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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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北风如刀,刮擦过燕京城的大街小巷。
暖阁檐下,一盏写着“赵”字的宣纸灯笼迎风飘摇,烛火明明灭灭,照亮了地上飞滚的瓦砾。四扇青石砌成的窗户都被密实的毛毡封死,寒风在外头来回打转,发出阵阵不甘的呜咽。
屋里炭火正旺,火上煨着一锅新炖的羊肉,浓白的汤汁翻滚冒泡,到处都是腥膻的肉味。
炭火旁,两人围炉而坐。年长者盯着汤里的肉块出神,另一个年轻人拿起火钳子,拨弄了几下红腾腾的炭块。
忽地,暖阁的门开了,外头觊觎许久的寒风全部奔涌进来。一个脸色煞白的中年男子焦灼的眼神求救般望向两人。
老者抬头瞥了他一眼,哑声道:“赵侍郎,你终于来了。”
“左大人、孙大人……我——”
来人是大燕的现任刑部侍郎赵豫,他全身都在不停地发抖,好像经历了一生中最可怕的事。干裂的嘴唇开了又合,却讲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年长者是赵豫的上司,刑部尚书左致和。左致和抬头道:“外头天寒,快关门进来坐。”
年轻的那位则是刑部郎中孙炳德。他正专心地拨弄着肉汤下的炭火,随口问道:“到底什么事把你吓成这个鬼样子?”
“还能有什么别的?当然是字条!我收到了字条!”
一说到“字条”两个字,赵豫警惕地看了一圈四周,生怕触动空气中什么要命的法咒。确认了这里是自己家中最隐蔽的暖阁后,才在衣襟后的内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个米粒大小的纸团。
左致和和孙炳德脸色一沉。
最近半个月间,京城里忽然兴起关于一张神秘字条的传说,他们亦有所耳闻。
据说只要是收到了字条的人,不论是皇亲国戚、朝廷命官还是普通百姓,都会被锦衣卫找上门,然后——他们全死了。
赵豫巴巴地望着两位同僚:“我今天下午准备离开刑部衙门时,在公文堆里发现了这张字条……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冒死请二位来我家中商量对策。”
赵豫向来是个耳根子软的,一遇到大事就容易没了主意,喜欢追着别人问意见。左致和因此多次劝他离开刑部,他在走或不走中纠结了好几年,仍不敢替自己拍板。
“你们看,这上面怎么能写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赵豫竭力稳住哆嗦的双手,将纸团在掌心重新展平成一张一寸来场的纸条。遍布折痕的纸面上写了几行墨色的小楷。
“……”两人扭开头去,目光躲闪,故意不去看那几行要命的文字。
左致和沉吟片刻,问道:“赵大人想要我们提什么对策?”
“我想活!”赵豫的话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我不求加官进爵,荣华富贵,只求保自己的一条命!”
“嗐,当今这个世道,谁又不想活呢?”孙炳德发了一句感叹,放下火钳子,猛地抬头直视赵豫,“赵侍郎,那字条上写了什么,你可看清楚了?”
赵豫正对他的眼眸,理所当然地答道:“正因为看清楚了,所以我才害怕啊。”
“上面的一字一句,你可都记住了?”
“孙、孙大人,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孙炳德没有答他的话,与左致和对视一眼,露出阴沉而暧昧的笑容。窗外的北风停了,整间屋子里只剩下赵豫粗重的呼吸。
他莫名地背后一凉:“两位大人,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暖阁外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有人用指节叩击了三下桐木门板。语气十分客气,甚至还带着一丝轻佻的笑意:“有人在吗?麻烦能帮我开一下门吗?”
“谁?!”赵豫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不假思索地要把纸条投入面前的炭火。不料,身旁的孙炳德蓦地拿出比握火钳子大十倍的力气,捏紧了他的五指。
赵豫一时间挣脱不开,数道冷汗顺着鬓角滑过下颌。孙炳德却轻轻地摇头,目光里包含着歉意和悲悯:“赵侍郎,没用了。他们都听到了。”
赵豫几乎一瞬间就知道了“他们”是谁,绝望地合上了双眼。
暖阁的木门被一脚踹碎,飞鱼服黑底银纹的袍摆在半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银光闪过,一柄离鞘的绣春刀已经架在了赵豫的后颈。
“锦衣卫小旗童骥,奉东厂提督岚十里公公之命,前来捉拿反贼,妄动者格杀勿论!”
