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世事无常

我不做声，他的脸色更难看，“容逸，我在你眼中便是这样，是么？！”

        “姬卿峦，你既已知道了我的来历，我也无意于参与你们的斗争，你还是放了我的好。”

        “我不管你从前是谁，你如今只是我的妻子。”他一字一顿地道。

        “可我终有一天会离开，即便是这样你也不在意么？！”

        “可你已经嫁给我了。”他有些执拗地道。

        我不知他为何如此固执，但心里却想起了很多人，只是不想他同那些人一般，我只能冷下脸来，有些无奈地道：“姬卿峦，这世间万事皆为幻像，难道你还看不清么？”

        他一双黑色的眼眸已经完全隐没在黑暗中，我甚至看不清他眼中的任何神色，他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马车。

        我叹了口气，终是同他一起上了马车，静谧的空间让我的思绪不断的飘荡，回顾这一生，我却已有些看不清自己。

        回到山庄后，姬卿峦果真派人去查了那日在刑场的所有人，还请来了道士，只是事情的进展却是没有什么结果的。

        我急得吃不下东西，一共三日，便瘦了几斤，整个人吓人的很。

        这一日，姬卿峦是同我一起过来用饭的，左明却匆匆赶来，都没来得及行礼，便急道：“公子，岳小姐……如今奄奄一息，她想见您一面。”

        岳灵儿？

        我看了眼一侧的姬卿峦，他的脸上倒也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淡漠罢了。

        “你……不去看看她么？”我放下碗筷，小心翼翼地看看眼他，疑惑地问道。

        “她当初既然不顾我的命令背叛我，便应当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我看她还有何意义？”

        果真是淡漠之人，岳灵儿那样喜欢他，他却能绝情至此，岳灵儿若是听到这一番话，怕是要更为难过了吧。

        我也是吃不下去了，同他说了一声，便回了房中。

        夜里睡得正好，却突然被噩梦惊醒，我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缓了缓心神，才终于长出一口气。

        梦里的阿熙还在唤我，可是他却已经垂垂老矣，我几乎要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说他想我，我哭着想要去看他，可却是如何都不得其法，最终也只能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心痛得无法呼吸，我紧紧捂着胸口，强忍着泪意，踉跄下床。

        右眼一直突突地跳个不停，我找了件披风穿在身上，这才出了门。

        如今已快到深秋了，夜里寒风凛凛，直入骨髓，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侧头看去，竟发现这皓皓月夜，屋顶的青瓦竟落了一片。

        有人。

        我提高了警惕，朝后走了两步，刚要飞身去看看屋顶，可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子痛苦的呻，吟声。

        还不等我动作，一道黑影便从屋顶滚落下来，我吓了一跳，退后两步，那黑影落到地上，我才看清，原来是两个人。

        “岳小姐！”左明有些焦急地开口，刚要为她传内力，岳灵儿却急急地咳了起来。

        “左明……我求求你，让我去见见峦哥哥，只一面，一面就好，求求你了。”

        岳灵儿如今头发已经濡湿凌乱，脸也虚弱苍白，泪水却一直隐隐在眼中，她推开身边的左明，朝我这里爬来，来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行濡湿，是水的痕迹。

        “夫人，我求求你，我只是想看看峦哥哥，只想看看他而已，你帮我同他说一说，可好？求求你……”

        她曾趁我不备之际差点将我杀了，按理说我对她应当是恨之入骨，可如今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却是半分恨意也无。

        她紧紧拽着我的裙摆，接连磕头，“夫人，求求您……”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又是何必？”我蹲在她的身边，轻轻地问道。

        也许从前我也不曾恨过她，她是个可怜人，曾经无论姬卿峦是如何宠爱她，可最终也抵不过要香消玉殒的命运，黄土一抔。

        “夫人，岳小姐是个可怜人，左明求您，应了她的遗愿吧。”左明说着，也跪在了我的身边。

        我本该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可是他们说完，我却终于还是点头，左明听后，连忙起身去请姬卿峦。

        不知左明说了什么，不过片刻，姬卿峦便过来了，脚步有些着急，上前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看了眼我，才开口道：“你没事吧？”

        他话音一落，目光便落在了我身边的岳灵儿身上，岳灵儿如今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紧紧握着他的脚踝，喃喃地唤了一声‘峦哥哥’。

        姬卿峦神色微愣，半晌才蹲下来看她，目光有些纠结和挣扎，“左明，去传大夫。”

        “峦哥哥，你终于……终于原谅我了么？”她喃喃地问道，另外一只手也握住他的鞋子，“从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夫人动手，峦哥哥，如果有来生，我宁愿当牛做马来偿还错误，只求你能原谅我，求求你。”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姬卿峦淡淡地说着，伸手扶起岳灵儿，“从前你还小的时候，便一直在我身边，我当你是亲妹妹一般，可我却没想到最终背叛我的会是你。”

        “对不起，峦哥哥，对不起……”她已经泣不成声，在我看来，姬卿峦若是再多说一句话，她怕是都要死去了。

        她猛地咳了起来，最后吐了几口鲜血，倒在了地上，在奄奄一息的时候，目光还落在姬卿峦的身上，“峦哥哥，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事便是遇见你那一日，你在马场救了我，说带我回家，现在能否在同我说一句，‘带我回家’可好？”

        一侧的左明落下泪来，笔直地跪在姬卿峦的身边，“公子……”

        姬卿峦面上的冷霜破开，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抚了两下她的脸，半晌才开口道：“我带你回家，灵儿。”

        岳灵虚弱地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轮，姬卿峦却好似愣住了似得，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是我害死了她么？”他喃喃地开口，自言自语似得。

        “公子，岳小姐已经死了，公子……”

        生离死别本是人之常情，可这世间万事为何总是如此这般，如兰因絮果似得，让人绝望？

        姬卿峦总归是为岳灵儿好好的办了一场丧事，我虽没去吊唁，可却听伺候我的小丫鬟来报，丧仪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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