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迷茫！人生的旅程要驶向何方？

“温度合适吗？”余志辉伸出手去调整徐笑伊那边的空调出风口。

        而徐笑伊沉浸在刚才林哥和李晋阳的对话里，完全没注意到余志辉的手在收回去时还顺便轻拍了她的头。

        “愿意说说吗？这个点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火锅店？”余志辉说话一向这样，循序渐进，并且总是给对方留有余地。

        徐笑伊当然愿意跟他聊自己的事，只是这时她大脑一片空白，全然不知从何说起。她努力地组织语言，终于挤出了几个总结性的文字——“我老公出轨了。”

        “”余志辉没想好怎么回复才算得体，只得先跟着沉默一会儿。过了半晌，他才继续打开话匣子，“所以之前你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发现了一些迹象，但每次只要他稍作解释，我就立马全盘相信。”本来面无表情的徐笑伊，讲到这里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她想起那些半夜打来的陌生电话，那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微信语音，还有去年那个李晋阳无故缺席的生日她哪里会料到，自以为无坚不摧的婚姻，竟然如此漏洞百出。

        太多过往在徐笑伊眼前此起彼伏，这一年多来，它们像是和徐笑伊玩起了打地鼠游戏——今天这里跳一只、明天那里跳一只，它们的任务就是时不时出来调戏挑逗她，先让她眼花缭乱、难分真假，进而患得患失、痛苦焦灼。更可恶的是，它们都知道徐笑伊是谁，但徐笑伊却猜不出它们的真身。

        “你是不是认为所有男人都可能出轨，唯独他不会？”余志辉接着问。

        “嗯。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被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爱着。直到最近我才清醒过来，他只是个普通人，而我也并不特别。”正说着，徐笑伊的手机亮了，来电显示“宝贝老公”，徐笑伊顿感讽刺不已，她按下静音键，将手机扔进了副驾的手套箱里。

        “不打算接？”

        “在没想好怎么办之前，不想接。”

        “那你有大概的思路了吗？”

        “应该会离婚吧，我不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他跟朋友说过，对我的爱情早已荡然无存。”

        听到徐笑伊说出“离婚”两个字，余志辉以为她会哭得更厉害，却没料到她在说完这句后逐渐停止了啜泣。他知道徐笑伊根本不是个理智的女人，而她之所以能在片刻间恢复镇定，是因为骨子里的好强绝不允许她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在选择他的时候就应该有所预料。他年轻、多金、爱自由，不但不用像普通人那样被生活压榨，相反还有大把时间和金钱去挥霍，这些莺莺燕燕不就是他享受生活的一种方式吗？反正在我一个男的看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况且，你在忍受这些的同时，不也享受着优渥的生活吗？”

        余志辉口中的“理所应当”令徐笑伊心如芒刺，她皱紧了眉头，比刚才任何时候都要更严肃地说：“不，你不了解他，也不了解我。”

        ---

        余志辉的话，让徐笑伊想起她和李晋阳的相识。

        那天是高中同学吴采的生日，他打电话来叫徐笑伊去ktv喝酒。接到这个邀请时，徐笑伊难以理解吴采的用意——首先她不喝酒，其次也不喜欢晚上出入ktv这样的场合。

        “叫我这么个木头去，难道是要把我烧了给大家取取暖吗？”徐笑伊着实不愿意去，她想到要花好几个小时坐在那里被迫听歌和鼓掌，就觉得如同加班且没有加班工资一样难受。但因为之前已经推脱过好几次，再拒绝确实不妥。没办法，她决定先去一趟，时机合适时再找个由头撤退。

        不过徐笑伊在推开包间门的一瞬间便后悔了。一眼望去，偌大的包间里除了醉得不省人事的寿星本人，其余全是陌生面孔，大家你一团我一团地围坐在一起，手举酒杯勾肩搭背地说着一些联络感情的废话，是的，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既然如此那么好的，我已经来过了！”徐笑伊心里暗自窃喜，她迅速收回推门的手，继而准备拔腿就跑。

        大概是命运的安排吧，她刚转过身就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徐笑伊简单道歉后正要加快离开的步伐，却被这人试探性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是徐笑伊？”

        她回过头来，一脸震惊地看向眼前这个人。他身高一米八左右，眉毛浓密，眼睛细长，大鼻子小嘴巴，五官乍一看都不算精致，但拼凑起来却是一张简单干净的大男孩脸。徐笑伊在脑海中搜索了一轮，嗯，基本确定不认识。

        “你是？”

        “我是吴采的同事，我叫李晋阳。他说今晚也邀请了徐笑伊，所以我猜你应该就是了。”说着，李晋阳脸上泛起一个腼腆的微笑。

        这个微笑太治愈了，像极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美梦，徐笑伊觉得自己一度要迷失在这个笑容里了。

