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追秋第二十天

英格兰。

        院子里三两园艺师在修剪一丛丛白玫瑰，看上去是新到的，专注之下，对径直进来的江絮秋一丝多余的目光都没有投注。

        江絮秋反而放松了些。

        “秋秋。”

        失去了机械制约的声音情感复杂，江絮秋不愿意多加分辨，他抬头看自己血缘上的母亲。

        趴在二楼围栏的女人穿着深绿的蚕丝长裙，每一处艳丽的五官因为没有血色，全化作了让人怜惜的脆弱。

        这是江家最出名的菟丝花。

        “秋秋，”女人提高点声音，见江絮秋回了神，又压回最开始的音量，“快上来呀。”

        小别墅没有除母子外的第三人。

        余光里，与某个男人有关的装饰摆设，都蒙上了白布，刻意避讳，又刻意引人注目。

        “秋秋，我给你泡了咖啡。”

        女人是有些害怕他的，这种害怕起源于愧疚，在看见江絮秋发狠的样子后逐渐变成了现在的讨好害怕。

        “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的呀。”女人的手在腿侧轻轻擦过，江絮秋比她高了一个半头，两个人站着，女人需要仰着头看他。

        在女人更局促之前，江絮秋主动给她拉开椅子：“坐下说吧。”

        “…好。”

        ＊＊＊

        又失踪了。

        消息不回，电话…电话不敢打。

        龙湫雨窝在龙猫肚子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怎么能有人的社交颓废到这种地步？

        “晨曦刺破定格三刻的钟，喧哗的阳光叫嚷更新的列表……”

        龙湫雨翻身而起，他决定了－－－－

        他要主动出击！

        ＊＊＊

        江絮秋到了英格兰的消息很快就被有心人知道，他们没有登门，只是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同一个地点约江絮秋见面。

        这些人的恶意丝毫不加掩饰，江絮秋目光落在床头的白色药瓶，即便知道别墅里的第二人没有恶意，但还是叫他头痛欲裂。

        他把药瓶丢进垃圾桶，拿过药瓶下的资料，看一份撕一份，最后完全盖住了药瓶。

        “秋秋。”

        轻轻推开门的女人目光划过垃圾桶，面色发白。

        “我没事，回去睡吧。”

        女人捏住衣角，低声说好。

        门再次被轻轻合上，门外的人却久久没离开。

        女人低垂着头，再次看见那个抱着自己坐在门后的少年，说不出话，一双眼睛通红，暴躁易怒，不管谁靠近都会被吓退。

        和前几天从院子外缓步走来言语淡淡的青年判若两人。

        女人再次被满心的愧疚感淹没，她捂着眼睛，不住地说“对不起”。

        早上八点，江絮秋接到管现的电话，关于画展上不打算卖掉的画的处理。

        “放在二楼仓库就好。”江絮秋一只手搭在脸上，因为刚睡醒，声音还沙哑着，“我要在这边多待一段时间，麻烦你了。”

        “没关系，你可以……”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江絮秋等了几秒，确认了没挂，问道：“管现？怎么了？”

        “没事。”那头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很快安静下去。

        江絮秋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好，那我挂了。”

        “…好，再见。”

        锁上手机，管现这才重新看向堵在门口的人：“龙先生，你是要私闯民宅吗？”

        他的神色语气皆是不善，龙湫雨讪笑，偷偷把手里的铁丝藏进裤兜里：“怎么可能哈哈。”

        管现不说话，龙湫雨停了笑，岔开话一本正经道：“是这样的，我想找江老师谈个合作，但一直联系不上江老师，只好冒昧上门打扰了。”

        “你怎么知道地址？”

        这问题好答，龙湫雨说：“好巧，银老正好托我送些东西给江老师。”

        “……”管现看上去不相信，不过也没再揪着问，“絮秋不在国内，龙先生有事也等着他回来再说吧。”

        “至于银老拜托带的东西，我可以代为转交。”

        耳边突然回响起刚才那通电话里模糊的话音，龙湫雨假笑就要挂不住了：“那就不用了，毕竟是老爷子亲自交代的事情，我还是亲自做比较好。”

        他觉得有那么一点委屈，怎么能就单单不理他一个呢。眼前这个人不也是条大尾巴狼吗？

        “龙先生还有事？”

        “……没了。”

        龙湫雨意识到什么，从门口挪开步子，他看着管现，后者就回视他，良久，龙湫雨无法，只能一步一步离开别墅的范围，直到彻底离开了别墅的外门，听见身后输入密码的声音，龙湫雨步子一顿，再也没有迟疑大步离开。

        这是回国后管现第一次一个人在江絮秋家里，屋子里闷闷的，管现将窗户都拉开，这才上楼去看江絮秋说的小仓库。

        走廊尽头的房间只是简单地刷了漆，空旷之余，角落里蒙了黑布的画显得十分突兀。

        管现想到上次在江絮秋门口看到的画，不出意料应该是同一幅。

        他静静地看着这幅画，突然回想起接受江絮秋聘用不久的时候，江絮秋一个人在家喝得酩酊烂醉，不耍酒疯，看见他只是叫他把楼上的画丢掉。

        虽然嘴上说着丢，却一路尾随到画室，扒在门口偷偷看。

        当时画室中心摆着的，就一幅没有五官的人像画。

        管现拿着画问江絮秋丢哪，醉鬼看着他，重复“丢了”。

        最后，管现只是把画挪到了客厅放着，第二天去的时候画不在了，画的主人喝着咖啡并不解释，他也没有再多问。

        真的丢了也就算了，如果没丢，是谁能让21岁坚持要丢的江絮秋悄悄保存三年，跨越一个大洋也要带在身边，甚至，放在床头。

        管现没有再想下去，打电话让负责搬画的工人把画搬进来。

        而结了账锁了门，半只脚刚迈出别墅区的门，一个早该离开的人靠在花坛边上，对管现招招手。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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