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天道不全

扶桑神木是天地未开之前诞生于混沌之中的灵根，妥妥的先天灵根，经历过天地开辟之后的亿万雷火轰击，诞生出来这位神灵身高千丈，长发飘扬，穿着木气凝聚的墨绿色法袍，双目之中，射出数千里的青芒，上透苍穹，下彻大地。

        他脚踏虚空，先拜天，再拜地，诚谢天地造化生养之功，是为东王公！

        乾父坤母，乾坤相索，变卦之后，生三男震、坎、艮，生三女巽、离、兑。

        阴阳同时变卦，震卦长男初生，巽卦长女亦生，地气升空，乾卦初爻由阳转阴，即是巽卦。

        巽为风，洪荒大地上开始起风，有鸿蒙风，有卷天风，有刮地风，有卷水风，有磨尘风……各种风或强或弱，或烈或柔，有的似亿万猛兽嘶吼咆哮，有的似无数恶鬼阴哭诡笑，有的竖推万里，有的上拂苍穹，下掠大地！

        风雷齐动，在洪荒世界里疯狂肆虐，却也带来了无限的生机，足足过了三个元会，天地气再度下降挺入大地，地气复又升入中天，生出坎、离二卦。

        坎者为水，离者为火，无穷无尽的水火二气开始凝结，天上降雨，地涌喷泉，有天一水、有玄阴水、有无根水，有三昧水，有在地极深处涌动的七十二眼黄泉，有在天上群星间奔流的天河。

        地泉乱涌，骤雨倾盆，积水为湖，湖溢为海，海聚为洋，形成山河湖泊，四面大海。

        离者为火，火气周转，以各种形式生发于天地之间，有霹雳火，有地极火，有云天火，有五阴火，有三阳火，有空中火、有石中火、有水中火……

        待得水火既济，又过了三个元会，火气少歇，水气收敛，卫骁已经悟得了许多天道法则，他手持昊天宝镜，躬行天道，使得天地再次下降，乾坤再次相索变卦，生成艮、巽二卦。

        艮为山，大地之母后土娘娘得了中天阳气，亦行地道，整个洪荒大地开始剧烈抖动，地壳扭曲，地层推挤断裂，地面如同水波一般震动，有的地方上下翻涌，有的地方则掀起“惊涛骇浪”！

        一座座高高矮矮的山地开始形成，迅速隆起，也有一道道天堑巨壑被撕裂出现。

        兑在西方，属金，由于乾坤交媾，乾天真金落入坎宫，不能久留，复又转入兑宫，是为兑金，投入西方，于昆仑山中诞生了一位女神，亦身高千丈，面带无尽杀伐之气，双目中迸出凌厉的万里金芒，光芒所到之处，金铁交溶，土石成空，是为西王母！

        西王母身穿彩袍，赤足披发，站在昆仑之巅，礼拜天地。

        至此，经历了风雷涌动、水火既济、山泽通气，总共九个元会之后，八卦已成，六气周游，五运流转，洪荒世界里已经不再似天地初生时候那般死气沉沉，遍地狂风暴雨，处处电闪雷鸣，地震、火山、海啸……这些对于生命来说，都是毁灭级的超级自然灾害，然而，正是由于这些动量，才能造就出新的生命来。

        这样肆虐了整整八十一个元会，九九归真之后，先天八卦彻底转为后天八卦，天已足够高，地亦足够厚，不再继续分离，也不会再重新合拢。

        天地定位，狂暴的气象开始渐渐平息，开始有了白昼黑夜，春夏秋冬。

        如此反复，又过了许多个元会，水中先有生命诞生，最初只是些简单的细菌藻类，渐渐向陆地蔓延，生成各种蕨类草木。

        这是天地孕育生命的整个过程，如果说开天辟地卫骁只是个旁观者，这场天地造化众生他却是执行者，甚至是主导者，通过这个过程，他参悟了三千大道中的天道！

        天道象圆，周流不息！

        这话说的不是天是圆的，而是天道周转，是首尾相合的一个大循环！

        正因为这样循环往复，周流不息，才能“天行健，自强不息”！

        至此，他将天道圆满，实已证得大罗金仙，随着天地运行，造化出来的众生越来越多，他的功德与日俱增，功德有了，气运自然就来了，将来可以顺理成章，德配三界，位尊天主。

        在这个世界里悟道修行，动辄几十万年地过，他的生活节奏都拉得极慢，如果把他到这里之后的时间浓缩成为一体，那前面六个世界加起来也不到一秒，不过刹那之间的事，连梦幻泡影都算不上，只是电火石光罢了。

