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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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桂芬不好意思的说:“你等着吧,以后就知道了。”
刘德财给他写了多少封信,她给他回了多少封信,俩人谁也记不得了。看大队的老头快七十了,是刘德财的叔伯三爷,一见那军队的信封就格外小心地收起来。见到黄桂芬就颤抖着手,从抽屉里把信拿出来交给她,脸上的笑容久久也不散去。那一天上地的路上,黄桂芬甜蜜地,郑重其事地告诉几个姐妹——她要结婚了。
刘琴对黄桂芬说:“这可是终身大事,千万考虑好了,别心血来潮,日后返悔。”
黄桂芬说:“我都考虑好了,反正是要扎根,早扎晚扎都是扎,我就早点扎,比晚了强,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条件比不上你们,你们可以挑挑捡捡,我可不行,要不早点动手到最后还不知怎么样呢?刘德财家日子过得不错,他人你们也看到了,还过得去,我是自己觉得很美满了,不管别人说啥。他爸妈人特实在,对我都很好的,我没啥挑的。不就是过日子嘛,在哪都是过,在西沟过一辈子也挺好的,到什么时候我也不后悔。我们家三代人住十五平米,春节回家都没地方住。他们家三间房,宽敞得很,炕头烧得滚滚热。我也不像你们都是党员,还想着进步,今后有个出息。我还是现实点好,早早成个家,有个依靠。我结婚后要在生产队多挣工分,养鸡、养鸭、养猪,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到时候你们常到我家去,我用好吃的招待你们。刘德财在部队还有几个月就复员回家了,回来我们就结婚。”
黄桂芬说地很轻松,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姐几个听得很认真,边听边琢磨,都用惊异的目光审视着她——没想到这个平常不太爱吱声的黄桂芬主意这样正。
战丽说:“咱青年点那么多男生,为什么要在村里找?”
黄桂芬说:“咱这些男生,自己都顾不了自己,我都替他们犯愁。将来在这里成了家,住没地方住,吃没地方吃,还过什么日子?”
这些话自然能传到男生那里去,引起了很多不满,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思考。随后又有两个女生和村里的小伙子搞对象了,她们和黄桂芬一样,不在食堂吃饭了,下工时在村口就被小伙子领到家里吃去了。
范小虎很惆怅,对刘志坚说:“咱们前途没了,黄桂芬那样的连咱都没瞧得上,咱还觉得不错呢。”
刘志坚说:“咱要是回了城,她还不后悔死。”
范小虎说:“回城?做梦吧,我这样的没希望了,你也别瞎寻思,逃出西沟的希望很渺茫,能找个媳妇就不错了。”
刘志坚说:“小声点,思想落后,动摇军心,别让人听见。”
后来黄桂芬把行李也搬到刘德财家,和他妹妹一起住。刘臣全家好不欢喜,做梦也没想到能找一个城里大地方来的知青当媳妇。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到下工的时候刘德财他妈就在村口迎着,满脸欢喜地接过黄桂芬手里的锄头,拉着黄桂芬回家吃饭。大伙好不羡慕,见着面就问在老刘家吃的啥?刘家的饭菜自然要比食堂的好地多,虽然细粮不多,最起码样数经常换,吃起来很有味道。老母鸡下了蛋,刘德财他妈一个也舍不得吃,都给黄桂芬留着。不过俩月,大伙发现黄桂芬胖了,脸上泛着红润,比以前漂亮了许多。刘德财一边又一边的往家里来信,告诉家里怎么怎么关心照顾好黄桂芬。刘臣两口子心里高兴,丝毫不敢怠慢,把黄桂芬当做亲闺女待。打完场就把新房收拾好,单等儿子回来就结婚。
县水利局来了通知,让郭光辉马上回水利局工作。他们家的历史问题已经查清,他的出身根本不是地主,也就不存在隐瞒的问题。郭光辉盼的就是这一天,坚信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刘琴想扑上去向他祝贺,但李支书、陈大队长、张铁军、战丽及校长都在场。她只好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在心里面默默的向他祝贺。自从打完篮球刘琴就离开了学校,回到了那个火热的集体当中。这次郭光辉要走,不是谁能留得住的,接着就是选教师的问题。李支书第一个想到刘琴,但刘琴坚持要留在生产一线,不愿意去当孩子王。李支书说这事不能再商量了,那面孩吱哇乱叫等着呢。
