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斩妖剑

　　晓月禅师想得挺好，将剑身化作一道红光向外硬闯，切开重重光气，想要暂时离开。

　　然而十二祖巫又岂是好惹的，他们作为“上古真人”，每个人都从伏羲的阴阳之道中参悟出来一道，即阴阳二气的变化生长。

　　从纯阴坤卦开始，初六开始变卦，阴爻变阳爻，是为地雷复卦，紧跟着第二爻再变，是为地泽临卦，然后第三卦是地天泰，继而阳气越来越强，透出地面，变作雷天大壮卦，接着是泽天夬卦，最终变作纯阳乾卦。

　　六位祖巫各自摇晃自己的图腾，手结六卦诀印，或指天，或指地，或横端，占据方位。

　　紧跟着阴气生发，另外六位祖巫分别主导阴气生长，从乾天纯阳开始变卦，初九阳爻变阴爻，成为天风垢卦，然后阴气迅速增长，依次成为天山遁卦、天地否卦、风地观卦、山地剥卦，最后再变作纯阴坤卦。

　　这十二卦，名为十二消息卦，表述宇宙时空之中，阴阳二气的消长度算，消即是消耗损折，息便是休息恢复。

　　十二祖巫各掌一卦，便是掌握了阴阳二气的轮回消长，涌动之间，结印两仪之阵。

　　晓月禅师被困在阴阳二气之中，剑势如虹，只是感觉周围空间无穷无尽，左右冲突，上下翻腾，只是无法突破。

　　强良招呼同伴施法，自己将图腾向阵内一指，阴阳二气之中便生发出滚滚雷霆。

　　那奔雷仿佛在太空之中涌动，似万马奔腾，瞬息间将剑光淹没，接下来便是不停地爆炸！

　　倚天诛仙剑被炸得在阵内乱翻乱滚，晓月禅师施展神通变化，到处寻找出路，十二祖巫的阵法却浑然一体，阴阳变化，此消彼长，此长彼消，相克有序，生生不息，并无半分破绽。

　　这般炸了数日，倚天诛仙剑外面的剑虹、剑罡、剑煞全被雷霆打磨干净，露出纯粹的剑体。

　　蓐收把金气凝成百丈长柄铁钳形状将剑架住，就在阵中抡锤锻打。

　　这一番锻打跟先前又不相同，每一锤砸下去，都有无尽的阴阳二气和雷霆能量混入其中，被打锤砸碎，渗入剑体。

　　晓月禅师渐渐发现自己能够活动的余地越来越小，剑体不再似他的身体，无法被他自由支配。他的剑内还有血魔，还有三十六有相神魔和七十二无相神魔，他想用无相神魔去影响十二祖巫的心智，怎奈这些祖巫“天真”未丧，不为所惑，一锤接一锤，把雷屑砸碎，把十二神魔也给震碎，所有的碎屑混合之后，使剑体本质发生了变化。

　　晓月禅师刚开始在剑内努力苦撑，挨了十万八千锤之后，也耐不住口喷鲜血，有心向祖巫们求饶，料定不过是自取其辱，有心向卫骁求救，回想这些年所作所为，已糟天弃，再要有所作为，为时已晚，被蓐收捶打成炸，与那些魔头一起碎成残魂，一缕缕的残魂在经过反复锻打，跟剑身彻底融为一体……

　　最终，剑内所有的神识都成了碎片混在一起。

　　蓐收抓住剑柄，举起长剑，这剑上迸射出万仗血气，直冲霄汉，惊得周围数万里之内，所有有灵性的生物全都心惊胆寒，纷纷蛰伏。

　　祖巫们都收了法术，纷纷过来就近观看这把剑，亦觉得凶恶无比。

　　“日后持此剑斩妖，哪个妖兽敢当此锋？”蓐收很满意，遂将这剑命名为斩妖剑。

　　从这日开始，祖巫持剑斩杀戕害人类部落的大妖，每个人类部落都有巫作为领导，对于该部落来讲，巫是拥有强大的力量，也拥有无可比拟的智慧，他们能够沟通天地，呼风唤雨，保护族人，带领部落在这洪荒大地之上存活下去。

　　此时的人族部落千奇百怪，有真人部落，有小人部落，有真人和神灵结合的部落，有小人和神灵结合的部落，有小人和真人结合的部落……但是他们的首领巫，必须是真人，哪怕是混血的真人，因为只有他们，才拥有盘古真意。