        太虚幻境里面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那里面虽然没有天劫，却有人劫，相互之间厮杀不断，妖魔鬼神都是积攒了几十代人，几千几万年的仇恨。

        恶人得不到惩罚，好人得不到奖赏。

        修行到天仙，不止需要功法和时间，还需要天赋悟性，有的人就是不行，再好的功法，再长的时间，修行下去，也还是不能进步，久而久之，反倒生出种种磨难，有的自己就走火入魔了。

        在长达几十万几百万甚至几千万年的漫漫长河之中，太虚幻境里的仙人们不断转劫，反复修炼，转生无数次，有的终于修成天仙，有的反而相互厮杀，被打得魂飞魄散。

        更有不少妖魔，越来越强，如当年的红豆沙，成了盖世妖王，统率群妖……原本跟天庭之间的矛盾不大，还能勉强和平共处，后来妖、人矛盾越来越大，按照他们的理论，人能吃动物，动物修成以后就能吃人，从而导致妖、仙之间的大战，接连斗了几十万年……有的陨落了，有的修成了，有的转世了，有的从人到妖，有的从妖到人，总之是一团混乱！

        天庭也开始崩坏，李静虚他们本来就是金仙，然而要再进一步，证到大罗金仙，非得掌握一部分大道不可，这个掌握不是悟道，而是证道！

        悟道，是知道，证道，是得道，他们单凭多年执掌天庭，维持三界运转的功德，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悟道，因此境界上止步不前，被许多后来者追上。

        天仙的门槛高，金仙的门槛更高，不是单凭努力和功法就能成就的，可这么多年下来，太虚世界里面还是新增加了一千多位金仙，三十多万天仙！

        卫骁了悟天道之后，终于记起来自己还有个太虚幻境要管，就进来查看。

        一见到他，李静虚他们先是都愣住，他们都感觉到卫骁跟过去不一样了，身上多了一种其高如山，其深如渊的气质，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又深不可测。

        长眉真人等于是赶紧上前诉说这许多年所发生的故事，当然说是说不完，说上几万年也说不完，只能归纳总结：这世界乱了！

        当初卫骁在蜀山世界里分封众神，草创天庭，很多地方都不完善，经过这许多年的发展，他这个正主又不在，没有办法及时做出调整，神、仙、妖、魔之间出现了许多矛盾。

        比如一元祖师跟铁肩老祖，就因为徒子徒孙之间的矛盾成了敌人，若非群仙阻拦，几乎在天庭上大打出手。而地府里的血神老人，又因为手下的矛盾，跟严媖姆等天神结下死仇，随着时间的推移，仇恨越滚越大，血神老人已经一百多万年不上天庭议事，不接天庭的文书了！

        红豆沙、荷露雪两个冤家，各自繁衍后代，后代再起争执，双方集结了大量的妖怪从地上打到天上，从天上打到地府，好多地方都被打成稀巴烂，红豆沙还把御花园里的那些青狮白象金毛吼，玉兔犀牛白唇鹿全都给放出来，收做手下，当初在天庭上一场大战，几乎把天宫毁了大半，最后被群仙合力驱逐，赶下界去，不许他们再到天上来。

        而由于神仙们犯了杀戒，勾动天地戾气郁结，又生出许许多多的魔物来。

        总之，现在的太虚世界里面是一团乱！

        卫骁面无表情，反问群仙：“依你们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群仙中为首的长眉真人、赤杖真人、合沙道长，以及李静虚等几个相互对视了几眼，最后还是由跟卫骁最亲近的合沙道长出面说话：“依微臣等人的愚见，还是应当恢复天劫！”

        “你们这些修仙之人，都主张恢复天劫？”

        “正是！”合沙道长说，“天劫该当是天道中的一部分，天劫主杀亦主活，便如雷霆一般，能够击杀众生，也能造化万物，没有天劫，则天道不全！”