郭光辉私下里对刘琴说:“你到学校来吧,为了这群孩子。不然这些学生不知被教成什么样子。”
郭光辉和她说了一些事情,使得她不得不同意到学校来。前几天,校长按上面要求制定了一个《教师守则》。教师就郭光辉一个人,校长遵守《校长守则》,实际上这份《守则》就是给郭光辉一个人定的。《守则》共八条,最后一条是:没月要向大队党支部和校领导汇款一次。郭光辉看了半天,反复琢磨,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没月要向大队党支部和校领导汇款一次”。郭光辉憋了俩小时终于弄明白了,“没月”是“每月”,“汇款”应该是“汇报”。郭光辉哭笑不得,憋在心里,不敢对别人讲,怕别人说是资产阶级思想做怪,瞧不起民办教师。校长五十多了,自称小学五年毕业,但郭光辉看他也就二三年级水平。校长工作很卖力,很认真,除了管理一个教师,五十多个学生,还教五个年级的语文课。在黑板上经常写错别字,曾把“人民银行”写成“人民很行”。可想而知,他教的学生会是什么样子。贫下中农们有文化高的,刘富就多次说校长不称职,把“人民子弟兵”写成“人民子兄兵”。刘富去找李支书提意见,指责校长把孩子都教坏了。李支书说那不算大错,“兄”和“弟”差不多,都是哥们。一年多来,郭光辉实在觉得对不起孩子们,就涨着胆给校长纠正了几次,没想到竟惹得他老人家很不高兴。郭光辉想算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何苦来惹得他不高兴。但刘富不让,串联几个人反复来找李支书。李支书对校长说,语文你就别教了,都给郭光辉,省得大伙有意见。校长开始很不情愿,但不敢再和刘富几个将下去,把语文课给了郭光辉。少了一份责任,多了一份清闲,思来想后校长也乐不得的。郭光辉说为了这群孩子,让刘琴到学校来,全是发自肺腑的。他真担心校长再教语文,让刘琴把这个担子挑过来。刘琴理解郭光辉的心思,觉得应该为孩子们做点贡献,决心到学校干一番事业。但她的心思还在青年点,总觉得到了学校就是和大家离心离德,是一种对艰苦劳动的逃避。
郭光辉说:“在广播里听说,北京那面去年已经开始招收工农兵大学生了,各省也快了,你到学校来边教学边复习,也好为上大学做准备”。
唠起上大学,刘琴马上兴奋起来。
刘琴说:“我一定要上大学,做梦都想上大学,那样咱俩才能并肩前进”。
刘琴去问李支书:“组织上准备让我在学校工作多长时间?”
李支书说:“那要看上面的教师啥时调来。”
她说:“如果有了合适的教师,我马上就回青年点。”
李支书说:“你当我愿意让你去,我可不愿让你去当‘臭老九’,眼下这不是没办法嘛。”
刘琴说:“臭老九”我是不愿当,但为了孩子我愿意献点微薄之力。我还想,要是有上大学的机会,你能让我去。”
李支书说:“哪有那好事?就是有那好事还能轮到我说了算。”
刘琴说:“听说要政审,还要大队推荐。”
李支书说:“那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李支书不是说大话,他认为刘琴哪方面都没问题。
为了工作方便刘琴搬到学校去住,十天八天的回青年点一趟看看大家。食堂要是做啥好吃的,战丽就叫人去喊她。刘琴反复对大伙说,我不是去躲清静,过些日子我还回来,咱们永远是一家人。对于她的话有人相信,也有人不相信。
牛新城说:“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她还能回来?傻子才信。”
陈小明说:“学校咋不开美术课,要是开美术课准能找到我头上。”
牛新城说:“你拉倒吧,你爷爷是小业主,还想给贫下中农的孩子当老师,你做梦去吧。”
那一天下了一天的雪,晚上九点多了,张铁军钻进热被窝刚迷乎着,李支书让人叫他到曲大娘家来一趟。都这时候了,能有啥事?就是有事也得到大队说,上曲大娘家干啥?张铁军很奇怪,问来人是咋回事,来人说他也不知道。雪下得很大,没了脚脖子,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不知不觉他们到西沟已经是第三个冬天了,再有俩月就三年半了。雪很大,但没有一丝风,所以不感到很冷。雪花是扬扬洒洒的,像棉花样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落在人脸上阵阵发痒。一进屋他就感到气氛不对。李支书不说话,脸色凝重。曲大娘也不出声,递给张铁军一把笤帚,示意他把身上的雪扫一扫。屋里就他俩人,曲大爷上队上替饲养员喂马去了。
离着曲大娘近,张铁军就跟她打招呼:“有啥事啊,挺急的?”