　　各族的首领大巫都来连山城朝拜祖巫，送上供品，若是遭受了灾荒，也会向祖巫求助，遇到水灾旱灾都有共工去教他们治水，遇到疾病瘟疫有强良出马去轰散疫气，遇到粮食欠收有句芒去使作物生长……尤其是遇到怪物攻城，甚至屠城的时候，发出求救，祖巫便会手持斩妖剑，风驰电掣般飞奔到目的地，仗剑斩妖。

　　祖巫本就强大无比，又有斩妖剑在手，哪怕再凶悍的妖兽也会被如砍瓜切菜般削成碎烂！

　　随着人类的繁衍，数量越来越多，占据的地方越来越大，各部落不断有新的大巫成长起来，他们学着打造各种神兵利器，杀死横行的妖兽，很多时候都不需要祖巫出马。

　　这些洪荒异兽寿命绵长，很多开启了灵智，悟得种种神通，可以飞腾变化，亦有自己的语言可以交流。他们原本只知道血食饱腹，相互吞啖，弱肉强食，灵智渐长之后开始相互交流，甚至组成集体，结成族群，一起向人类发难。

　　不过，人类要么有真人大巫守护，要么就是从太虚世界过来，依托各大门派而成的国度。

　　譬如峨眉山周围的人类，经过多年发展，已经混成一国，名为长生国。

　　青城山周围的人类，亦混成一国，成为青城国。

　　五神山范围之内的人类，也组成一国，名为合沙国。

　　这些国家都有金仙和大量的天仙、地仙、散仙们守护，妖兽们哪怕集合起来也难逃好处，反而群仙炼制丹药法器，不断捕杀各类妖兽，取其骨骼翎毛，爪角牙魂，内丹内宝为用。

　　为了跟可恶的人类对抗，妖兽们开始联合扎堆，组成族类。

　　刚开始是同类才能结群，譬如狐妖只跟狐妖在一起，只不过有红狐赤狐之分，后来狐狸开始跟蛇类联合，再后来，狐狸、蟒蛇、虎豹，种种全都能联合到一处。

　　洪荒大地之上，开始出现妖族，势弱的妖族们团结在更厉害的大妖周围。

　　其中在连山城东北十万里之处有一个大妖，名为鬼车，是个拥有个十只脑袋的大鸟，翅膀张开，遮天蔽日，现出原形以后，翼展总长度超过万里！

　　许多妖族部落被人族欺负惨了，跑到这里来投靠他。

　　这鬼车原本不把人类放在眼里，他也不想跟那些弱小的妖精组成什么妖族，在他的眼里，普天之下所有的活物，所有的血肉之躯，都是他的食物。

　　他让来投靠他的妖精部族们，提供自己的族类作为自己的食物，看谁不顺眼了，他也会随口将其吃掉，众多妖族们很多离开了，但也有留下来的。

　　他每天都要吃掉三千头大牲畜，要么是小山一样的六角奎牛，要么是长毛猛犸，还要吃三千只各色飞禽，当作零食。

　　这牛族之中有个妖王，名为大力牛魔王，就是卫骁从西游世界收进太虚的。

　　牛魔王实力颇高，跟孙悟空不相上下，到了太虚世界里面行事低调，倒也没人敢惹他，主要他儿子红孩儿跟着卫骁西天见佛，颇得益处，回归太虚之后，重回父母身边，一家三口在太虚世界又待了许多万年，牛魔王跟红孩儿都已经成为太乙天仙的境界，比普通天仙更利害许多，只是由于自身缘故，未能修成金仙，而铁扇公主也是天仙水平。

　　后来到了洪荒世界，他们不愿意跟人类厮混，也不愿意跟天庭群仙结伴，独自跑到洪荒大山里面隐居，再后来就跟一群六角奎牛混到了一起。

　　六角奎牛一族得他点化，俱都通了灵智，走上修行之路，全成了牛妖，亦奉他为主。

　　鬼车要以奎牛族为食，牛魔王不干，可他打不过鬼车，有心要率领奎牛族离开，鬼车却舍不得这么好的食物，又好吃又管饱，放出话来，牛魔王要真的敢逃离，他就将奎牛一族十余万大牛小牛全部杀死，挂在大鬼槐树上晒成肉干。

　　牛魔王无奈，红孩儿要跟鬼车拼命，牛魔王拼命劝住，最后他的小妾玉面公主出了个主意。

　　玉面公主当年得严媖姆点化，拜了严媖姆为师，修行多年，成了天狐，亦得天仙之境，在天上时长偷看牛魔王……等到“太虚演洪荒”之后，她过来这里，偷偷离开了严媖姆，跑来找牛魔王，牛魔王到底真疼实爱，跟铁扇公主几次周旋，最后把玉面公主给收了，一妻一妾，坐享天福。

