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罪魁祸首是自己

我回了宫中，乳母将小包子递给我，我却没像往日一般，耐着性子哄他。

        心犹如一团乱麻一般，一直回想着赵括之言，也不知过了多久，殿仔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抬眼看去，这才见是宗政熙。

        他方才那身长服还未换下，夜色寒凉，也染得他一身冷意思。

        “为何……要杀赵括？”他淡淡地开口，没有半分惊疑。

        我抬头看了眼他，将孩子放在一侧，那小包子没有了我的抚慰，突然大哭起来，我的心绪更加烦乱起来。

        “因为赵括知道是谁害了我的爷爷，我要找到那凶手。”

        宗政熙听闻此言，面色一僵。

        “容太医是因心力交瘁而死，并无人害他。”半晌，他才淡淡地开口。

        “你撒谎！”我两步行至他的身前，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当年我年纪尚小，可是心中已经有了疑惑，为何……几位师兄明明说爷爷的身体无甚大碍，从前爷爷也并未得过心症，却会突然死于心症……原来爷爷是中毒而死的，且赵括也说了……”

        “他说了什么？”

        我冷冷地看他，一字一顿地道：“他说，杀死爷爷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故此，你以为是何人？”他一双黑眸凝望着我，淡淡地问。

        “呵，我不知道。”松开了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下，一路走来，我已不想再怀疑什么了，可是偏偏到了一切已成定局之时，生出了这样的事端。

        我退至床边，冷眼看着哭得难过的小包子，只觉得浑身发冷，如置冰窟。

        若是真的连我最亲近的人都要伤我害我骗我，当年无羲将我救了，又有何意呢？总是逃不过这世间的欺骗背叛。

        “小逸，莫要再多想了。”半晌，宗政熙又来到我的身边，伸手将我揽在怀里紧紧抱住，“疑心生暗鬼，你如此这般，也并非是容大人想见的，医料上也记载过不少如容大人一般的病症的，你若是再这般多心，无人能救得了你。”

        他的话我已听不进去，为了让赵家军平了疑惑，他便下令将我禁足在紫竹宫中，不让任何人来见我。

        伺候我的小宫女也被掉离了，偌大的紫竹宫如今已同一座冷宫无甚分别。

        日落月升，出了庭院后，我便呆呆地坐在了这石凳上，夜里的风寒凉刺骨，我竟不自觉地又想起了爷爷日的那日。

        爷爷最爱的便是菊花，时常教我要‘做人如菊’一般，不与人争，淡漠芳香在角落便好。

        可是，我这一辈子偏偏是违拗了他的心意了，我十分对不起爷爷。

        几位师兄弟若是在便好了，可如今除了整日酗酒的二师兄，我便再也不能得见旁人。

        “娘娘，夜里寒凉，进屋吧。”那新来的小宫女倒是十分乖觉，为我披上了一件斗篷。

        刚一回身，我便见到了院落高墙下的他。

        宗政熙啊，明明已将我关了起来，做出一副对我冷落的姿态，可竟还夜里偷偷地来探视我，还真是可怜了他这一番龃龉心思。

        他快步走到我的身边，手上还提着一个坛子，我本以为是酒，可他靠近我后，我闻了香味才知道原是我最爱的蜜汁猪蹄。

        “你许久未吃了，来尝尝吧。”他柔声说着，一把拉过我的手，连身边的小宫女同他行礼他也浑不在意。

        “阿熙，是你么？”

        行至门口，我才抽回自己的手，含着泪问道。

        我自然是想要信他，可是我更想知道是谁杀了爷爷？倘若真的是他？那我如何还能这般心安理得在他的身边呢？

        “不是。”我本以为他又要像前几日一般，冷遇于我，可他这一次仿佛已经猜到了我要这般问他似得，没再责怪我半句。

        我哭得不能自已，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那是谁？到底是何人？”

        “小逸，你冷静些。”他急道，匆匆地将我扯在怀里，任由我哭喊。

        “我不……我不能……阿熙，自从我梦见了表姐之后，当年容府的那一场灾难便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我不能忘记……”

        “往事不可追，那已是过去了……”

        “不！我定然要查出到底是谁，放开我！”我疯了一般推他，他来抓我，我便又踢又打，到后来我的脸上便是火辣辣的疼。

        我冷静下来，冷冷地看着他，他也惊愕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半晌没有言语。

        是了，这是他第一次打我。

        无论我从前如何对他，他都不曾动手，可这一次脸上的火辣和红肿再提醒我，自己方才是有多么疯狂。

        “呵，你不是想知道容大人当年为何而死么？好，我告诉你，是因为你！”

        “我……？！”

        “是了，当年我亦是同你有一样的疑虑，后来便派人去查这一桩事，没错，当年赵括是奉安太后之命在容大人身上放了毒引，可那毒引若是单单放置，却并不致死。”

        他说到此处，我竟不自觉地退后两步，却听宗政熙的声音又幽幽地传来，“可若是与菊花香气融合，便会成为致命的毒药。”

        致命的……毒药？！

        当年为爷爷打开窗子的人，不就是我自己么？！原来是我害死了爷爷而不自知，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

        我瘫坐在地，怪不得赵括临死前会对我说出那一番话，怪不得……爷爷当年会那样的情平静离开，原来这一切都是我……

        “小逸……”宗政熙满目心疼，连忙过来抱我，“并非全是你，安太后早已决定处置容家，先帝也曾给容太一下过密令，万万要保全你，所以容太医才会这般取舍利弊。”

        我这一瞬间只觉得心痛无比，恨不得举刀自裁，可是那又如何呢？爷爷终于是回不来了。

        “二师兄呢？我想要再见他一面，可好？”我紧抓着宗政熙的衣领，祈求地开口。

        他心疼地看着我，轻轻地抚了一下我脸上的伤，最终还是点了头。

        三日后

        今日是个难得的雪天，雨雪霏霏，似繁复的柳絮，紫竹宫的门已经打开，半晌两名宫人踉跄带进了一个人。

        我抬眸看去，这才见是我那二师兄，他如今已不似从前一般风流潇洒，面色红得渗人，满面污垢，就是一个落魄的酒鬼。

        是了，翠儿死了，他便如此这般了，实在可怜。

        “二师兄，近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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