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看不穿

教室内依旧安安静静。
  显然经过了一次冲击后，学生们的心理接受能力已经强大了不少，没再嘈杂起来。
  一个个都无比好奇的听着。
  李博阳本想趴在桌子上，但看看周围同学一脸认真的模样，他不得不装模作样，心不免无语。
  以李博阳能力，他当然明白为什么眨眼不是弱鸡能力，正因为明白，所以觉得无聊。
  就是不知道，他的这一系列反应，全被上面的那位老师看在眼中。
  本来只因为能力稍稍有些特殊，只上了一个观察名单。
  现在倒好，直接就上了重点观察名单。
  李博阳要是知道怕是要气的吐血，明明自己要低调的，怎么就低调不起来呢？
  “在觉得眨眼是一种辣鸡能力的同时，要先深入理解一下什么眨眼，以及什么是眼。”
  “眼什么？眼是眼睛，眼是查看工具，眼是观察必备的方式，扩展一下，精神感知其实也是一种眼——精神之眼。”
  “身体的本能感应其实也是一种眼——直觉之眼。”
  “若能将二者合二为一，加以控制深入，那就是极为强大的感知性能力——心眼。”
  “具有心眼者，凡对其有杀意者，都会引发心眼者的心血来潮，并且这种能力的施展近乎本能，金源阶以下，没有等阶限制，这就造成了一个非常夸张的结果，那就是心眼者几乎无法杀死。”
  “心血来潮，可以前知，这种能力强大吧？”
  “别说我们人类，就是在异族当中，也是顶级能力之一。”
  “但，可惜遇到了眨眼。”
  老师的话并没有说完全，但下面已经发生了一声声的抽气声，给吓的。
  “眨眼的眨，闭眼再睁眼的意思。”
  “控制自己眨眼，其实挺无聊的，因为人本身就能眨眼，这能力甚至导致那位阁下差点被退学。”
  “因为从表面上来看，这能力实在是太弱了。”
  “那如果换一个角度呢？控制别人眨眼，一秒眨眼五十次、然后一百次、甚至一千次呢？”
  老师摊了摊手，“结果其实可以想象一下，要不眼睛红肿，要不眼睛废掉，没有意外。”
  “这在战斗当中，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干扰能力。”
  “但问题来了，某些异族是没有眼睛的，某些星兽也是没有眼睛的，能量生命体更没有眼睛。”
  “虽然是个强大的干扰能力，但是却有着极为苛刻的桎梏，似乎发展的潜力并不大。”
  听到这里，下面不少学生恍然大悟。
  联系老师所说的前后文，这是从控制实体化的眼……进阶到控制泛指性质的眼？
  不少学生刚想明白，不由张了张嘴，明明心中感慨万千，想要说些什么，却偏偏什么也说不出来，微微有些心堵。
  一个非常辣鸡的眨眼能力，硬是从针对实体飞跃到针对泛指，这让人说什么好？
  说我也可以？说我也能做到？在座的都是轴心学院的学生，可没有那么蠢。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了，这是能不能想到的问题。
  就算能够想到，扪心自问一下，自己当真就能将这种近乎概念性质的路子走通？
  不少学生咽了咽口水，心有戚戚，不敢再想。
  怕想多了，当真心受蒙尘。
  力量概念化，进而法则化，其中应该以扭曲法则为核心，李博阳心中默念了一句。
  扭曲法则，实际就是达成神级的阶梯。
  在李博阳看来，法则是世界运转的基础所在。
  生命体想要成神，第一件事就得让法则忽略其存在。
  唯有避开法则、扭曲法则、利用法则，最终才能超越法则。
  从各种意义上来看，法则成神之道，是放到任何世界都能行得通的大道。
  但问题在于世界强弱是有区别的。
  弱小的世界，内部法则轻易就能被各种生命利用。
  强大的世界，内部法则缜密有序，想要直接拿来就用，近乎不可能。
  所以才诞生了各种各样的修行体系。
  毫无疑问，李博阳自己鼓捣出来的【虚光血络】，是一种模糊性的修行体系。
  【虚光血络】本身就是由虚而实，炼假成真，介于真假之间，可随着李博阳的想法变化而变化。
  其适应能力，可以说是前所未有，哪怕放到各个世界都能借用一二的武道体系，都不能与之相比。
  此体系由【虚光种子】生长诞生而来，会沿着生命体的体内脉络不断延伸，并掠夺外界各种能量。
  成长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更让人咂舌的是，【虚光血络】虽然会不断提取外界能量，却会炼化掉绝大多数的能量，将其化为一丝一毫的原初混沌之力！
  如此一来，李博阳虽然是在借助世界之内的能量迅速成长，但与世界之间的因果却因此弱化了无数倍。
  还世界因果，轻而易举就能达成目标——甚至到最后，世界反而会欠他多多。
  严格来说，李博阳会停留在白力阶巅峰，但却有着银法阶战力，与【虚光血络】的特殊性不无关系。

