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红色数字塔（二十）

暴发户和张三的加入看似是转机，实则不是，对他们的计划造成严重干扰，江流必须直面一个问题：人数变多会带来更大的不确定性。

        思忖片刻，他决定铤而走险：“我们的计划要重新制定。”

        “这样下去会是场死局。”

        颜小彤语速加快：“什么？死局，那我们不是肯定要被淘汰？”

        马远焦虑地摸头：“这还玩什么？”

        江流知道他们误会了：“大家不要慌，游戏还能进行，这‘死局’是对原计划而言，如果按计划进行，走到底也无法取胜。”

        魏皓：“所以？”

        江流：“不破不立，推翻原有计划，才能寻找新的方法。”

        魏皓都没察觉到，江流竟然看出来不对，他与江流对上视线：“什么时候发现的不对？”

        “我发现不对是因为那两名不速之客。他们不按套路，随意移动，打乱我们的计划，把排好的位置弄得一团乱。”江流喟然叹息：“不过因祸得福，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这么快发现问题。”

        他没想到自己犯了致命错误，只见眼前队友，忘把其他玩家考虑进来。

        眼界变小，所以把路走窄。

        所幸错误发现的及时，可以快速纠正，让发展尽可能在掌控中，等所有玩家都完成绑定，到时只能随波逐流，被动地进行游戏。

        不失为一种敲打。

        江流决定将信息从头梳理，提纲挈领：

        “参加移动的玩家不再只有我们几个，应该是整个空间中的30名玩家。”

        “最终目的始终是让新数字生成，填满所有方格。”

        “听从指挥十分低效，且会让你们失去自己的判断能力。从现在起，移动不再受限，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个体。”

        “但大家一定要保持‘绑定者’的身份不动。”

        前面的信息都能消化理解，到了最后一条，颜小彤有些纳闷：“为什么要保持‘绑定者’身份不动呀，就算解绑，不是一样可以重新绑定吗？”

        颜小彤越说越觉得自己在理：“玩家数始终少于格子数，玩家肯定可以完成绑定。”

        江流：“你说的很对，但有前提，只有当所有玩家位置保持固定，才能顺利绑定。如果空间中所有玩家都动起来，头顶显示屏的数字也会随着玩家运动而运动，到时候还能判断，哪个数字被绑定，哪个数字没被绑定吗？”

        不断变化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重新由“自由人”变成“绑定者”，就是纯粹靠赌了。

        “所以，不管怎样，千万不要失去‘绑定者’的身份。”

        “下下策，站在原地不动，这样不会因帮助别人而失去‘绑定者’的身份。”

        “填格可以放慢速度，身份可不能随意切换，换了就有回不来的风险。‘自由人’可是会被淘汰的。”

        话音刚落，马远积极响应：“清楚了大哥，就这么办。”

        魏皓：“嗯。”

        颜小彤对最大数心心念念，时刻想着：“那最大数的固定呢？”

        江流：“一样放宽要求。系统只要求将最大数固定在底部，对位置没有明确要求，说明最大数是灵活可变的，不是非要固定在角落。”

        他光顾着保持变量不变，想将其固定在角落，谁知反倒束缚住自己的思维。要不是受到剧烈冲击，他也不会这么快醒悟。

        魏皓：“说说下一步计划。”

        江流：“将错就错，打乱移动顺序。你们可以自由移动。”

        “不过移动前还有一件事，”江流看着马远，“小马，你现在还是‘自由者’，必须先绑定一个数字。”

        “未绑定的白色数字共有5个，分别在第一行第一列、第一行第六列、第三行第二列、第三行第六列、第四行第二列。绑定哪个你自己选，我不再干涉。”

        马远现在站在第五行第四列，选择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位置：“我绑定第五行第六列的2。”

        【恭喜玩家完成资质绑定。】

        见他恢复“绑定者”身份，江流心中的大石落下。

        这气还没捋顺，又被吊起来。颜小彤的尖叫声刺破空气，直击耳膜：“啊！！！”

        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拖拽着往后走，她无法回头，对方另一只手钳住她的脖子，力道在不断收紧。

        猛烈的窒息感让她逐渐放弃挣扎。

        “小彤，把手给我。”江流跑到格子边缘，奋力抓着颜小彤的手，望向颜小彤，同时看见她背后的玩家b。

        他出奇的愤怒，朝玩家b吼道：“你在干什么！还不松手，你没看见她脖子都被你掐红了吗？”

        玩家b被吼醒，这才意识到自己作出何等荒唐的举动，左手一松，束缚住颜小彤的窒息感消失，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没用的废物！”暴发户摆动他臃肿的身躯跑到玩家b的区域，一把扯住颜小彤的后衣领，把她往右边那格扯。

        “啧，真是个麻烦。”前面的魏皓出手了，他和江流一人抓住一边，把颜小彤拉了回来。

        惯性使然，暴发户身体后倒，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玩家b见自己事迹败露，立即甩锅，指着暴发户道：“是他，都是他，这个人要我把那个玩家拉到自己的格子中。”

        “就是他说，最底行最重要，还说要不断合成。”

        难怪他故意激怒马远，原来就是为了合成，移动到第六行第四列也不是偶然。

        江流反问玩家b：“既然最底行最重要，他为什么自己不移动，要你移动呢？”