　　牛魔王按照玉面公主出的主意，鼓动鬼车去吃人类，说人为万物之灵，女娲所造，内含盘古意志，不但可以吃起血肉，还能得其灵魂，可比妖兽的灵魂更灵！

　　鬼车早就听说过人类的存在，只是遥遥望见峨眉山上剑气冲霄，心中有所忌惮，牛魔王又是捧又是激，终于把鬼车说的心里发痒，热血沸腾，振翅飞来中土，要尝尝人味。

　　他先来的是长生国，峨眉山上早有剑仙见到，发声示警。

　　鬼车翼展长达万里，他一飞来，整个天空都黑了！

　　这等庞然大物，峨眉山上万仙齐动，密密麻麻的剑光纷纷升空，如节日的礼炮般飞起来，只是却没有立即发起进攻，而是结成天雷剑阵，附在峨眉山上空千丈之处，他们无法判断鬼车是来攻击还是单纯路过，如果路过就没有必要找麻烦。

　　鬼车就是来吃的人！

　　他双翅震动，掀起来的狂风，比天仙发出的三昧神风更强百倍！而且笼罩范围极大，不但数百丈高的参天巨木纷纷折断，很多陡峭耸立的山峰都被吹倒。

　　这妖鸟将十个嘴巴对准峨眉山西北一个城池，奋力一吸，便将满城人畜全部吸到空中，汇成十股洪流，全部直入到肚子里面去了！

　　“好妖孽！”群仙惊怒交集，在三位金仙的带领下，一起放出飞剑射向鬼车。

　　鬼车“嘎嘎”怪叫，又是十口齐张，把群仙发出的一万多口飞剑往肚子里吸，那吸力无比强大，不可匹敌，群仙发现飞剑失控，急忙掐诀收剑，然而只有上官红等三位金仙，以及几百位太乙天仙的飞剑收了回来，剩下的全部被鬼车也遁进肚子里。

　　这洪荒大妖秉天地初开时，混沌之中的一股戾气而生，群仙的飞剑莫不是以五金精英炼成，削铁如泥，切金断玉都不在话下，天仙的飞剑，便是一座山峰也能一剑劈成两半，这回都到了他的肚子里，被暗红色的戾气镇压揉搓，片刻之间便全部消化……

　　吸收了这大量的五金精气，鬼车大喜，再度“嘎嘎”怪叫。

　　他把十个脑袋对准山上的群仙，要把他们也给吸进肚子里。

　　群仙正要施法抵抗，忽然山上传来长眉真人声音：“众弟子后退！待用两仪微尘阵伏他！”

　　上官红等人谨遵长眉真人的话，纷纷施法，化作一道道长虹峨眉山中飞去。

　　鬼车见这些“小人”们全都逃走，就要追击，忽然山顶上出现了一幢白光，光芒之中现出一个长眉老人，这老人身高几十万丈，头顶着苍穹，脚下虚悬在峨眉山顶上，大喝一声：“妖孽！你敢来吃我么？”

　　鬼车原本对于吃“芝麻粒”大的小人觉得不过瘾，看到这个大，他当然能够看得出来，长眉真人使出来的是天地法相，不过金仙化形，变成多大都是相当于真身，因为他们的法力足够填满整个身体，并非只是单纯的幻象，鬼车嗅到“万物之灵”的味道，知道吃了这个长眉，更胜过几百万的那些普通小人！

　　于是张口去吃长眉，长眉真人身子向后退去，明明十口气流已经将其锁定，可以将其吸进肚子里，偏偏就差一点！

　　鬼车振动翅膀，紧急追赶，定要把长眉真人一口吞了。

　　他本体有一万里大，振翅一扇，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此时却偏偏追不上长眉，接连振翅加速，跟长眉真人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拉近，反而越来越远！

　　此时，长眉真人已经将他引入了两仪微尘阵中，此阵全名两仪六合微尘阵，号称能够以两仪微尘之地衍化万顷洪荒，以乾天一气太清神符作为阵眼，全力发动起来，可以在阵内顷刻间衍化出三千个小世界，这些世界的本质都是梦幻泡影，可身处其中的人却都会认假为真，若非主阵之人发慈悲恻隐，主动放人出来，再厉害的妖魔被困在里面也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鬼车便陷入了这阵法之中，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前方的长眉真人已经消失不见，上下四面八方尽是各种彩色的光气。

　　鬼车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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