  【虚光血络】对能量的要求太高，海量的混杂能量都被排斥在体系之外，李博阳能成长得这么快，反而多是靠了原身的血脉。
  因为【虚光血络】迅速成长，衍生出了【虚光血魄】……这种与血脉、灵魂、肉身息息相关的特殊能力，与此界魂格极为相似，其本质都近乎于某种权柄。
  只不过星空世界的魂格内里残留的权柄力量，是针对整个星空世界的，而【虚光血魄】的权柄，却是针对李博阳的心、意、体！
  用大白话来说，就是在【虚光血魄】的支撑下，李博阳可以完美的微操自身的全部力量——包括被【虚光血络】摒弃的混杂能量。
  这些混杂的能量，虽然【虚光血络】看不上，但却恰好能够成为李博阳施展的各种手段的能量库。
  李博阳以白力阶巅峰，就能有着银法阶战力，这才是原因所在。
  而这就导致了，一方面李博阳需要大量的能量，来维持住自身的力量位阶，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释放大量混杂的能量。
  就算李博阳给自己弄个【能量库】，但终究是有其上限的。
  甚至为了防止混杂能量会对自身侵蚀、污染……李博阳干脆将其全部塞进了随身空间。
  原初混沌之力虽然至高无上，但在还未完成成长之初，极易受到外界影响。
  等什么时候原初混沌之力被李博阳最终再炼化成一枚【虚光种子】，那么【虚光血络】就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离开一个世界，再进入另一个世界。
  李博阳几乎每次都得从头开始。
  【虚光血络】的存在，却能不断的提高他的真正本质，使得他每次降临后的身体潜能，都能得到匪夷所思的极致升华——换句话说，不是前身的血脉有多好，而是上个世界【虚光血络】所获得的大部分能量，大部分在穿越世界的过程中遗失、消耗，少部分则化为了无形的资粮，给星空世界的身体来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补！
  也唯有如此，李博阳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虚光种子】诞生而出，【虚光血络】顺利成长。
  这种让人无语的成长性，远远比什么【系统】要更不讲道理。
  【系统】起码还要完成任务、或者签到、或者走剧情什么的……而李博阳完全不需要，开局身体天赋就被【虚光血络】的【虚光种子】催发到了极致。
  偏偏这种成长，站在整个世界的高度来看，居然还合情合理，半点涟漪都掀不起来。
  这就离谱。
  李博阳对此却并不觉得意外，【垂幕隐星】作为他的天赋之一，当然会自然而然的融入【虚光血络】之中。
  不，往深处一点说，是【虚光血络】在不断的融合【垂幕隐星】、【死兆之星】等等天赋。
  只是这种融合速度极慢，便是李博阳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融合完毕。
  也正因为【虚光血魄】那种仿佛对自身完美掌控的权柄。
  所以李博阳对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
  正因为清楚，李博阳不得不对这位从眨眼异能，硬生生趟出一条路，触及扭曲法则的行为，深表赞叹。
  真是个不怕死的。
  虽然在没有成就金源阶之前，最多也就只能触及一丢丢法则碎片映射。
  即便如此，扭曲法则有多危险，便是李博阳也深感头痛。
  更重要的是，以扭曲法则为核心，晋升金源阶，要么疯狂而死，要么归于扭曲。
  能够保持自我的存在寥寥。
  以星空世界的广度，恐怕要一万个修持扭曲法则之道的星士，怕才有一名可以成功。
  这个成功率简直低得让人绝望。
  就算刚刚踏上这条道的时候不知道、不清楚，触及扭曲法则力量之后，自然也都清清楚楚了。
  可虽然清楚了，想要退出，却也没可能了。
  扭曲与沾染，犹如孪生双胞胎。
  招惹了扭曲法则，自然也会被沾染法则照顾。
  这条道，进则疯，不进则死，让人胆战心惊。
  偏偏越害怕，扭曲的就越快，死得也越快。
  但这种极低的成功率，对比起法则神或是虚空神只、信神至高，那也就不算什么了。
  毕竟只要时间足够，成功率总会随着时间，随着自身对力量越来越精细的微操，而逐渐上升的。
  信神至高等可没有这种，提高微操就能提高成功率的说法。
  信仰心灾一至，无论做了什么样的准备，通通无效。
  也正因为如此，李博阳对眨眼只有赞叹，而没有敬佩。
  别看【虚光血络】这个前所未见的体系强悍无比，但强大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自己走的路子比对方要难多了，敬佩个啥啊？自己更苦呢。
  “老师，我可以问一下那一位是谁吗？”有位学生举手，被老师点了名，起身站起来问道。
  老师笑眯眯的，“其实我不说，你们过一段时间也都会知道。”
