，他们若真的野蛮，又能野蛮到哪里？总不至于是茹毛饮血吧？

        那老板说话间，已经将毡帽制好，刚要过来为我戴上时，宗政熙却已起身，从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为我戴在了头上。

        “合适极了。”他轻笑一声，笑容如朗月一般。

        离得曼城越近，那中原驸马的消息听得便越多，见过之人也越发粗鲁。

        直到真的进了曼城，才知这匈奴是王城是一番什么景象。

        虽并未有想象一般茹毛饮血，可却是糜烂混乱至极。

        其中一个商铺之前坐着掌柜，他的手里还有一根长长的链条，链条的令一端则是一个裹着兽皮的头发凌乱的女人。

        我皱了皱眉，如此这般，不是没将这女子当做女人看待么？

        那掌柜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悦，目露凶恶，朝我这一侧看来。

        络腮胡须下的唇微微动了动，听不清再说些什么，便大笑起身，走向那个女子。

        就在我不解之时，那人已经当众脱了那女子的花色兽皮衣饰和自己的腰带，我惊得睁大双眼，可是却什么都没看到，宗政熙抬起衣袖将我的眼挡住，只在偶尔之间听到了一两声粗重的喘息。

        心里不知是厌恶还是恶心，竟直叫人作呕。

        等到宗政熙拉着我离开时，我抿唇看他，不置一词。

        “这里本就是野蛮之族，以猎鹰为图章，释放人欲，与中原所论打‘存天理，灭人欲’不同，你也无需多想。”

        我点点头，可心里却总是无端的害怕。

        快到夜里的时候，我们才勉强找了一处地方住下，我躺在宗政熙的怀里，可是脑海中却总是回想起今日见到那一幕，便总是睡不安稳的。

        宗政熙似有所觉察，睁开双眸看我，那眼中还有些模糊。

        “可是觉得害怕？”他声音略微沙哑。

        我点点头。

        “明日见了匈奴单于便好了，他能为你安排个好的住处。”

        “阿熙，匈奴的王族也是这般粗鄙无礼么？倘若我们去，可会有什么危险？”

        “放心，有我。”他说着，伸手轻轻理了理我的头发，如哄幼童一般地哄着我道：“那些只不过是匈奴最末等的商族罢了，自然是言行粗鄙的，王族总是有些气度的，不必在意。”

        我点了点头，这才安心。

        翌日

        我同宗政熙到了王城之门，便见那墙上贴了一张白榜，白榜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匈奴文字，我一个也看不懂。

        本想回头问一问他，可他却突然伸手将榜单摘了下来。

        “阿熙……你……”

        我还没等开口，那王城戍守的小将便朝我们走来，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宗政熙，“你能治好公主的病？！可是医师？”

        宗政熙淡淡一笑，“自然。”

        那小将满面惊愕，回身摆摆手，又同宗政熙恭恭敬敬地道：“快请。”

        “我竟不知你何时能看懂了匈奴的文字？”我有些疑惑地小声开口。

        “马车上学的。”

        “这才不过三日！”那匈奴文字虽不及汉子繁杂，可也是要熟悉成千上万的，他这也学得太快了些。

        宗政熙有些无奈地笑笑，伸手轻轻戳了下我的额头，“你日后还需盼着我们的孩子像我一些。”

        我气气鼓鼓地看了眼他，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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