曲大娘没回答,转过脸看李支书。
李支书对曲大娘说:“你说吧。”
曲大娘说:“还是你说吧。”
李支书有些不高兴地说:“让你说你就说,这都火上房了你还谦虚个啥。”
曲大娘嗔怪了李支书一眼说:“我说就我说。铁军哪,这件事不太好,可不能传扬出去,我和李支书琢磨来琢磨去必须把你找来。一来你是点长,你应该知道,二来有些事还得你去办。刘琴这孩子吧,哪样都好,可就是……就是……。”
李支书见她吞吞吐吐就催促她:“快点说吧,别耽误事了,张铁军也不是外人。”
那一年为贫困户修房子托坯时着了凉,刘琴肚子疼了好几次,后来就好了。三四个月前,也就是刘琴刚到学校一个多月,就发现自己常肚子疼。她以为这次肚子疼还和那次着凉有关,就和以前一样吃了点药,怕热炕上烙一烙。谁知老也不见好,有时还呕吐,就想山上的野山楂、山丁子吃。那东西山上有得是,过去她只是尝尝,酸得要掉牙。现在她自己上山采回来一筐,没事就嚼着吃。终于有一天她把这事和郭光辉联系到一起,惊恐地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她借口上县里办事去了趟医院,医生说她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就像一个炸雷把她打昏了,怎么出的医院她都不知道。她想去找郭光辉,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但她怯步了。她知道这样的事情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彻底断送他的前程。公社曾有一个秘书和一个知青搞对象,把肚子搞大了,被开除了党籍,险些被判了徒刑。去年曾传达一个文件,生产建设兵团的一个团级干部老婆死了,要娶一个知青,后来发生了矛盾,女的要分手,但是她怀孕了,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那个团级干部被判了无期徒刑。刘琴报定主意绝不把这事告诉郭光辉,绝不能把他牵扯进来。回到西沟她寝食难安,想到回哈尔滨,但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知道这样回去家里还不炸了营,会给家庭、父母、兄弟姐妹带来什么。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想到了曲大娘,把怀孕的事告诉了她。
曲大娘第一句就问:“是哪个王八羔子造的孽,我找他算帐去。”
刘琴泪流满面,乞求着说:“我的好大娘,你就别问了。”
曲大娘十分气恼:“必须找那小子算帐,不能白让他占了便宜,你说到底是谁?”
刘琴说:“这事都怨我,不能怨他。”
曲大娘说:“这孩子都傻到家了,到这时候了还替人家说话,他能替你遭罪呀,你还是个大姑娘。”
不管曲大娘怎么问,刘琴始终没把和郭光辉的事说出来。
曲大娘说:“你不说实话,我就不管你的事。”
刘琴可怜巴巴的说:“你要不管,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没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刘琴的话把曲大娘吓了一大跳,她忙说:“孩子,不能说傻话,不能往绝路上想啊!大娘一定管你的事,你放心。”
睡了一宿觉。其实曲大娘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一清早她去找刘琴:“咱俩去县上医院,好好检查检查,要是真的就做流产,住几天院,谁也不知道。幸许不是呢,一点不显怀。”
刘琴怯懦地问:“啥叫不显怀?”
曲大娘说:“傻丫头,啥都不懂,净吃哑巴亏。不显怀就是肚子不大,别人看不出来。”
县医院的医生检查完问曲大娘:“这是你什么人哪?”
曲大娘好像很有准备,马上回答:“我儿媳妇。”
医生的年龄和曲大娘差不多,她不动声色地说:“恭喜你呀,都快六个月了,你快抱孙子了。”
曲大娘说:“我儿子在部队,来信说不让要这孩子,让做流产。”
医生问:“为什么?”
曲大娘说:“他没说。”
医生冷笑了一下:“别跟我绕圈子了,告诉你这都快六个月了,不能做流产了,只能生了。”
刘琴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曲大娘急得直搓手。
医生叹了口气同情地说:“别唬弄我了,你们一来我就看出来了,这哪是你们屯下的姑娘,肯定是知青,我遇到好几个了。这些孩子,父母不在身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在隐瞒也没有用了,曲大娘只好点点头。
医生接着说:“这些孩子,年龄太小,感情一冲动就把握不住,惹了祸都傻眼了。”
曲大娘忙说:“大夫,你经着的事多,快给想想办法。”
医生说:“请假,送到外屯去,隔着远一点,找个亲戚把孩子生下来,马上送人。”
曲大娘觉得医生说得对,带着刘琴就回来了。曲大娘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马上和李支书详细说了。开始李支书不信,说曲大娘瞎扯淡,吃错药了,说胡话。李支书还说,那么稳当听话的孩子,怎么可能?但曲大娘告诉他,这事千真万确,一点假都没有。李支书气得直喘粗气,真不相信这事能发生在刘琴身上。这几年这样的事没少发生,哪个村的青年点都有。有些知青男女公开同居,哪级领导来了都管不了。刚开始的时候上海的知青里这样的事比较多,好在咱这没有上海知青。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哈尔滨的知青也学会了,西沟周围也出了不少花花事。村里管不了,报到公社;公社管不了,报到县知青办。县知青办来整顿,批评教育一通能好些日子。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过了这阵子又乱套了。西沟青年点的风气很正,乱七八遭的事比较少,这与李支书的严厉分不开。家长们都感激李支书,说孩子交给他放心。对于陈小明和李小艳粘粘糊糊的事,李支书就不只一次的公开不点名的说过,要搞对象就好好搞,不能胡来,不能过了火,惹出事来看我怎么修理你们。大伙知道说的是他们俩。他们心里也很明白。都以为他俩搞不好得出事,但人家就是啥事没出。没想到耽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而且是发生在李支书倾心培养的刘琴身上。李支书很恼火,真想揍刘琴几个大嘴巴,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闺女,打是万万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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