  “他就是你们敬爱的教导主任——封景徐安阁下。”

  “万法星使Lv19塔奥级的存在，被称为万物之瞬的封景徐安。”
  李博阳眉头一挑，Lv19塔奥级？
  塔奥级等若巅峰半神。
  如果自己猜测的没错的话，这位教导主任应该在不断的压制自己的力量，打磨自己的力量，给晋升金源阶做着万全的准备。
  既然教导主任是位巅峰半神级，看来自己猜测得没错，学院的校长……也应该是一位半神级。
  校长与教导主任是半神级，这让李博阳稍稍有点小小的不安。
  虽然【虚光血络】体系加成异常高，此时他不过是白力阶巅峰，却已经足以与高位银法阶lv16帕艾对轰。
  却也没把握，在面对同级存在的时候，自己能半点不露马脚。
  不管怎么说，李博阳终究是S班的学生，见到校长与教导主任的几率，要远远高于普通学生。
  既然知道了，总要做好准备。
  此时那位老师说完了话，起身正准备要走，却顿了一下，又回头，“我叫赵星，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以后还请多多指教。”面带笑容的说道。
  这位赵星老师刚走，不少学生就发出了一声哀嚎。
  李博阳听得莫名其妙，不由侧耳倾听了一下。
  原来赵星老师的名气已经流传于外，有着苛刻星人、狂暴雷霆的夸张称呼，别看他平时笑眯眯的，看上去似乎很温和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一名严师。
  发起火来，没准会将人一巴掌抽晕的那种。
  凶残到不行。
  但李博阳对此却不以为然，能在这里上学的一个个都是天才，单纯以破坏力来说，统统都是小怪物，老师要是镇不住场子，那这学也别教了。
  鉴定检测的结果，在李博阳回到宿舍没多久，就从网上发给他了。
  看上去一切正常，似乎没有任何问题的样子。
  李博阳不由松了一口气，转头又去研究魂格了。
  他现在最大的破绽，大概就是魂格。
  虽然一般老师看不出来什么毛病，但要换成半神级的教导主任，或者干脆就是校长，李博阳可不敢保证对方就什么问题都看不出来。
  毕竟【垂幕隐星】隐住的只有自身的存在感，可没法隐住或伪装力量的真正属性。
  他在这边鼓捣魂格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他担心的某位对他起了一点好奇心。
  “这次S班的学生平均等级都在西塔级，最强的一位甚至已经卡帕级，距离白力阶圆满已经相差不远了……马马虎虎还算及格……可惜没有米尤级。”一名看上去有一些奇怪、戴着连体墨镜的年轻男子，审视着学生的资料，轻声说道。
  随着他说话的声音，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扰乱，产生一个又一个扭曲的漩涡乱流。
  全息视频对面的赵星老师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主任，米尤级距离银法阶不过一步之遥，他们当中真有谁能达到这个级别，也算是半个盖世天才了吧？这未免要求太高。”
  “你说得也对……但是这次的S班，总共只有三十二名星士……这个数量级比上一年要少了三名啊，你确定今年的水准不会因此下降吗？”年轻男子看向赵星老师。
  明明他戴着墨镜，明明隔着网络，人称狂暴雷霆的赵星老师，仍然有些心跳加速，他不由控制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虽然这次的学生星士数量要比上次的要少，但这也是因为学院开始倾向演星士的结果。”
  “部分智商卓越的学生，成为星士没有任何问题，但问题就在于他们是要成为演星士……您也是知道的，演星士在前期初阶，拥有星士的权力但却并不算真正的星士，他们大概得入学三个月后，才能达成星士的标准。”
  演星士当然也是星士，只是在初级阶段，由于身体的原因，往往只能精神力达标。
  所以针对这些特殊者，星士鉴定虽然也会给出演星士的身份，但却会在其后加上一个半字，以示区分。
  这些学生，在常人眼中是星士，但在教导主任的眼中，当然算不得星士了。
  带着墨镜的年轻男子静了一下，“嗯，学院倾向演星士，本就是帝国方面要求的结果，这倒是怪不得学生实力稍差……算是情有可原。”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给赵星听。
  然后又突然问道，“你将某位学生的名字打了三颗星是认真的吗？”
  赵星老师听到对方这个问题，反而精神一震，终于问到了，“是的，我确定。”
