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灰暗

她的家在一栋老楼里，大概很多很多年前，这边也是有家底的人才住的起的地方，这栋楼建的颇有格调，外墙爬满了绿植，点缀着小花，老旧，却有老旧的韵味。

        只是年岁远去，这个城区也随时间渐渐没落。

        “别忘了，下周开始要陪我练球。”黎星若提醒道。

        夏凡笑着说好。

        两人道别后，夏凡上了楼回到家。

        “爸，我回来了。”一如既往的，听不到回应。

        夏凡走到父亲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等了一会儿，拧开了门把手。

        父亲和平时一样，背着她，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手边上有好几本厚厚的相册，那上边都是母亲的照片，还有剪报，旧书信等等。

        夏凡就算不走近看，也很熟悉，因为父亲已经被困在这个小空间十几年了，里面只有他，和关于母亲的一切。

        这么多年了，她怀疑他爸爸都没好好看过自己一眼，如果不是偶尔会回应她，她甚至要怀疑他爸爸是不是忘了自己了。

        “爸，我回来了。”夏凡轻声重复了一遍。

        “嗯。”父亲低哑的应了一声。

        “您吃晚饭了吗？”

        “嗯。”大概是今晚父亲的心情很不好，连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那、那您早点休息。”

        “嗯。”

        夏凡在门边站了一会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轻轻关上了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把自己砸到床上，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心里泛起一阵一阵的无力感，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跟父亲好好沟通，不知道怎样处理自己内心无法诉之于口的情感，不知道怎样走出重重黑暗的迷茫……她的生活，真是一团糟。

        她觉得自己不过是被生活推动着麻木的往前走，却不知道走向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坐起来，拿起床头的相册，抚摸照片里母亲那永远青春的美丽脸庞上，喃喃道：“妈……我该怎么办呢？我好想你……”

        又是一夜难眠。

        第二天，夏凡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和父亲沉默的吃完饭，收拾好背包，便准备回学校了。

        临出门前，父亲突然开口问道：“你还在给郁家那小子当助理吗？”

        “是的。”夏凡呐呐道。

        “我说过，让你远离那个圈子。”像是想到什么难过的事，父亲情绪又低迷了起来。

        “放心吧爸，我只是给小言当助理……”夏凡解释的话还没说完，父亲就撇撇手，不想再听，示意她走吧，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夏凡就这样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戴着耳机，头靠在车窗上，眼里写满了荒芜和空虚，忧伤又迷茫。

        周一上了一整天的大课，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夏凡便拉着乔嘉一起去了篮球场。

        知道是去看男神打球，乔嘉兴奋到不行，远远的看到黎星若，乔嘉就说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有那么夸张吗？”夏凡心想，难道是自己对学长的颜值攻击产生了抗体，习惯了？

        “我觉得周围的人群更让我不能呼吸。”夏凡无奈说。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跟着郁言见多了帅哥美女，还天天跟黎大神约会，肯定不能体会我这些小市民的心情。”乔嘉夸张的说。

        夏凡失笑摇头。

        而另一边，黎星若正跟篮球队的成员说话。

        “下一场校际联赛，还缺人吗？”黎星若难得语气里带点温和。

        “我没听错吧？黎大神，你的意思是你要来，真的吗？”

        “肯定缺啊！就缺你啊！”

        大家都异常的兴奋，虽然黎星若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话不多，但实际上在打比赛的时候，他会很配合，很注重团队。

        大一的时候，虽然黎星若不是队长，但他就像是根定海神针，稳当又凌厉的，和当时还在校的学长一起带大家取得了好几个大大小小比赛的奖项，最值得炫耀的是，他们竟然拿下了校际联赛的冠军，这是华清美院从来没拿下过的比赛，那一战被校友们称为封神之战。

        到了大二，黎星若就好像失了兴趣，一心沉浸到艺术的海洋里，偶尔出去采风，大多时候，都在搞创作。

        “以前只要有他参加的比赛，都拿了冠军，所以大家都很高兴他能来。”邓祈乐走过来，看着那边热闹的人群对夏凡说。

        “乐乐学长。”夏凡和乔嘉礼貌的和学长打过招呼。

        乔嘉憋得小脸都通红，夏凡一看就知道，她肯定又在心理使劲的嗑美颜，嗑cp，这无可救药的颜控癌晚期。

        几人聊了几句，黎星若也看到夏凡了，走了过来，拍了拍她戴着帽子的脑袋。

        “如果觉得无聊，你就在这边看会书什么的。”然后看了看表，说：“大概一个小时，结束后我们再回云景路那边。”

        “好。我有带速写本。”周围人多，夏凡声音有点腼腆。

        “学长学长，有机会的话，我也可以去参观你的画廊吗？”乔嘉双眼放光，鼓起勇气搭话。

        黎星若说：“随时欢迎。我记得，我还欠你一顿饭。”

        乔嘉都快尖叫起来了，没想到黎大神真的像夏凡说的那样好说话。

        夏凡一怔，才想起说的是刚刚认识那会儿，他拿自己当挡箭牌的事，原来他还记着呢。

        黎星若和邓祈乐回到球场，大家不敢惹黎星若，就都围着邓祈乐八卦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活久见啊，黎大神居然和女生走这么近。

