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真是怪物

在李博阳目光之下的三人头皮发麻。
  想上前说话，却也不敢，想转头就跑，脚钉在地上依然动弹不得。
  他们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只知道站在原地战战兢兢，毫无反抗能力。
  或许是王锐的血脉，与李博阳有少许联系，被震慑住的同时，勉强还能说话。
  王锐目光向下，没敢与其对视，声音明显颤抖，“白……白蜡城堡死了人？？”
  问了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李博阳稍许有些诧异。
  在他刻意的血脉威压之下，这人还能说话？
  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白蜡城堡里大概还有三十多人，全部遭受‘屠戮者’的污染，发生堕落化的几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些‘屠戮者’在横扫这一层的同时，他们似乎也在试图制造新的小伙伴。”
  “虽然这三十多人都挺无辜，但是面对灵体投影，我也没办法将他们救下。”
  王锐听李博阳说话的语气平静平淡，毫无半点情绪起伏。
  就好像刚刚他口中因战斗波及而死掉的三十多人，压根都不是人，统统都是蝼蚁。
  言语之外，那种从上往下的俯视感，尤为强烈。
  让他极不舒服。
  可仔细思量对方话语中的意思，却又让他彻底愣住，心中刚刚升起的芥蒂，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或许，三十多人的性命也好，或是一人的性命也罢，在这一位的眼中都是一样的。
  明明站在高位，却会说“我也没有办法将他们救下”……这真的是上位者会说的话吗？
  不，这其实更像是一种平等心。
  无论是面对蝼蚁，还是面对诸神，都全部一视同仁的平等心！看书喇
  这种恐怖的心态，比高高在上的俯瞰，更为可怖。
  因为这样的存在，不会因为你的身份特殊，而会对你额外相看。
  更不会因为你和谁的关系很好，就将你与其它人划分开来。
  你是神子，你是圣女，你是总/统的儿子，你是贫民窟的流浪儿，你是普通上班族的后代……无论你的身份是什么，在他的眼中，通通都是没有区别的。
  皆为物矣。
  这已经近乎神性，而非人。
  “李先生没有救下，肯定是因为没法救下。”
  “虽然我不太懂什么是‘屠戮者’，但我相信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南荣问突然开口说道。
  李博阳对此倒是有些意外，转头看了小姑娘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对李博阳来说，这不过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然而这在王锐的眼中，却又有一种从神化凡的意味。
  之前那种平视世间万物的神性，在此刻陡然下落，化为有着喜怒哀乐的人性。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王锐此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无法判断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是即将身为神圣的圣者？
  还是平平常常的凡人？
  他的心理活动过于激烈。
  以至于引发了周围暗能的些许波动。
  李博阳虚着眼睛看向王锐，突兀的问道，“你的血脉……人鱼向？”
  王锐一愣，张口就想说不，却又不知为何，话到了嘴边又辗转反侧，变成了——“是。”
  他怔了怔，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嘴巴，似乎有些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不受控制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博阳嗤笑。
  “你别紧张，我对你们其实没有恶意。”
  “更别误会，我没对你施展什么奇奇怪怪的能力。”
  “你之所以不能拒绝我对你的问话，纯粹是因为……血脉压制。”
  “再说的直白一点，我的血脉也是‘人鱼向’。”
  王锐呆滞。
  然后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完全明白了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
  对方的血脉应该是他血脉的上位的上位……或许更上位？
  通俗的说法就是，对方的血脉对他的血脉有着异常强烈的血脉控制。
  不仅像是狗子遇到了老虎，只能乖乖露出肚皮，毫无反抗能力。
  还像是遇上主人，对对方的任何命令要求，统统无法拒绝。
  前者是上位血脉对下位血脉的通行性质的威压。
  而后者，确是相同趋向血脉的上位，对下位的高位控制。
  近乎无解。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想要问什么您就问吧，反正我也没有办法拒绝。”
  王锐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说道。
  他身旁的杨哲与杰盛，同时露出骇然的表情，近乎同时向前跨出一步。
  而这跨出来的一步，也就是他们的极限了。
  明明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却在异常恐怖的血脉威压之下，动弹不得。
  王锐伸手，在二人的身前压了压。
