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梦

天从未这样蓝过，碧绿的草地绵延千里，在土丘，在低谷，在玉带般的小河旁。

        这里没有多美的风景，只是静谧，无比静谧。除了风呼呼的吹动绿草，就剩下小河里鹅卵石碰撞，声音连绵不绝，应和着篝火上炽烤的羊羔。

        羊羔不过三个月大，正是肉质鲜美的时候。当金黄的外壳被撕碎，香气上涌，孜然的美已经融入羊羔身体，小小的一块肉还未入嘴，就开始不安分躁动，拼命的反抗。

        一碗马奶酒，土法酿的酒有各种问题，问题中最大的是滋味不如烧刀子烈，也不如汾酒淳。

        但这是常章此刻的最爱，他一口马奶酒下肚还不过瘾，非得一碗酒下肚。

        暖和烫触碰，奶跟嫩相撞，常章心说若非此刻置身于大草原，他真得说这么好的羊肉，只有草原上散养的羊才有。人工改变了世界，也摧毁了一切。

        对了，常章望着天，突然想起为什么自己在草原。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生活在草原上，也不知道自己乘着骏马，高唱着“套马滴”，用哨音完成每一天的工作。似乎有人要他每天都这样，没人这样说，但事实上是这样，他感觉有人说。

        白色的云大朵大朵，常章忽的想起，他曾经说：“究竟是仙界的云好吃，还是地球的云好吃。究竟谁是真的棉花糖味儿。”

        他想了很久，终于发现，天大地大，吃饱最大。

        羊羔被短刀切片，厚薄均匀，放在棉花糖般的云朵里。常章忽然不想离开了，这里虽然静谧，也只是静谧，或许草原的某个角落有人类的进攻据点长城，再往南是星辰般撒落在中原大地的城池，大大小小，除了都是人力的杰作，其他各不相同。

        他想，这地方既然如了自己的意，那就如了他的意，假装不愿意走，实际上还是要走的，不过得晚上一两秒钟。

        入眼是碧绿的叶子，纹路清晰，嫩白的纹路在绿色的叶片上生长，由大变小，由白转绿，直至消失。

        这里站着的人不少，除了常章还有两个，显然是陷入了叶片构建的幻境当中，不能自拔。

        确实是，美的东西谁都想要，哪怕迷醉其中，只要是自己的选择，那便没错。有错的是，这片叶子。

        他轻轻的摘下了一片叶子，一片即无关，又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叶子。

        姜维总是动作慢半拍，他的声音总是那样沉稳，荣辱不惊。

        他看着参天的树，看了半天，脑袋里的名字，印迹，一一对比，对比几个时辰，都没有结果。

        七千年罢了，他确定这树他没有见过，翻遍的古书记载更多，他怎么找，都只触及到皮毛，难以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轻轻叙说：“这棵树不是西荒的，甚至也不是东域的。”

        常章“哦”了一声，他对地名认知尚且不全，只知道这两个地方是这片大陆的区域之一，比重还颇高，不过，仅此而已。

        小猴子幸福感已经爆棚，他双手环抱着胸，美滋滋的躺在地上，抱着一柄白色的小剑，歪着脑袋，脸上的喜悦不是假的。

        常章叹了口气，从远处摘了跟香蕉，把他怀里的小剑换到手上，在他脑袋里铭刻了一片功法。

        他说：“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姜维道：“这只猴子灵性十足，不过没有太大的修行天赋，可能终其一世，都不过是一只小猴子。”

        常章不喜欢他高高在上的语气，当即反驳道：“倘若一切都跟你说的一样，未来已经注定，我是否可以找个地方，躺着睡大觉？”

        说罢，他在小猴子的脑袋里又铭刻了点东西，是关于一只猴子的故事。

        面具人身着鱼鳞甲，看上去十分精神，身材匀称不说，一双眸子别样的有神，让他看了一眼，便牢记在心。

        他缓缓的掀开他的面具，并不害怕他会突然醒来。地上的小猴子不管常章如何折腾，除了本能的反应，别的都没有。

        面具人的眼睛是睁开的，常章看到他眼睛的时候是失神，看到他的琼鼻是感慨，为什么会这么可爱，这么可爱的男孩子他可下不去手。

        再往下，精致白皙的皮肤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女人想取而代之，男人想抱在怀中。

        樱桃般的红唇微微颤抖，这具身体的反应似乎在恐惧，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恐惧。

        “你真不打算对她做点什么？”姜维的建议总是这么出格，还好，常章喜欢。他极其猥琐的在面具人的红唇上点了一下，还不忘记探了一下鱼鳞甲里的虚实。

        对男孩子，常章可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面具人的跟班是一个小男孩，嘴角长的胡须，脸上的稚气跟脸上的淫荡跟陶醉出卖了他。

        把附近好好搜寻了一下，确定没有好东西之后，常章方才回到了三颗参天大树下面，想了想，虔诚的跪在落叶上，拜了三下。

        “诸天神佛在上，弟子常章参上，若有机会，定让弟子回地球，若有机会，定让弟子找到莹玉。”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信了这是一个满天神佛的世界，但他明悟这个世界跟地球终究是不一样的，哪怕很多地方，没有差别。这山这水这人，都一样。

        月色如水，凉的面具人连打几个喷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章常为什么故意打自己一下，还说叫自己醒来。

        而，去的时候，花费数个时辰，回来却只用了一刻钟，不同的效率让她心生疑惑。

        破庙破旧，泥塑下的金身却让人心生暖意，那是一个人首蛇身的女神。女神紧逼双眸，双手合十，没有言语，也不需要言语。她只需要站在那儿，就让万民跪拜。

        仙界跟地球有些东西是一样的，或许是专家说的母系氏族，或许是女娲造人。总之，女神一直存在，只可远观。

        破庙除了女神别无他物，一根横梁明明被不知事的白蚁蛀空，却不动如山。

        常章心里默念后，换了梁，入了苑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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