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皆是祭品

有些时候，事情总是会超出人们的想象。

　　当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人们总会有些懊恼，如果当初怎么样就好了。

　　宁无休在见到对面那人的瞬间，也不由升起了这种念头。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把她给宰了。

　　

　　“南谷雅也……居然是你？”

　　宁无休看着那犹如烟雾一般，不断聚散的无形虚影，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所谓的无形……居然一直在他身边？！

　　

　　南谷雅也是密院的实验品。

　　血脉为人造，代号为“空无”。

　　设计的上限就是驭者。

　　或者换个说法，南谷雅也从诞生开始，她的力量就是驭者阶。

　　

　　大概是身为人造物的原因，她天生没有同理心。

　　无法对任何人产生正面的情绪。

　　但却罕有的存在生存欲。

　　算是一个成功而又不那么成功的活人偶。

　　最终被丢到了宁无休的身边。

　　充当起了观察者。

　　

　　是的。

　　南谷雅也血脉低劣，毫无再进一步的可能。

　　就这一点来说，哪怕再普通的丂人都比她强上数倍。

　　因为丂人再弱，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线之机。

　　而她，没有。

　　因为她的血脉是人造之物，天然就被设定了上限。

　　

　　她基本上没有半点情感。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像是戴着一张虚伪的面具。

　　其实那不是面具，那只是无法理解人类情感的她，对于人类的粗劣模仿。

　　她就像是一个空荡荡的躯壳，里面住着的，是一个苍白的灵魂。

　　与其说她是她，不如说她是它，是一头模仿人而存在无理之兽。

　　一个虚幻的躯壳。

　　

　　想到这里，宁无休心中掀起波澜。

　　他突然想到，长老阁受到影响，大阁老们为此莫名建立了密院。

　　密院最终研究出了“南谷雅也”这样的躯壳。

　　会不会……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那位太平皇早就安排好的？！

　　

　　这种事情可能吗？

　　宁无休微微眯起眼睛。

　　完全可能！

　　千年之前的太平皇都在想方设法的复活，这种魔幻的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梵艾达可是一个有神存在的世界，哪怕那七位主神正在不断的远离此界，但只要祂们愿意，什么事情实现不了？

　　既然如此，“南谷雅也”的存在，就是那一位的“无形”，又有什么不对？

　　从无至有，化魂反生，就算那位太平皇因此换了一个女人的身躯……可这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

　　生死面前，性别毫无意义。

　　

　　宁无休在想明白这些的瞬间，整个人就开始向后爆退。

　　既然仪轨响应当中，最为重要的“无形”都出现了，那么距离那位太平皇再次降临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在这种时候去和虚无状态的南谷雅也硬碰硬，这不是鲁莽，这是找死！

　　甚至只是看见，就有可能引起某种不可知的变化。

　　

　　果然。

　　就在宁无休向后退去的瞬间。

　　那些被南谷雅也弄死的N个大甲虫、在化为光沫消散的间隙当中，投射出数个微弱的光点，直冲宁无休而去。

　　还没等宁无休反应过来，数道光点就没入他的身体。

　　本来什么味道也闻不到的宁无休，顿时脸色惨变，一声闷哼，差点吐了出来。

　　

　　消失的嗅觉骤然出现。

　　四周弥漫的迷之味道，即便十分清淡，但也伴有排泄物特有的恶臭。

　　要不是宁无休意志还算坚定，恐怕这个时候已经一脸铁青的栽倒在地。

　　金甲虫看着是威风凛凛，但推的粪球那味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宁无休这边停顿。

　　南谷雅也那边居然也顿住了。

　　她有些茫然的看向宁无休，眼神忽而怨毒、忽而空洞。

　　好半天才莫名其妙的说道，“我明明应该杀了你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控制不了自己。”

　　“我不能杀你，我得等待……时间还没到。”

　　接着就是一阵凄厉的惨叫。

　　南谷雅也捂着头，化为飞烟。

　　那刺耳的声音在耳畔不断的回荡，仿佛要戳穿人的耳膜。

　　

　　宁无休听到南谷雅也这么说话，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抵住鼻子，种种杂念一晃而过。

　　嘴角扯起一丝苦笑，“我这是被标记了？”

　　

　　无色·无味·无声·无形……显然不仅仅只是仪轨得到响应后的异状，同样也是标定祭品的一种方式。

　　无色的特殊环境当中，具备看到颜色的眉眼。

　　无味的特殊环境当中，具备嗅到气味的口鼻。

　　无声的特殊环境当中，具备听到声音的双耳。

　　此无色无味无声之眉、眼、口、鼻、耳——皆可用来填充无形空荡之躯！

　　以此响应，那一位帝王的归来。

　　

