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鱼龙剑客破箩筐

“小贱人，歌雪殿也是你能闯的，还不跪下？”拦住芸菲瑶的是个熟人，那个非常厌恶她，连指路都不愿意的白袍。她的身后是一群灰袍和几个白袍，都是平时不着调的那几个。

芸菲瑶看也不看她，继续走。那女子脸色铁青着，一挥手，让别人上前阻拦，自己却退到了后面，“再向前一步，我们就……”

她趾高气扬的叫嚣着，脸上带着莫名的激动。看着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芸菲瑶感觉很无趣。

“你们不配穿白袍。”她道。仗势欺人，黑白颠倒，公报私仇，哪一条她们都是恶。

“哈哈……”旁边传来一片笑声，几个叫嚣的最厉害的抱着肚子笑弯了腰。

“不配？难道你配……哎呀笑死我了……”

“脑子进水了吧，还不配，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走后门儿的，还真敢大言不惭。”

“就是就是，要我说呀，咱们雪之殿就是多了这种老鼠屎，好好的纯白之上多了一抹恶心人的玩意儿，我呸。”

“……”

四周的话语越来越过分，芸菲瑶依然向前走着，一个白袍撞了过来，用肩撞向她。

“我说过，你们不配这身白袍。”芸菲瑶的头抬了起来，略微仰视，视线从人群中看向前方。前方正是神启殿，那座大图书馆。

“去死吧。”白袍恶狠狠的撞了过来，几个拳头也从四周探出，功向她的左右。

“你们在干嘛？”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金色的祭祀袍出现在主殿的台阶。

四周围着的灰袍和白袍们纷纷倒地，惨叫着，哀嚎着，有人颤抖着伸着胳膊指着芸菲瑶。

没有人指责，更没有人叫骂。这是一场特别的诬陷，倒地的祭祀们凄惨的模样就是最好的倾诉。

不过大巫祭没有看倒地的祭祀们，而是看向芸菲瑶，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内心恐惧的姿势——一个请的姿势。芸菲瑶轻移莲步，穿过倒地的祭祀，走到了主殿的台阶，与大巫祭并肩而立。

这时，很多高阶祭祀被惊动，都在远处观瞧，有人眼睛尖，发现了芸菲瑶手中的法典。

“晶之法典，是传说中的晶之法典？”

有风吹来，将芸菲瑶头顶的兜帽吹掉，一头白金色的长发暴露在阳光下，让所有人的心都颤抖。

“叩见蓝之雪，雪的信徒将永远跟随你的脚步，传唱雪之歌谣。”无数的人跪了下去，刚才还在耍赖的祭祀们纷纷爬了起来，双膝跪地，大气也不敢出。

“说点儿什么吧，她们在等你。”大巫祭一脸慈爱的看着芸菲瑶。后者撇了撇嘴，心里还在因为被大巫祭骗进歌雪殿而不高兴。不过，眼前的一切告诉她，她需要更加小心。

芸菲瑶扫视左右，红袍和黑袍们闻讯赶来，跪在了台阶下。其他的白袍纷纷站在黑袍后面，而那些灰袍和刚才耍赖的几个，则动也不敢动。

芸菲瑶笑了，贝齿轻动，“不以出身论，不以血脉论，不以财富论，不以长幼论。从黑暗中来，在黑暗中绽放，方才纯白。都起来吧，雪的姐妹，在大巫祭的指引下，雪之歌将更加嘹亮。”

芸菲瑶的左手抱着水晶法典，右手轻轻抬起，做了一个挥洒的姿势。旁边的大巫祭连忙暗中施展术法，有雪从天空降落，落在众人的头顶。

所有的祭祀感激涕零，向蓝雪和大巫祭献上自己的忠诚。

芸菲瑶和大巫祭回归了主殿，没有人敢跟随，就连曾经的红袍没有传唤也不敢进入。所有人都知道，雪之殿将迎来一次大清洗，黑袍们已经和战争祭祀封死了神庙的所有出口，严查其他神殿的眼睛。

蓝雪的出现，不允许被任何非雪之神殿的信徒知晓。

“老奸巨猾。”主殿内，芸菲瑶跟着大巫祭来到冰雪王座，王座孤零零的坐在那，像一个老妪。

大巫祭笑了，指了指王座，“今后，这座位的旁边将多出另一个略小的。那将是我的位置，而这个，是你的了。”

“硬邦邦的，我才不要。”芸菲瑶摇头，抬头看向主殿上方，见上面有横梁，“来个秋千吧，那种像花篮一样的。里面用软软的靠垫垫了，能躺能卧，岂不是更好。”

“年轻人，就是知道享受。好，都依你。”大巫祭笑着点点头，一点儿看不出刚才骗了芸菲瑶，差点就让她死掉。

“谢谢你。”大巫祭叹了一声。刚才芸菲瑶说跟随她的指引，这是将雪之神殿的权杖又交到了她的手里，她的凝聚力更大了。换做记载中的过去，任何一任蓝雪都是唯一的权杖，大巫祭只会沦为仆人，或者消失。

“本来就是你的地盘，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芸菲瑶表示无所谓。

大巫祭走向主殿深处，越过雪之王座是个走廊，漆黑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她走到走廊入口，回头向芸菲瑶招了招手，“来，带你去看点儿有意思的东西，你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

“又想骗我？”