两人从赵豫身边后退了好几步,微微躬身,向童骥行礼:“参见童小旗。”
“不敢不敢!二位可是朝廷命官,国家栋梁,小人只是一个替岚公公跑腿的奴才,岂敢受二位的礼?”
两位国家栋梁面对被绣春刀指着的另一位“栋梁”,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童骥微笑道:“那么,这位就是刑部侍郎赵大人了吧?”
“赵豫,有人举报你私传字条,污蔑皇上与九千岁锦万春公公。啧,侍郎何故谋反?实在是大逆不道哇!”
赵豫握着字条的右手捏成了拳头,咬牙道:“你血口喷人!字条是有人存心要害我,与我无关!”
“无关?”童骥一根根掰开赵豫的手指,抠出那张字条,“如今这字条在你赵豫手中,敢问左尚书,按大燕律令,可否作为物证?”
左致和答:“可。”
“字条上的内容,左大人可曾看过?”
“大逆不道之言,我和孙大人连一个笔画都不曾看过。”
童骥笑道:“很好,那此处是否有人证?”
左致和又答:“我们二人,皆可为人证。”
“不愧是刑部,人证物证做得天衣无缝。赵豫,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赵豫最后望了一眼两位昔日的同僚和挚友,冷笑道:“我赵豫在朝中沉浮了十几年,却仍不识人心,无话可说。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只盼苍天有眼,你等阉党走狗终有一日刀俎加身,不得好死!”
“可惜了,侍郎大人。你看不到我不得好死的一天,我却能马上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刀,俎,加,身。”
孙秉德突然神情紧张,语速飞快地问道:“童小旗,我们已经全按岚公公说的做了!现在能放我和左尚书回去了吧?”
这话一出口,门外的五六个锦衣卫纷纷拔刀。孙秉德以为大事不妙,童骥却彬彬有礼地安抚他:“两位大人来都来了,接下来的好戏难得,看完再走吧。”
尖锐的惨叫刺破了燕京城的冬夜,一束殷红的鲜血凌空飚出,坠入滚烫的羊肉汤。血气与肉块一同翻滚,屋子里的腥膻味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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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浑身是血的童骥遣退属下,独自走进赵府后门外的一条小巷。巷子深处的停着一辆马车,车厢四角金镶玉的铃铛在风里叮咚作响。车内传出一股馥郁的异香,几丈开外都能闻到。
童骥在离马车一步之遥的地方单膝下跪,用绣春刀的刀柄杵地,回报道:“岚公公,都按您吩咐的办好了。”
话音刚落,车帘后抛出一团白色的东西。童骥眼疾手快地接住,原来是一小块丝帕,沾染了车厢里同样的异香。
一道阴柔的嗓音伴着香气传来:“起来吧。哎哟,怎么搞得浑身都是?快擦擦,奴家最怕见血了,怪吓人的。”
童骥站起身,恭敬地把丝帕捧在手心。这可是如今风头最盛的东厂提督岚十里的赏赐,他哪敢真拿它去擦脸上的血迹。
岚十里问道:“刑部侍郎赵豫私传字条,意图谋反,已就地正法。另外两个家伙怎么样了?”
童骥答:“吓得口吐白沫,让锦衣卫抬回家里去了。”
“区区刑部,不过如此。看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挡咱锦公公九千岁的路。”岚十里笑着,从车帘后舞出一只涂满蔻丹的纤手,指向童骥,“说起来,这种脏活本来该归东厂干,却轮到你一个锦衣卫,真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小人一个京城破落户出身,能替岚公公跑腿,才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嘴巴倒是伶俐。说吧,童老二,你想从奴家这里要什么?”
童骥听到这话,赶紧双膝下跪,冲着马车磕了一个大响头:“小人家里当爹的无能,败尽了家产。小人拼尽一身本事,好不容易进了锦衣卫,整整五年才混上了一个小旗。如今一条贱命全凭锦公公与您差遣,只求一个好前程。”
蔻丹纤手的食指与无名指交错,在他面前晃了一个妖娆的手花:“哦?那你跟奴家说说,什么才叫好前程?”
童骥双眼放光,毫不犹豫地答道:“金银珠宝,绝色美人,最好再加一座春熙街边上的大宅子!”
“哈哈哈哈哈不错!”岚十里不禁笑出了声,“真不错,叫得敞亮,是条好狗。”
“这样吧……小千岁明天就该到京城了,你随奴家一同去见识见识。到那时候,奴家自然会替你寻一个顶好的前程。”
“对了,至于那赵侍郎嘛,”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咯咯笑道,“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腿,替奴家物归原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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