　　这是一个早就被设定好的，仪轨响应之后，便用来献祭达成最终目的的——实现之法！

　　换句话说，只要能在暗面兽的侵袭下活下来，无论是他宁无休，还是其他误入此地的旁人，皆是祭品！

　　

　　糟糕的消息。

　　简直不能再糟糕了。

　　宁无休面无表情，继续向后退去。

　　心中却开始不断的思索，到底有什么样的方法，可以打断仪轨的最终实现。

　　

　　远处。

　　虚幻浮现的南谷雅也，怔怔的看着宁无休的离去。

　　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浅淡，便是之前那种仿佛戴着面具的感觉，也彻底消失不见。

　　如果说之前的她是无情的观察者，那么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失了魂的躯壳。

　　便是原本的思考能力也在渐渐的失去。

　　

　　眼看她的脸庞，就要彻底消散不见，整个人将化为一团虚无。

　　却听到远处宁无休高声喝道，“南谷雅也，你难道不恨我吗？”

　　“就算你不恨我，难道你就不恨那把你造出来的密院吗？”

　　“你长成这样，那些老头难道就就不曾碰过你吗？”

　　“还是说，你甘心就这样彻底的消失？！”

　　

　　声音明明不大。

　　可是落在南谷雅也的耳畔，却像是一阵阵惊雷。

　　她已经渐渐犹如雕塑的面庞，陡然抽搐了一下。

　　再次捂住头部，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尖叫。

　　

　　宁无休却不觉刺耳，反而眼前一亮。

                那位千年之前的帝王，就算是再算无遗漏，可有些事情仍然无法避免。

　　就好像南谷雅也被造出来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充当那位的躯壳。

　　这是一件看似早早就注定的事情。

　　但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

　　

　　即便南谷雅也的情感非常淡薄。

　　不知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不知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浑浑噩噩。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依然是一个独立的生命。

　　不仅因为她有着自己的想法，更因为她有着生命独有的求生欲。

　　起码上次宁无休对她动手的时候……她怕死！

　　

　　换句话说，南谷雅也不是一个虚幻的人。

　　她真实存在过，她也有过自己的想法。

　　所以，一个真正的，有着自我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当一个千年之前的老东西的躯壳？

　　哪怕再无什么情感，再无什么同理心，可自己的身体被他人占据，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宁无休不相信南谷雅也不知道。

　　只要她存在，她就不会想消失！

　　

　　所以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是那位帝王布下的手段，让南谷雅也不得不消失。

　　为什么会这样？

　　宁无休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可能。

　　那就是南谷雅也的体内，八成移植了一星半点的，那位帝王的遗骸。

　　

　　【无色无味无声无形·化魂反生仪轨】之所以会对长老阁发生反馈作用，能让待在长老阁中的存在长生不老，最大的坑大概就在这里——一旦获得的好处多了，就得自然而然的完成获得好处后，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这个代价是什么？当然就是建立密院，然后进一步开始人/体试/验，最终造出【南谷雅也】这样合格的躯壳！

　　

　　想到这里。

　　宁无休突然感到一阵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恼火之余，一巴掌将之前的南谷雅也拍死。

　　自己真要拍死了南谷雅也。

　　在仪轨的作用下，那边的老头子们，必然又会不受控的再次造出一个新的……东谷雅也、西谷雅也……等等。

　　这个新的【雅也】能不能和现在这个南谷雅也这样，具备一定的自我意识，那还真就说不准了。

　　

　　如果新诞生的【雅也】自我意识孱弱至极，恐怕刚刚踏进此处被仪轨污染的秘境，就会被仪轨瞬间洗炼，彻底失去自我。

　　都不用使上半点力气，那位帝王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其占据，变成那位的完美躯壳。

　　

　　真要这样的话。

　　别说找仪轨的破绽了。

　　就连稍微拖延一点时间怕是都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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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

　　李博阳单膝跪地。

　　呼吸粗重，下巴滑落几滴汗水。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

　　却看不到半点伤口，也没见半分血渍。

　　

　　很显然，他在树林中的大屠杀进行得很顺利。

　　手握【炁剑】，等于给自己套了一层无坚不摧的外挂。

　　甭管那些身躯庞大的暗面兽，身体到底有多么坚硬。

　　对上【炁剑】，都是砍瓜切菜的下场。

　　

　　疯狂的杀戮之后。

　　李博阳心情有种难以言喻的舒畅。

　　明明很累，却又觉得很爽。

　　

　　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听到一声塌陷的声响。

　　他扭头一看。

　　就看到前方，不知何时坍塌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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