“不会了，从今后，老婆子都不会骗你。”大巫祭的模样不过二十出头，这时说出的话却如老妪，她的眼神带着沧桑，让芸菲瑶心里一颤。

两人走进长廊，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终于来到一扇门前。准确的说，是一堵墙，很高很高的墙。

“开门吧，用你的名。”大巫祭走在一边，让出了道路。

芸菲瑶走到墙的前面，看着漆黑的墙，仿佛有个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她手中的水晶法典自行翻动，很快停在一页。法典的书脊上一道青色的光华闪过，凛冬权杖出现在法典上，缓缓飘起。

水晶一样的歌声响起，芸菲瑶的长发无风自动，“黑暗之门，以我之名开启，蓝之雪的意志，传唱来自远古的盟约。”

芸菲瑶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变成了一片雪花，蓝色的，晶莹剔透，飞入了黑暗，无声的向前，向前……

猛地，天空洒落一道光，有一座漆黑的石碑立于黑暗中，她飘了过去，石碑中有光发出，“咔嚓”一声石碑上多出一道裂纹，几片蓝色的雪团飞出，被晶莹剔透的雪花吸收，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啊……”芸菲瑶一身冷汗的醒过来，她脚下一个踉跄，一只手将正要倒下的她扶住，慢慢扶正。一个声音在耳边轻柔的响起，“过去了，都过去了，深呼吸，慢慢的睁开眼，不要着急，先向头顶看……”

一双美丽的眸子睁开，有蓝色的光从眼中发出，然后缓缓消失。芸菲瑶看向旁边的大巫祭，刚才还年轻的脸变得苍老，爬满了岁月的刻痕。

“让你看到我的样子了，有没有被吓到？”大巫祭扭过头，用手在自己的眉心，眼角画了一个三角，一道肉眼可见的涟漪过后，她又变得年轻，美丽。

“我们这些老不死，穷尽了力量，也勉强这般模样了。真羡慕你们，年轻真好。”

“刚才那是什么？”

“雪之殿的传承，信徒的彼岸。”

“你是说？”

“只是她用过的一枚棋子，因她的意志而神圣。我们也是因它而拥有了雪的力量。”

“棋道吗？真是让人仰望的存在呢。”

“是啊，只有到了这个层次，才能逃出这天地牢笼。蓝之雪，这样的力量你不想得到吗？如果你还没有找到自己生的意义，不妨将这当作自己的目标。”

“可拉到吧，我只想吃遍这天下的美味。”芸菲瑶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向大殿。大巫祭笑了，内心无比激动，‘也许，这才是雪认可你的原因吧。可是，你以为能逃过命运织女的网吗？雪，终将迎来属于她的荣耀。’

……

当金秋的第一抹暖阳照进水中月最有名的酒楼时，一匹雪蹄红马驮着一个剑客跑进了鱼龙巷。鱼龙巷是水中月皇亲贵胄的府邸所在，这马一出现，就被街角的巡查司给拦了下来。

马一停，上面的剑客“噗通”一声滚在地上，一个竹筐从剑客的怀里滚落，从里面掉出一个漆黑的盒子。

大相国府的后门，一个白衣少年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带着两三个仆从离开，一路沿着鱼龙巷向外走，刚走几步，就被迎面而来的巡查司给拦住了。

“站住，什么人？”

这街上不要说人，就是一只苍蝇飞过去，巡查司的人都能认出是从哪个府邸的什么地方飞出来的。可眼前这白衣少年脸生的很，一看就是小白脸，说不定是哪里来的戏子，来骗那些大宅门小姐丫头的。

被人拦住，白衣少年很是不开心，懒洋洋的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抬着下巴，用一种俯瞰众生的口吻道，“哟，这一大早的，没被金疙瘩绊住，竟被把门的给拦住了。”

少年身后的仆人也是一脸的坏笑，高声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我们大相国府的仓大人也敢拦？”仓，就是存储粮食，食材的物件儿。仓大人，指的自然不是少年姓仓。意思是，这是管仓的管事儿，也就是采买的雅称。

不过大相国府的仓大人，可比一般大臣家里的管家还要厉害。这几个巡查司的小兵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的让开了路。

白衣少年也不生气，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怎么回事啊？”他这模样，就像一个官老爷问佃户。那小卒子配了个笑脸，“大人，这不是刚刚捡到一个剑客，正想上府上通知大相国。”

“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惊扰大相国？让我瞧瞧。”白衣少年脸皮极厚，不等几个小卒说什么，人已经到了那剑客身前。见那剑客倒在一边，旁边留守的巡查司兵卒抱着一个盒子，上面满是灰土。

“他的？”少年问。

那兵卒看少年器宇不凡，以为是大相国府的客卿大人，连忙将盒子递了过来，“回大人，是这剑客的。盒子上的纹样是上三宗登云门的。”

登云门？白衣少年咂了咂舌。登云顶七十二仙门的上三宗说是三宗，其实是一个宗门。只是占了三个山头，又分别取了登云青龙门，登云子午门，和登云地坤门三个名号，混淆视听，让世人以为是三个宗。

“你们回吧，我把他带给大相国，好处少不了你们的。”白衣少年从怀里取了采买的银钱，分给几个兵卒，然后在巡查司众人眼中，一把提起剑客就回了大相国府。

“我的儿啊————————”

不一刻，大相国府里传出一声哀嚎，几只乌鸦从天空飞来，落了整条鱼龙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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