        卫骁露出些许的笑意，赞许地微微点头。

        正似雷霆的本质是少阳正气，少阳属木，生发之性最强，而象征雷霆的震卦也在正东，合以东方甲乙木。

        天道周转，首尾相和，单纯地杀伐和一味地生养都不行，都不能达到周转象圆，非得有杀有活，才能上下反复，周游六虚，才能生生不息！

        卫骁于是登上昊天宝座，传下法旨，召以太虚世界里所有天仙以上水平的存在，他只把昊天宝镜取出，放出镜光普照三界，不管目标在哪个角落里，只要符合条件的，都能立即得到信息。

        如果是原来天庭所发的文书，很多大佬们都会置之不理，甚至嗤之以鼻，但是卫骁亲传法旨，别说那些本属天庭众神支脉的徒子徒孙，就连十八层地狱之下的血神老人，还有红豆沙、荷露雪这等纵横三界的妖王也都放下所有手头上的事务，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天庭集会。

        红豆沙来的最快，带着手下一大票妖王，都是天仙级别的，总共有五万多个，蜂拥而至，这次天兵天将不敢阻拦，放他们进来。

        一看到昊天宝座上的卫骁，红豆沙就“哇”地一声飞扑过去：“主人啊！主人啊！你这么多年都去了哪里啊，我好想你啊，你都不要我了……我被他们好多人欺负啊……”

        他还是当年由卫骁相助，在蜀山世界南疆大山中刚刚化形时候的模样，是个柔弱呆萌的少年，只是内里早已经多了许许多多的心机。

        他抱着卫骁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到最后一抽一抽地，泪眼朦胧，抬眼偷看卫骁。

        卫骁轻轻抚摸他的头，报以淡淡的微笑：“听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很是了不得，成了统领百万大军的妖王，还把我御花园里的那些宠物都给带走了。”

        红豆沙赶紧说：“冤枉啊！冤枉啊！主人，我可憋屈了，被荷露雪那个贱……被荷露雪姐姐和他丈夫欺负，还有驴打滚，还有这些神仙们，他们都不向着我，我有什么办法啊，我只能跑出去自谋生路。至于御花园里的这些小兄弟们，他们也都很惨啊，他们都吃不饱，被看园子的神官虐待，我看他们可怜，就带他们出来了，你们说是不是？”

        群妖齐声回答：“大王说的正是事实！”

        五万多天仙级别的妖精齐声呐喊，声音惊天动地，字面意义上真正的惊天动地，连天宫里的房子都轰隆隆地响。

        这些妖王里面，有当年跟卫骁交过手的，如青狮、白象、金犼等，觉得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自己肯定已经超过卫骁的，也有更多没有见过卫骁后加入进来的，只见过大王威风，又一起打过天庭，并不把卫骁放在眼里的。

        刚刚接到昊天法旨的时候，他们心中都很不以为然，甚至是不屑。

        有的妖王直接跟红豆沙说：“大王！那个什么狗屁昊天上帝回来了，咱们正好一起杀上天庭，将他捉了，把众神赶出天宫，再摆一座‘昊天全宴’，举办一场安天大会……”

        他话没说完就被红豆沙一巴掌给拍在地上：“你在放什么狗屁！”

        众多妖王都很不解，在他们的认知里，红豆沙不止法力高强，而且性格横行无忌，无法无天，谁都不怕，连主掌雷部的乾天一元祖师他也不惧，于是纷纷劝导：“大王还有什么可顾及的？就算他是大王几万万年前的旧主人，那也不算什么，咱们将他捉了……”

        “闭嘴！”红豆沙一脚把说话的大妖又踹了个跟头，“你们都给把尾巴夹起来！不许乱说话，现在就集结队伍，所有天仙以上的跟我上天去！”

        这些妖王始终觉得红豆沙打算把卫骁干掉自己当三界之主，因此这里齐声呐喊，公然示威。

        红豆沙见了，脸变得惨白，跳将起来，先揪住青狮的鬃毛，一拳擂在脑壳上，再左右开弓连抽了十几个耳光，转过身去，一脚把白象踹飞：“来时我怎么告诉你的？让你们把尾巴都夹起来，现在就露出来了？赶紧给我夹住！我检查检查。”

        他转到前面几排妖王的背后，看他们确实两股并立，把狮尾象尾鹿尾猴尾全都夹在两腿中间，这才满意，回来又坐在卫骁座前，斜倚着身子抱着卫骁的左腿，用头蹭卫骁的膝盖：“主人，你看他们可乖了，我也可乖了……就是他们这些神仙，总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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