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缘起

才空没多久的位置上坐了一个满面笑容的成熟男人，五官端正衣着考究，笑容看起来有点憨，凭直觉里面还掺了一点像他脸庞一样的圆滑。

        她偏头看向隔壁桌，只有一个头发略长的那个男人，斜对面的位置空着，原本那个位置上的圆脸男人此刻正坐在她的对面。

        陈茉不明所以，谨慎得看向他。

        “刚才不小心听到几句。”他抬手用指背搓了搓鼻尖，笑容更深，“陈茉，是吧。”

        陈茉不说话，只觉得他的笑容里又多了一些叫老奸巨滑的东西。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胡轻程，三十一岁，目前无主，你看我怎么样？”说完递过来一张名片。

        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陈茉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谁知道是不是骗子。

        她接过名片，仔细看了一下，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说不定还是个专门骗女孩的骗子。

        胡轻程，某银行杞城江东支行副行长。

        呵呵，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陈茉都觉得自己撞大运了。

        “轻程，怎么不是尘土的尘呢。”陈茉狐疑得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一个陌生美女叫他名字，他心中有些怪异，想必她看见自己也莫名其妙，天晓得这样的搭讪他也是业务不熟，于是听完讪笑，“我妈姓程。”

        “为什么中间加个轻？”陈茉手托下巴，看着名片，像是自言自语。

        胡轻程笑眯眯地看她一改之前正襟危坐的样子，“亲近的亲，取个谐音。”

        陈茉抿了抿嘴，费力忍住即将出口的爆笑，却压不住脸上绽开的笑容。隔壁传来一声轻笑，她转过头，那个男人对她点了下头。

        起初瞄过一眼，没留意。而眼下，一张英气俊朗的侧脸出现在她视线里，七分的留海垂下轻搭在眼角，微有笑意，平静无波的墨色眼睛被灯光沾染上些许温暖。

        陈茉想如果相亲对象是旁边那个人的话，她大概不会在意年龄的吧。

        和胡轻尘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没营养的话，有些索然无味。

        辞别从餐厅出来，时间还早，她的性格喜静不喜欢热闹。不认识的人，好人坏人分不清，还是离远点。下班回家安安静静地看看书、听听音乐，独处时既能放松身心，又能收获足够的幸福感，有时觉得单身也不错，毕竟想要得到更多，也要付出更多。

        胡轻程坐回自己的座位，问对面的男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对方干脆答道。

        “啧！我看你对女人没感觉了。”

        “像你？见谁都有感觉。”男人揶揄道。

        “见谁都有感觉？嘿嘿，你是不是说错对象了。”胡轻尘意有所指。

        男人闻言失笑。

        初春的夜，徐徐晚风微寒，陈茉倚在凉台栏杆上看向远处，三十二层楼的高度视野开阔，远远近近灯光璀璨，一条江横贯其中，几艘游艇悠闲得徜徉在杞江之上，江两岸的几幢高楼正在展示灯光秀，灯光投映在江面上的倒影，和江岸边活力四射的灯光交相辉映，流光溢彩，分外夺目。

        藏青的天空上点缀了几点星光，像一座闪烁着灯光的大舞台，舞台上熙熙攘攘的人间永不停歇得上演着各种精彩的剧目。

        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陈茉的遐想，旁边茶几上手机屏幕显示妈妈的视频通话请求，陈茉伸手拿起手机接通，开心地问，“妈妈，什么事呀？”

        屏幕里的杨妈看见女儿眉开眼笑，“晚上别早睡啊，阿影刚出发回杞城，两个小时后到，我让她带东西给你，都是吃的。”

        “妈最好了。”陈茉笑嘻嘻地说。

        看见女儿甜甜地笑意，杨妈心里哪哪都服帖，“水饺馄饨下午包的，鱼虾早上买的，你爸爸上个星期做了香肠，现在晾得刚刚好，你留两天吃得放冰箱冷藏，其他都要冷冻。”

        “知道了，妈妈。”陈茉这个时候尤为乖巧。

        “哦，还有安康鱼肝，你惦记这么久，早上终于买到了，为了这个鱼肝，我买了一条十二斤重的安康鱼。”

        听说有安康鱼肝，陈茉喜出望外，“哎呀，我晚上就想蒸了吃。”

        母女俩三五天视频一次，说了一会儿话，陈茉放下手机，去把冰箱整理了一下，等会妈妈的爱心投喂食品到了后好摆放。

        叶影这家伙，回家四天后终于舍得回来了。

        叶影是陈茉的高中同学，那时陈茉坐第一桌，叶影在最后一桌。两人第一次一照面，陈茉一米五出头，叶影一米七多，直觉不是同类。高中三年，两人说过的话寥寥可数，没有事情，彼此不会主动搭话。

        高考时，陈茉高出一本线六十多分上了省城一所高校，毕业后留在了杞城。叶影比她少了近百分，捡漏了北方城市某高校的一本专业。

        大学四年，两人从来没有联系过，在同学群里也没说过话。直到毕业后的某天，两人在杞城街头偶遇，大概是他乡遇故知，也许是身高差缩小，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直线升温，陈茉甚至觉得她们在杞城相处出了几分相依为命的感觉。

        叶影爸爸在岷城有一家鞋业公司，距今有些年头，业务繁忙。叶影哥哥叶深一直在国外，长年驻扎在当地做家里公司生产的鞋子批发业务，近几年越来越忙碌，让叶影去帮他，叶影有些特立独行，不想出国也不想回家。

        叶影在网上某平台开了间旗舰店，产品也是自己家的鞋子，利润不错。选择杞城，她说喜欢这座城市，这里难得让她偶尔温柔。

        门口传来可视电话的铃声，她连忙过去按了一下，屏幕里的叶影声音有些气喘，“小茉，开门按电梯。”

        “我下来。”

        “别，你肯定洗得清清爽爽了，我一路风尘，千里迢迢，不差这几步路。”叶影咧嘴笑。

        陈茉等在电梯旁，电梯面板上的数字不停变换，“叮”一声，身材修长的叶影抱着一个白色大泡沫箱从电梯里走出来，直接越过陈茉，在大门口放下箱子，拍了拍手回转身对陈茉说，“冰的，放冰箱。”

        “你洗个手，我们煮馄饨吃。”陈茉进门拿美工刀准备拆箱。

        “不了，你自己吃，我这几天玩嗨了，回去补觉。”

        陈茉见叶影一双大眼睛明亮，神采奕奕，不觉得她现在需要补觉，“这次又去会哪个帅哥了，你也不要太随性。”

        “哈哈，小茉，我和你不一样。”叶影五官明媚，身材火辣，性格爽朗。

        “怕你有收拾不了的人，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陈茉并不善言辞，熟人间说话直来直去。

        叶影闻言嗤笑，说：“大鬼都见过了，还怕小鬼？”

        “阿影，太执着，伤得累得是自己。”陈茉蹲在地上划开箱子上的胶带，她希望叶影像她一样，高枕无忧，天天傻乐。

        “总有一天会放下吧，你看，他的示好我也从没有拒绝过。”叶影自嘲，随即又笑话陈茉，“小小年纪跟个大妈似的，好了，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哎，等等，拿包馄饨饺子去。”

        叶影离开后，陈茉也懒得烧馄饨，放好东西就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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