        其实，半年前吴采就向徐笑伊竭力推荐过李晋阳，但那时徐笑伊觉得吴采不够实诚，说是介绍对象，但发来的一串标签却赫然写着“劝退”二字——“李晋阳，23岁、中国体育大学毕业、上市公司管培生、开玛莎拉蒂、住w市富人区别墅”，每个字都很好认，但组合在一起着实分量太重，压得徐笑伊喘不过气。

        当时徐笑伊已经经历了六七段短暂的恋爱，她厌倦了心动和心痛循环交替的模式，如果可以，她只想找一个踏踏实实的人谈一场平平淡淡的感情，然后选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携手步入长长久久的婚姻。那时她十分确定，自己想要的这一切与李晋阳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过现在，徐笑伊动摇了。

        “是的我是徐笑伊你好！”愣了几秒钟，徐笑伊才开始结结巴巴地回答前面的问题。

        “你是要去洗手间吗？包间里有！”李晋阳推开门，指了指包间的最里侧。

        “哦哦谢谢”徐笑伊一定是彻底被刚才的笑容洗了脑，逃跑计划什么的已经全然不在她的行动列表之中。她这脑回路是有多长？洗手间去到一半才猛地反应过来——“天哪！我为什么要上洗手间？！怎么有种刚要逃课就被班主任逮回教室的感觉？！”

        从洗手间出来后，徐笑伊精挑细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要唱歌吗？我帮你点。”李晋阳主动坐到了徐笑伊旁边。

        此时，包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宇宙球射灯在随着音乐一闪一闪，仔细感受，它竟然和徐笑伊扑通扑通的心跳频率一模一样——徐笑伊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李晋阳。

        “怎么办，明明已经打定主意要找个踏实可靠能结婚的人”，徐笑伊在心里责备自己不争气，没有恪守好不容易才搭建起的原则体系。但女人的特长不就是懂得自我开导吗？徐笑伊下一秒立刻给自己找到了台阶——“可是谁说一个23岁、名牌大学毕业、有钱、有好工作还长得帅的男人就不靠谱、不能跟我结婚呢？”这么一想，徐笑伊的表情瞬间亮了起来。

        李晋阳颇为疑惑地凝视着徐笑伊。他曾听吴采讲过很多关于她的事，她乐观开朗，古灵精怪，按理说应该很有人格魅力才是，可今天见到面，却怎么感觉她总是一愣一愣的？

        “听说你喜欢孙燕姿，不如我们合唱一首吧？”见徐笑伊不回答，李晋阳又追问道。

        到这里，徐笑伊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也终于圆满完成，现在的她，就像是逃学未果后竟然发现教室里正在上自己最爱的课那般轻松快乐。

        “好啊，我们唱《第一天》！”丢掉思想包袱的徐笑伊，连语气也变得明朗起来。

        他们合唱了《第一天》！

        而那天，也是属于徐笑伊和李晋阳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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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或许就是徐笑伊不满意余志辉说法的原因吧。

        她贪图他的爱、眷恋他的好，她想要保护他的腼腆、珍惜他的真诚，也许同时也怀着赌一把的侥幸，但是，她从未想过要以牺牲自己的幸福为代价去换取优渥的生活。

        也是在回忆往事的过程中，徐笑伊忽然明白，人们总说时间会冲淡记忆，其实不然，能被时间轻易冲淡的，只是那些本身就太过脆弱单薄的记忆。而另一些被你刻在骨里铭在心上的，它们越经历时间，越永恒经典。

        ---

        一个突然的急刹车将徐笑伊重新拉回了现实中。

        “怎么了？”

        “一不小心走神了”余志辉顿了顿，接着说，“笑笑，我现在讲这种话也许不太合适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让你快乐起来”

        “嗯？”徐笑伊明白余志辉对自己的怜惜，只是不懂这有什么必要专门提出来说明一下。

        “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但那时我太自卑了，对你的喜欢只能暗藏心里。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哎，这么说也许真的不地道，但我怕等不到更好的时机了听着，笑笑，只要你需要，我的时间、我的金钱，甚至我的身体，都可以属于你”

        先前，余志辉的车已经在附近绕了一圈又一圈，他犹豫着要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些话，而好巧不巧，让他鼓起勇气的，正是刚才这个急刹车。

        他想到自己喜欢的女孩也刚在人生中经历完一场急刹车，而他余志辉，即使只能做个中途替补也心甘情愿，现在他只盼望有机会能握紧她人生的方向盘，带她重启一段不用担惊受怕的新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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