        这可把他问住了，玩家b一愣：“这”

        “你应该回答不出来吧，因为你也不知道。我知道，我来告诉你。”

        暴发户怒斥：“娘的，少来离间。”他挣扎着站起，极其滑稽地打滑，“砰”地摔倒在地。

        江流不搭理他，将视线转向玩家b：“他在利用你，你绑定数字是2，而他绑定数字是4，不用怀疑，如果你绑定的数字是4，那个被拖拽的人就会是你。”

        “至于为什么要告诉你，不过是以你为跳板罢了。你将另一名绑定2的玩家拖入自己的区域，你就会合成4，而他会在你精疲力尽的时候出手，你将重复被拖拽的命运。”

        江流越说越愤怒：“究竟谁不安好心，某人心里有数。”

        暴发户仍在嘴硬：“说话可要讲证据，你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玩家b还没有作出反应，他在质疑江流所说的真假。

        一旁的玩家c反映倒是激烈：“呸，俺就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听到这，她终于明白自己也差点被忽悠，仅存的正义熊熊燃烧，她决定出面指证：“俺证明，他说的没错，这个人刚也这样说的。”

        她将两人的对话情景复述：

        暴发户：“我知道这个游戏的通关方法，你要听吗？”

        玩家c：“啥？”

        暴发户：“你还不知道吧，真是可怜，那帮人就是在利用你们。我可是听见了，要想通关，就要占据最底行，还要不断让你的数字变大，那些小的全部都会被淘汰。”

        玩家c：“那我要咋做？不会啊。”

        暴发户指着玩家a：“看见他没，把他拉到你在的方格，系统没提示不要松手。就像之前合成那样。”

        玩家c：“真的伐，你没骗我？”

        暴发户：“大姐，我就是看你老实，被蒙在鼓里，是在看不过去才告诉你的，这我可没告诉别人。”

        玩家c内心进行猛烈挣扎，最后，她回了暴发户：“谢撒，不过还是算了，我不急。”

        她最终没有信。

        江流：“如你所愿，这就是你要的证据。”竟真有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肆意抹黑、妄加猜测。

        暴发户的诡计被众人识破，他灰溜溜地爬回自己的区域。

        “真不要脸！”颜小彤愤愤道。

        “刚没打他真是亏了。”马远将指关节按的嘎嘣响。

        江流心乱如麻，抬头望向显示屏，经过数次尝试，身体本能产生抗拒，他几乎要对抬头行为产生应激性反应。

        米开朗基罗长年累月绘画穹顶，留下恢弘巨作，却也因此落下一身伤病。

        江流想，他可不是艺术家，没到为艺术献身的高尚程度。再这样下去自己也要得颈椎病了。

        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必须推翻所有假设，就从现在开始。

        江流看向空间中所有玩家：“大家听我说，这场游戏已经进入到第二阶段，未来还有几个阶段，我们暂且不知。”

        “但一点可以肯定，只有完成绑定的玩家才可以晋级。晋级并不等于通关，要想通关，我们必须把所有方格都填满。”

        “几个人完成会很慢，大家一起行动，进度就会加快。”

        众人对此并未轻信，反倒充满怀疑：

        “嘁，那你说什么。”

        “闭嘴吧你，叽叽喳喳的有完没完，本来这破游戏就够糟心了。”

        “怎么总是你这家伙，怎么，我看你是欠收拾。”

        后悔吗？说出真话却遭到强烈抵抗。

        江流想他不后悔。玩家是否选择跟从是他们的选择，但是说他一定要说，否则日后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其中有几个人表明自己反对的态度，面孔倒是熟悉，那副嘴脸可就没有那么讨人喜了。

        彭兵双手报臂：“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你这一看就不安好心。”

        张三眯起眼：“哎呦，我没听错吧。你说我们前面瞎忙活，耍猴呢你。”

        暴发户鼻孔出气，用下巴对准江流：“哼哼，真是好笑，我好久没听过这么有意思的笑话了。”

        表态的只是少数，大多数玩家并未表态，江流不强求，只求未表态的玩家不加入也别来添堵，变幻莫测的形势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

        他甚至做好孤军奋战的准备。

        没想到魏皓率先过来支援：“我支持。”

        颜小彤立即跟上：“我也支持。”

        “你俩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下，”马远小声抱怨，立即表态：“我也支持。”

        玩家a嗫喏着，颤动双唇：“还，还有我。”

        玩家b和玩家c犹豫片刻选择站队，决定支持江流：“还有我。”

        其他人没有明确表态，不加入也不反对，他们在伺机而动。

        彭兵嗤笑：“怎么，想自己搞独立？就你们那样？”

        很快就有人附和。

        张三阴阳怪气：“是哟，人家能耐大着呢。”

        暴发户“哼”气：“不自量力。”

        他刚刚失掉的面子，要在此刻找回：“我倒要瞧瞧，你们能整出什么名堂来，到时候别哭着求爷爷告奶奶，哈哈哈哈。”

        除去未表态的玩家，现在出现对立的两派，一派是江流一群人，另一派以彭兵为首，彭兵来者不善，故意挑衅。

        挑衅的话都要戳到脸上，这能忍？是个人都忍不了。

        江流放下狠话：“你尽管看着吧，看看谁才是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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