        “你们说呢？”邓祈乐双指指着眼睛：“肉眼可见，铁树开花了呗！”

        “喔吼吼~”大家低声起哄。被黎星若冷眼一扫，又闭起了嘴。认真的练起了球。

        夏凡和乔嘉在球场边上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打开速写本，但眼睛大多数时间，都是停留在球场上的那道高大英俊的身影上。

        有些人，似乎天生就会发光，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耀眼的存在。

        黎星若矫健的身手，从容的姿态，英俊的样貌无一不吸引着人的眼光。

        邓祈乐在她们边上坐了会，用橡皮筋把到肩膀的卷发扎起了个小揪，也下场了，和黎星若配合的十分默契。

        每次两人互动，夏凡都能听到乔嘉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听她碎碎念什么嗑到了嗑到了。

        “可以近距离欣赏这等盛世美颜，我太快乐了亲爱的！”

        很快，近距离欣赏盛世美颜的，就不止她们了。

        女孩们闻风而来，听到说久不出没球场的男神现身，就好像闻到花香的蜜蜂一样嗡嗡嗡的成群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举办什么艺人见面会。

        黎星若一个箭步抢了篮板，女生们啊啊啊的叫，黎星若跃身投篮，女生们也啊啊啊的叫。

        夏凡感觉自己尴尬得皮肤都要发痒了，她最怕这种人多的情况。

        忍不住低声跟乔嘉说，她要先撤了。乔嘉知道她的蜗牛属性，也不留她，只说自己必须留在这里嗑cp。

        夏凡压了压帽子，猫着身远离了球场，远离了人群。

        然后给黎星若发了讯息，说自己有事先走了，下次再向他赔罪。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走没多久，黎星若就发现了，周身的热度仿佛都冷了下来，没打多久，也离场了。

        [那你下次来篮球场，给我买水吧。]

        [ok！]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还去画廊画作业和补习，夏凡都找借口，没有过多的留在球场，但都会给黎星若买一瓶水，然后悄悄离开。

        就好像，她自己活在一个光芒照不到的暗处，不愿意往外多走半步。

        很快就要考试了，考完试，她也不好再打扰黎星若。

        会发光的人，应该拥有会发光的人生。

        和她不一样……

        又一天的下午。

        “诶，小嘉嘉，小凡凡人呢？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她在？”邓祈乐一边擦着汗，一边喝着水，笑着问乔嘉。

        这几天夏凡送完水就跑，乔嘉倒是场场不落的坚守阵地，很快也跟邓祈乐等人混了个脸熟。

        “她呀，不喜欢凑热闹。”乔嘉轻描淡写。但邓祈乐好奇心爆棚，非要问清楚。他心想，我可得帮我好兄弟探好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要夏凡在，黎星若都会难得的让人感觉到些温和，这好不容易冰山消融些，可不能又冻回去。

        “嗯……怎么说呢，她一直都这样，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讨厌被围观，也不喜欢拍照。”乔嘉手指点了点下巴，接着说：“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镜头恐惧症，感觉她有点像这个，要不然以她的颜值身材，光靠脸当个明星估计也能火。”

        邓祈乐脑袋上似乎冒出个大问号，想了想夏凡的衣着打扮，实在是看不出那是什么颜值什么身材。

        虽然他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心里还是觉得乔嘉可能夸张了。

        “夏凡很好看？呃，有多好看？”

        似乎是看出邓祈乐脸上的迷惑，乔嘉笑了笑，俏皮的好像在说什么秘密：“黎宛白黎女神你知道吧？”

        邓祈乐眼睛一亮，笑着点头。

        “不输黎女神的那种好看。”

        “啊，那她是真好看。”这个她不是指那个她。邓祈乐想着黎宛白，心里美美的点头肯定到。

        另一头，刚补考完缺考科目的夏凡慢慢的走在路上，手机一直发出收到信息的声音。

        自从上次加了姜念微信之后，姜念每天都要发好几条信息轰炸她，来来回回就问她，到底还要不要拿回自己的曲谱了。

        要的话，就让夏凡去体校找他。

        这阵子和邓祈乐他们接触，夏凡已经知道姜念和黎星若他们都是一个高中的同学，大学也是高分考入了全国最好的体育学校，是个正经学生。

        只是人带点老子天下第一的痞劲，狂炫酷霸拽说的就是这类型，作为体育生，偏偏老输给作为艺术生的黎星若，心里憋着一股气，叫做不服气。倒不是夏凡误会的那样是个街痞小混混。

        用邓祁乐的话来说，就是人虽然有点中二，还有点憨，但其实人还不错。虽然语带嫌弃，但能感觉出来其实大家感情并不差。

        虽然说夏凡心里对他还是有点怯，但也不至于说拿回自己东西，都要告家长拉帮手似的找黎星若，所以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去一趟。

        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对吧，你可以的。

        夏凡给自己鼓了鼓劲，回了姜念信息，问今天可以吗？

        两人约好了在体校门口见，夏凡便直接打了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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