  “我可以肯定的说，我并没有看穿那位学生的魂格能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位学生……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但古怪的地方就在这里，明明检测与鉴定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但偏偏我的直觉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轻咳一声，“赵星老师，你确定你在说什么吗？”
  “你确定你不能完全看穿？我记得你已经晋升奥密克戎级了，银法阶以下，还有你不能看穿的能力？”

  赵星老师沉默了一下，然后十二分肯定的说道，“我确定。”
  年轻男子没有反驳赵星老师的话，反而轻声笑了笑，“倒是有意思的很啊，八百年前长空无忌横空出世，刚刚现身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银法阶了。”
  “那个时候的星网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长空无忌他从哪里出生的？他的家人有谁？他的能力又究竟是什么？……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就连当时是塔奥级的前帝国镇勇将军尤尼克斯，都没法看穿他的能力。”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他的导师叫景全。”
  “如今八百年过去了，镇勇将军尤尼克斯晋升金源阶失败，早已不在，长空无忌于七百年前突然失踪，而他的那位导师景全，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踪迹。”
  “现在，你和我说，你身为一名银法阶，居然无法看穿一名白力阶？”
  “这让我有很想法。”
  年轻男子嘴角一勾，身体周围扭曲的空气漩涡乱流越发明显，甚至都引起了视觉上的扭曲。
  只听一声轻微的啪哒一下，男子戴着的墨镜边缘迸裂一道长长的裂隙，将他墨镜的整个镜面一分为二。
  赵星老师保持沉默，一语不发，但他的坚持，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好！我就相信你的眼光，哪天让我见见这个学生。”年轻男子也不生气，反而将墨镜向鼻梁上推了推，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要是连我也看不穿，那就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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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学院中的时间，对大多数学生来说过得很快。
  因为他们专注于学习，专注于提升自己，精神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时间总是会不知不觉中就溜走。
  但对李博阳来说却有些难熬。
  对他而言，时间反而过得很慢。
  至于原因，就是因为他太难变强了。
  【虚光血络】固然给予了他无以伦比的天赋，但却也给了他无形桎梏。
  只要原初混沌源力不达标，【虚光血络】就不能衍生出新的【虚光种子】。
  没有【虚光种子】，【虚光血络】的成长上限就被框死。
  不过李博阳对此倒也没太担心。
  毕竟他看似是白力阶巅峰，实际战力却能对标银法阶，因为他走的根本就不是星士体系。
  这就导致学校教授的东西，最多只能满足一点他的好奇心，并不能让他得到一点点实质性的提升。
  他现在所能做的，只能对自身力量不断的深入挖掘。
  没有实质性的提升，只能对自有的力量不断温习，短时间内还没什么，可时间一长，李博阳也不由感到十分的疲倦，当然这种疲倦只体现在心灵上，身体上倒是感觉不到什么累。
  于是直接在外的表现就是，他发呆的次数与时长越来越多。
  多到赵星老师觉得，自己没看穿李博阳，或许只是一种错觉。
  倒是后来，教导主任封景徐安刻意的从他们班级经过，又与赵星老师私底下一阵谈话，赵星老师才意识到，那并不是错觉。
  因为封景徐安也没有完全看穿李博阳。
  一名巅峰半神都无法看穿的学生？
  这让赵星老师对李博阳的好奇心越来越盛。
  但根据帝国的条例，对于刚刚入学的学生，学院方面不得给予他们过大的压力。
  因此，赵星老师并不能针对性的针对李博阳。
  就算是再好奇，也只能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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