  “别担心，我想这一位不会太为难我们的。”
  “甚至我们在乎的秘密，这一位可能一点都不在乎。”
  “我们想要的，和他想要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闪电优雅的走到李博阳的腿边蹭了蹭，冲着三人又哈气。
  却被李博阳伸手摸头杀，闭上了嘴巴。
  “你们刚才提醒了我不是吗？”
  “要不是你们的提醒，我恐怕还不会注意到，白蜡城堡通道附近，居然还守着一名‘屠戮者’。”
  李博阳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杰盛。
  环绕周身的那种巨大压力陡然减弱。
  杰盛没控制住，向前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
  抬头与李博阳恰好对视，就看到对方面上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明明对方毫无恶意，甚至还有些许好感，可是不知为何，杰盛还是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起身向后微微退了半步。
  “大佬……我……我们……帮……帮助你是应该的，毕竟我们也对付不了那些怪物。”
  “也就是说，就算你们不想帮我…也得帮我，因为你们想活，我说的可对。”
  李博阳脸上依然保持微笑，轻描淡写的说道。
  杰盛咽了咽口水，默默的点了点头。
  李博阳伸手，微微摇了摇，“事情可不能这么看，不管你们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终究是帮了我，这才是事实。”
  说着，他又看向王锐，“在这个事实的前提下，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将你们抓过来。”
  杰盛听得清楚，却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后方，那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巨大坑洞，赫然映入眼帘。
  他的小心脏不由抖了一下。
  是啊，明明知道大佬对他们并无恶意，但是巨大的力量差距，仍然会让他们忍不住为之颤栗。
  这已经不是害怕不害怕的问题了，更像是抹去灰尘，或是捏死蝼蚁。
  身为蝼蚁，怎么能不畏惧呢？
  王锐脸色惨白。
  他舔了舔干燥开裂的下唇。
  然后低头，将苦笑隐藏。
  “其实我明白的，这算是您对我们的善意，被轰击的那边可能还会发生偶发性的地裂、地震，像我们这种弱鸡，随时都有可能跌入其中……明明您对我们是好的，可是我们还是忍不住害怕。”
  “但请您原谅，毕竟这种害怕与畏惧，并不是我们自身可以控制的住的。”
  “所以您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我并不会对此有半点不悦。”
  明明是一个美少年的模样，却恐怖得仿佛魔王。
  明明有着让人毫无反抗能力的力量，却居然试图平等的对待他人。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人啊？
  王锐半点都看不明白。
  李博阳沉默了一会。
  他觉得自己有些失败。
  明明他想对这几人示好，但不知为何，这三人对他异常畏惧。
  瞥了一眼边上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南荣问，李博阳就想不明白了，小姑娘也不害怕他啊。
  这三人何至于此？
  还是说……正因为小姑娘太弱，以至于她不能真正明白他到底有多么恐怖。
  正所谓无知者无虑。
  南荣问对他半点都不害怕，反而满满都是尊敬，倒是也能理解了。
  算了。
  本来还想与这三人谈谈呢。
  李博阳有些泄气。
  此时的他，突然就有些明白宁无休的心境了。
  对人示好，依然被人抗拒。
  他只这一次，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宁无休从小到大，天知道他经历了多少次。
  变成如今冷冰冰的模样，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行吧。”
  “那我就问一个问题。”
  “这些‘屠戮者’到底想做什么？”
  “唔，我其实对‘屠戮者’这种存在并不十分了解。”
  “但我想，这玩意儿不应该出现在300层以下的，对吧？”
  李博阳思索了一下，问道。
  听到李博阳的问话，王锐微微松了一口气。
  起码对方的问题，他是可以回答的。
  “因为二百四十四层是随机层，每隔二十四小时到七十二小时，随机层就会随机一次。”
  “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这次‘屠戮者’出现，应该是因为随机层随机出现了某种了不得的东西。”
  李博阳听了，点了点头，却又突然问道，“你的回答如此熟稔，对二百四十四层的随机物毫无意外之感，仿佛你亲眼见过什么了不得的随机事物似的……”
  王锐嘴角一抽，对方对情绪的感知细腻程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仅仅从他说话的语气当中就能推断出，他应该见过随机层随机出来的东西。
  这人……真是怪物。
  “其实也没什么，我8岁的时候被父母带进巴别塔，在二百四十四层见到了传说中的‘血宗之血’。”
  “正因为如此，我才对随机层随机出来任何事物，都不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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